第二十九章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我看著童歡和李老大還有三姐的嘴都在動,但就是聽不見她們說什么。半天,我耳朵突然嗡嗡的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像是耳機(jī)里發(fā)出來的立體聲,“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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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歡坐立不安,來回在屋子里踱著步子。
雷鳴從童歡和李老師的對話里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無需再多問,只說:“你應(yīng)該告訴白芷橙?!?p> 童歡掐著腰,嘆口氣說:“我也知道該告訴她,但是什么時候告訴她,怎么告訴她是我現(xiàn)在鬧心的,怎么能讓白四兒不受到傷害呢!”
雷鳴看著童歡,很沮喪的說:“無論什么方式說都會給白芷橙帶來傷害,因為在所有人的心里林海洛和白芷橙就是一對兒。他們兩個在彼此心里位置都很重,之所以沒有成為真正的男女朋友關(guān)系,就是因為白芷橙始終繃著,到底還是林海洛沒有堅持住?!?p> 童歡拉了個椅子坐在雷鳴對面,認(rèn)真的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林海洛他家人逼迫他的?”
雷鳴冷笑了下:“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五花糕其他人拿來自我安慰我能理解,說實話童歡你這么理性,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其實林海洛早晚都會走這步,像他這種在父母的光環(huán)下長大的孩子,很難擺脫這種光環(huán)的籠罩,他注定是在林家給他畫的圈里活的?!?p> 童歡越聽雷鳴分析越生氣,張口罵道:“他奶奶的,之前還把林海洛當(dāng)個好人,勸白四兒和他好呢!原來就是個‘慫包!’還沒斷了老林家的奶呢!白四兒不跟他也挺好,要不也得成為他們家的傀儡。但是我還是忍不下這口氣,好歹白四兒等了他這么多年啊!他說結(jié)婚就結(jié)婚?怎么說也得跟白四兒有個交代?。 ?p> 童歡立刻建了個群,這是五花糕缺一人小組第一次建立。
童歡首先發(fā)言:“開會了,開會了,村里要開緊急會議了,趕快集合!”
李老大聰明,一看群里沒有我,立刻知道有事,問道:“什么情況什么情況?白四兒怎么了?”
童歡回:“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不是和白芷橙,是和別人,我們怎么辦?”
瑤三姐出現(xiàn):”什么林海洛結(jié)婚?怎么能這樣呢?上次我們一起吃飯他還給白芷橙打電話呢!噓寒問暖的。“
李老大說:“上次打電話就有問題,我聽著就不對勁兒,估計他就想說這事兒沒說出來。童二,你聽誰說的?消息準(zhǔn)確不?”
童歡回:“李姐,李老師說的,錯不了,時間地點都有,她還問我參不參加婚禮呢?”
瑤三姐回:“我呸,還參加婚禮!我可真稀罕他!沒有白芷橙,我們認(rèn)識他誰啊!”
“去!當(dāng)然要去,還得集體盛裝出席!”關(guān)小五蹦跶出來了。
童歡說:“小五,你別搗亂了,你也回不來,睡覺去!”
李老大問:“阿姨在你那呆著怎么樣了?還習(xí)慣嗎?”
小五說:“別提了,已經(jīng)回去了,就呆了一個月說什么不呆了。自從來了之后天天失眠,鬧我。我也受不了,就給他定機(jī)票回去了?!?p> 童歡說:“那怎么沒告我們?”
小五回道:“我爸學(xué)生正好來美國采風(fēng),回去的時候就給我媽一起帶回去了。最近你們都剛開始工作,我就沒跟你們說?!?p> 瑤三姐問:“我姨為啥失眠?。眶[你干啥?”
小五說:“哎,也是我考慮不周,我媽來我也沒租大點兒的房子,這個房子條件一般,我媽可能覺得我混的挺慘,就總傷心,再加上她去找我老叔吵了一架,我老叔沒少說我壞話,我媽心里憋屈,天天合計事兒,就失眠了。我還想讓你們有空去看看我媽怎么樣呢?”
李老大說:“這周末我休息就去,你放心吧!”
童歡說:“我近期也能回省城,回去我就看看姨去,你別管了。”
小五說:“行,你們辦事兒我放心,但是林海洛結(jié)婚的事兒,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快點告訴白四兒。”
李老大說:“我們是得告訴她,我在想要不要林海洛結(jié)完婚再說?!?p> 小五說:“那當(dāng)然不行,林海洛可以先斬后奏,我們不可以,我們一定要毫無保留的告訴她!”
童歡說:“我這不是怕傷她心嗎,一想到白四兒得多傷心我就恨不得把林海洛抓過來左邊扇他一個嘴巴子送他一句‘臭不要臉,右邊扇他一個嘴巴子,再送他一句‘臭不要臉’,都不解恨!”
瑤三姐說:“你扇他有啥用啊,你扇他他就不和別人結(jié)婚了?”
小五說:“對啊,童二,你別說那沒用的,長痛不如短痛,你們就把這事兒跟白四兒說了,然后她哭幾場也就過去了。至于婚禮,你們一起帶著白四兒去,她親眼看見了,記憶深刻,念想就斷的徹底。”
李老大說:“真狠!那她心得多痛啊!”
童歡說:“小五看來真是成熟了,說的對!我們得告訴白四兒,還得跟她一起去參加林海洛的婚禮,她親眼看到這個場面,當(dāng)時會很痛,但是一定見效,就像外科手術(shù),一刀見血,永絕后患?!?p> 瑤三姐說:“好吧,就這么辦吧,那等你回來說吧,童歡,我可不敢自己和白四兒說。”
李老大說:“同意,我也沒勇氣看著白四兒崩潰,上周我們吃飯時她還美滋滋的說等著人家回來呢!”
童歡說:“對,你們都別說,等我回去的,我得想想什么時機(jī)說合適。”
……
童二他們?yōu)榱税盐业氖艽驌舫潭冉档阶畹?,真是煞費(fèi)苦心。經(jīng)過幾番討論,童二在林海洛結(jié)婚前三天回到省城,然后告訴我準(zhǔn)前男友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我的事實。選擇提前三天告訴我,既讓我有個思想準(zhǔn)備,又不給我太長的時間悲傷,反正婚禮結(jié)束,我和林海洛的一段感情就宣告結(jié)束。
這天正好是周六,童歡給我打電話:“哥們兒今天中午就回省城,下午你們都來我家啊,你先跟我去市場買菜,然后我給你們做一頓,正好今天我家二老都不在家,我們吃完就在我家住?!?p> 我興奮的說:“好??!但是你抽什么風(fēng),不出去吃,還要自己做?”
童歡說:“你們在上海不是吃過我做的飯,覺得我做的不錯嘛,我再給你們露一手!以后公司開張了,哪有時間做飯?。 ?p> “行!靠譜?!蔽艺f道。
我和我媽請了假,說好晚上不回家,然后早早到了童歡家樓下,童歡肩上挎著一個環(huán)保購物袋走出單元門,看見我就直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說:“今天想吃什么?給你整點好吃的?”
我覺得奇怪,因為通常,童歡隔一段時間不見我,再見時總要對我的穿著評價一番,當(dāng)然一定是抨擊的,要么說衣服磕慘,要么說我穿的像婦女,要么直接說我傻,反正我的時尚她永遠(yuǎn)不懂,我習(xí)以為常了,反而她不埋汰我的時候太不正常了。我一臉驚恐的看著她:“你沒干什么虧心事兒吧?不對啊,又跟我去市場,又親自下廚的,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童歡說:“沒事,這不聽說你最近工作上進(jìn),還幫我注冊公司,立下了汗馬功勞,得犒勞你嗎!”
我勉強(qiáng)信以為真,跟著童歡在農(nóng)貿(mào)市場買海鮮,買肉,買菜。買完我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了,哪里是要做什么拿手菜,就是火鍋啊!
李老大和瑤三姐不一會兒也到了。她倆還買了我愛吃的黑天鵝蛋糕。
我愈發(fā)驚訝,就問瑤三姐:“今天什么日子?。空l過生日嗎?我怎么不知道!”
瑤三姐說:“沒事啊,就是想吃蛋糕就買了唄。”
我說:“不對啊,你也不愛吃甜食啊!誰想吃蛋糕啊?”
李老大說:“我呀,我愛吃蛋糕啊,你忘了,我和你都愛吃?!?p> 我一看好吃好喝的都準(zhǔn)備好了,也就不打算刨根問底了,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
吃完了火鍋,我和童歡、李老大、瑤三姐盤坐在童歡家客廳的大飄窗前,童歡家的飄窗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有一張兒童床寬,上面有一個小茶桌,我們四個盤坐在茶桌前,邊喝茶聊天,邊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我看著此情此景,不禁想起了上海的夜色。我說:“省城的夜晚和上海真是兩個風(fēng)格,上海繁華、省城安靜,上海燈光閃爍、省城星星點點,上海有魅力,省城卻讓人心安?!?p> 我以為我抒完了情,會被童歡說我矯情,但是她卻異常安靜。
李老大話也特別少,瑤三姐本來話也不多,此刻更為安靜,而且眼神一直在躲我。
我覺得氣氛不對,終于問道:“你們仨今天怎么都不正常,是不發(fā)生什么事兒了?是不是小五又怎么了?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就覺得不對,她最近都沒給我留言,我一上線,她就下線,好像特意躲我?!?p> 李老大對童歡說:“你說吧!”
我看著童歡,心里開始緊張,不知道小五在國外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那為什么瞞著我???我正不解的時候,童歡開口了:“白四兒,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先有個心里準(zhǔn)備啊!”
“我時刻準(zhǔn)備著,你快說吧!”
“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p> 我聽到童歡說了什么,但是一瞬間就忘了,好像什么也沒聽見。我用腦去想,童歡說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來,就是覺得心里突然堵得慌了,胃也難受,我好像是中暑了,我看著童歡和李老大還有三姐的嘴都在動,但就是聽不見她們說什么。半天,我耳朵突然嗡嗡的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像是耳機(jī)里發(fā)出來的立體聲,“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林海洛要結(jié)婚了……”
我暈乎乎的問:“你們說什么?”
童歡讓三姐接了一盆涼水來,然后李老大把毛巾沾濕直接敷在了我臉上,一陣刺骨的涼,讓我從臉涼到牙,我瞬間清醒了,清醒的不能在清醒了。
我面無表情的問童歡:“林海洛要和誰結(jié)婚啊?”
童歡說:“據(jù)說是他爸朋友的女兒,和林海洛從小就認(rèn)識,最近還一直在加拿大陪讀。”
我說:“那我怎么沒聽他提過?。俊?p> 李老大說:“好了好了,知道了就完事了,反正咱們也沒和他怎么地,以后咱再找更好的?。e想他了。“
瑤三姐扶著我的頭說:”這種人不值得你想,不是你的強(qiáng)求也沒有幸福,是你的你不要也圍著你轉(zhuǎn),甩都甩不掉。以前林海洛總圍著你轉(zhuǎn)的時候你都沒太當(dāng)回事,這下也別當(dāng)回事??!“
童歡說:”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別憋著?!?p> 我當(dāng)時沒哭,也哭不出來,我立刻就翻電話,然后給林海洛打電話,想親耳聽他說他和別人結(jié)婚的事實,連續(xù)打了幾次他也沒有接電話。我就發(fā)信息,說我聽說他結(jié)婚的消息了,讓他回我電話。他沒有給我打電話,過了很長時間我收到林海洛發(fā)來的信息。
內(nèi)容是這樣的:“芷橙,對不起!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等待,你以后好好生活,我會一直在心里掛念你!永遠(yuǎn)愛你的小海?!?p> 我看著信息苦笑,然后把手機(jī)遞給童歡,童歡和李老大、瑤三姐開始傳閱林海洛給我的留言。
童歡干脆的說:“白四兒,他不是好老爺們兒,咱們可是好老娘們兒,就把林海洛當(dāng)個屁放了,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棄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再留!”
李老大說:“什么玩意??!耍流氓!誰用他惦記,還愛呢,愛個屁,他就愛他自己。”
瑤三姐很少爆粗口,看了信息也氣急敗壞的說:“真惡心,白四兒,這人太惡心了,分手了都不能爺們兒點。還磨磨唧唧的,咱不理他了??!”
我什么也沒說,靜坐了半天,為了不讓她們?nèi)齻€跟著我難受,我說我要睡了,就躺在飄窗前,閉上眼睛,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林海洛的臉和他的聲音。我睡不著,感覺自己在喘粗氣,童歡、李老大、瑤三姐都坐在我旁邊?,幦愫屠罾洗蠓謩e拉著我的手,童歡坐在我對面說:“白四兒,我知道你難受,雖然你和林海洛沒有經(jīng)歷什么海誓山盟,但是你們心里有彼此,林海洛多次向你表白,你都在猶豫,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歡他,你是在等?!?p> 我不說話,低著頭,童歡接著說:“你心里一直在回避,因為你覺得林海洛是富二代,你一直要強(qiáng),你不喜歡自己有傍大款的嫌疑,而且你也不需要,但是你是真心在乎林海洛的,所以你只能等,你希望自己有一些社會地位了,再考慮林海洛的追求,所以不同意林父的建議,你始終堅持你自己的方向。其實白四兒,我最了解你,你是我們幾個當(dāng)中最有想法的。你看似不求名利,其實你特別上進(jìn)?!?p> 李老大說:“是的,我們都知道你喜歡林海洛,我們也覺得你倆很配,但是你太要強(qiáng)了,你心里給自己設(shè)定的障礙太多,所以你拖,拖來拖去,就拖黃了。如果你真是那種能夠放下姿態(tài),愿意給富二代當(dāng)全職跟班的,你倆早成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你自己其實心里早就有預(yù)期,對吧?所以你自己得想開點,這是你自己選的路。”
我嘆了口氣,把哽在心里的一口氣吐了出來覺得舒服點,我早知道五花糕是了解我的,她們句句說到了我心里,我眼淚不禁流下來說:“如果注定不合適,就算我不逃避也是要分開的,轟轟烈烈之后再分開豈不是更難受?!?p> 瑤三姐說:“既然你都看透了,我們也沒什么可勸你的,每個人成長中都會遇到不如意,你就得自己想辦法開解自己。情感的坎兒,你自己過不去沒人幫的了你?!?p>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李老大把我的頭抱在她懷里,拍著我說:“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我哭累了,我不想讓她們和我一起熬,就說我累了,然后爬在飄窗前閉上眼睛,但是一直沒有睡著,等童歡他們仨都睡了,我起來打開電腦看林海洛的qq空間,他的空間還停留在一年前去大連找我玩的動態(tài),上傳了一張我和他還有劉沂蒙的三人合影。在他的空間里我看到了一個叫瑞貝卡的留言,都是些曖昧的話,最早的留言在半年前,都是關(guān)于他們一起吃飯,游玩之類的,我嘲笑自己居然剛剛看到。強(qiáng)烈的好奇心,我點開了瑞貝卡的個人信息,她沒有設(shè)置權(quán)限,我看到了瑞貝卡和林海洛的無數(shù)張婚紗照,都是在加拿大海邊拍的。兩個人很相配,我每看一眼,心就扎一下,每扎一下就還想再看一眼,看了上百遍后,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童歡他們早晨起來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jīng)腫成了魚泡。
瑤三姐第一個醒來,看見我坐在飄窗前,就喊道:“天啊,你一宿沒睡??!”
童歡過來說:“白四兒,我告你,你可以難受幾天,但是不能沒完沒了,為了個屁你還不活了?你想干啥!”
李老大給我沖了一杯熱的蜂蜜水說:“來,先把這個喝了,然后洗洗臉?biāo)挥X,眼睛都腫了,都不好看了?!?p> 我吃了童歡做的早點,就躺下了,這下可能是真困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我依然悶悶不樂的,吃飯吃不下多少,吃完了總想吐,看電視也看不進(jìn)去。就是一直愣神,就這么在童歡家過了兩天,李老大和瑤三姐也全程陪著。,
星期天晚上,童歡說:”明天別上班了,請?zhí)旒侔?,晚上我們一起去參加林海洛婚禮?!?p> 我說:“不用!你們都該上班上班吧!天塌不下來,我能正常工作生活,離開我的人,我是絕對不會留戀的!這點兒骨氣我還有?!?p> 李老大問我:“周一晚上你還參加婚禮嗎?如果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
我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