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行走在被茫茫白霧籠罩的官道。
眾人盡皆無言,面露疲色。
即便是隨行的神武門將士也不例外。
“唉?!?p> 風(fēng)塵仆仆的東方鶴不由嘆了口氣。
他就納悶了。
以往的城外歷練。
雖然不能說是一帆風(fēng)順,但也絕不會像今天這般死傷慘重,否則哪還有人敢來啊。
先是千年難得一見的譎景。
然后遭遇妖譎鬼面蛛,接著又是詭譎攔路。
這運氣……
也是沒誰了。
就在東方鶴思索之際。
“將軍,前面這三條岔道我們該走哪條啊?!?p> 有眼尖的少年突然開口問道。
“終于到分岔點了嗎?”
東方鶴眼眸微凝,突然抬頭看了眼天色,竟是陷入了沉思。
“將軍?”
眾人見他半天沒有動靜,忍不住又多叫了幾聲。
“直走?!?p> 沉默片刻,東方鶴緩緩地說道。
“呃?”
聞言,眾人不由一怔。
“我們不是要從另一條岔道繞回東華城嗎?直走,繞得回去嗎?”
有人忍不住狐疑道。
“來不及了?!?p> 東方鶴搖頭道:
“以我們現(xiàn)在的腳力,已是不可能在天黑前趕回東華城。只能先直走,到前方的鐵屋驛站留宿?!?p> “留宿?”
眾人聽了不由一驚。
“將軍,你之前不是說城外的夜晚很危險的嗎?”
“就是說啊,還有這鐵屋驛站是什么東西?”
“我可不想在城外過夜?!?p> “這天色看著也不暗,要不我們想辦法趕回去吧?”
東方鶴的話,頓時讓眾人慌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起來。
就在這時。
“安靜!”
東方鶴突然猛砸了下手中的長槍。
其他的神武門將士,也是紛紛效仿,匯聚成一聲巨響鎮(zhèn)下嘈雜。
“在城外,迷霧縈繞,無法準(zhǔn)確地通過天色來判斷,往往天黑只是一瞬間的事?!?p> 東方鶴語氣平靜地說道。
“從這些桃木來看,此時距離天黑最多就剩下一個半時辰,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回東華城的?!?p> “天黑跟這桃木有什么關(guān)系啊?!?p> 有人忍不住發(fā)問。
“時間緊迫?!?p> 東方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現(xiàn)在立即出發(fā),具體的等到了鐵屋驛站再說?!?p> “若是在天黑之前,我們?nèi)詿o法到達(dá)驛站,那就全完了!”
“是?!?p> 見東方鶴神情凝重,說的話又是這么恐怖。
少年們也是沒了其他的想法,繼續(xù)悶頭趕路。
……
另一頭。
啪嗒啪嗒。
在茫茫的白霧中,突然有鐵蹄聲傳來。
緊接著。
一股莫名的熱浪席卷,竟是將周圍的白霧蒸發(fā)殆盡。
旋即。
官道上現(xiàn)出一輛看上去奢華富麗的馬車。
呼。
拉車是一匹通體披掛鐵甲的神駿。
毛發(fā)赤紅,眼眸灼灼生輝,似是有靈,口鼻處時不時有熱浪噴出。
“郡主,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能抵達(dá)東華城了?!?p> 駕車的是名佝僂老者,頭發(fā)花白,一襲樸素灰袍,身旁隨意地放著個方正劍匣。
“莫爺爺,你說東華城能找到我們要的人嗎?”
馬車內(nèi)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
“難?!?p> 莫懷山搖了搖頭。
“據(jù)我所知,東華城雖然作為東洲十大城池之一,但在歷屆的秋獵中都表現(xiàn)一般,很少有出眾的天驕?!?p> “唉?!?p> 馬車內(nèi)傳來一聲嘆息。
緊接著。
淺灰色的簾布被緩緩拉開。
一個神情有些清冷的少女探出腦袋。
青白色的皎月長袍,襯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距離感。
“這次秋獵對爹爹來說十分重要,我們東洲郡必須奪得頭籌。卻沒想那些家伙居然都閉關(guān)了?!?p> “還真是夠巧的啊?!?p> 柳楹憐微微皺眉,眼眸中透著幾分冷色。
“這背后估計……嗯?!”
莫懷山正要說什么,突然眼眸微凝。
“怎么了?”
柳楹憐有些好奇地問道:
“有莫爺爺您坐鎮(zhèn),這大白天的,難不成還會有什么不長眼的妖譎來找死嗎?”
“不?!?p> 莫懷山看著不遠(yuǎn)處被貫穿身體的鬼面蛛,語氣有些古怪。
“已經(jīng)被人殺了?!?p> “嗯?”
柳楹憐看了眼鬼面蛛的尸體,有些不以為然。
“這不就是頭鬼面蛛嗎?隨便來個一流武師都能隨意斬殺,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的可不是它?!?p> 莫懷山看著貫穿鬼面蛛胸口的傷口,若有所思。
“那看什么?”
柳楹憐不由一怔。
“傷口?!?p> 莫懷山神情復(fù)雜地說道:
“我好像從中感覺到了槍出如龍的氣息,而且應(yīng)該就在不久前。”
“什么???”
聞言,柳楹憐的眼眸驟縮,神情中流露出幾分錯愕。
“這不可能!”
她清冷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難以置信。
“據(jù)我所知,東洲應(yīng)該沒有這方面的強者才對?!?p> “就算是東華城主,也不過是一流武師,達(dá)不到這種程度?!?p> “我沒感覺錯,的確是槍出如龍的氣息?!?p> 莫懷山仔細(xì)感悟片刻,篤定道:
“而且從空氣中殘留的氣息來看,還是從十里外激射而來,將這鬼面蛛硬生生貫穿身體?!?p> “有點意思?!?p> 柳楹憐美眸微閃。
她稍作猶豫,竟是從懷里掏出幾枚銅錢,在掌心擺出一種古怪的陣法。
“楹憐你……”
莫懷山不由微微皺眉。
“若是能夠為東洲郡發(fā)掘出一名流云強者,也算是不虛此行了?!?p> 柳楹憐輕笑一聲,竟是將掌心的一枚銅錢按在眉心。
下一刻!
嗡。
她的美眸一睜,竟是顯出重瞳。
其中灰蒙蒙的一片,好似鴻蒙初開,在演算萬象森羅。
嘩嘩嘩。
無數(shù)模糊灰白的畫面,快速地在柳楹憐的眼前掠過。
嗤。
兩息剛過。
柳楹憐忍不住痛苦地閉上眼,兩行血淚自眼角滑落。
“楹憐你沒事吧?”
莫懷山忍不住開口問道。
“無礙。”
柳楹憐搖了搖頭,小心地將血淚擦去,臉上卻是流露出幾分喜色。
“莫爺爺,我想我應(yīng)該找到我們要找的人了?!?p> “呃?”
莫懷山不由一怔。
旋即。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瞪大,面露異色。
“難道他……”
“不錯?!?p> 柳楹憐點頭,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來。
“從剛才回衍的畫面來看,這槍出如龍似乎是出自一名少年。”
“那我們現(xiàn)在?”
莫懷山輕吐了一口濁氣,神情漸漸恢復(fù)平靜。
“掉頭,去距離這里最近的鐵屋驛站?!?p> 柳楹憐思索片刻,這般說道。
“可是這……”
莫懷山不由面露難色。
即便是他。
也不敢輕易觸犯生存第一法則的禁忌。
“沒事,這不是有我在嘛?!?p> 柳楹憐讓莫懷山將神駿停下,旋即屈指輕彈。
簌簌簌。
數(shù)枚銅錢橫飛而出,在馬車的四周擺出一種古樸陣法。
與此同時。
她從懷里拿出個人形布偶,將一串銅錢依葫蘆畫瓢地纏在它身上。
“轉(zhuǎn)!”
掐指算了半天后,柳楹憐突然發(fā)出一聲冷喝。
“吁?!?p> 莫懷山手中的韁繩一緊,神駿會意,馬上調(diào)轉(zhuǎn)方向。
“遠(yuǎn)離這里!”
柳楹憐快速地將手中的人形布偶丟出窗外。
而莫懷山更是韁繩疾揮。
啪嗒啪嗒。
神駿猛地抬起前蹄,飛奔而出。
嘩。
赤紅的毛發(fā)搖曳,在這一剎那,竟是化作了一抹血色的流光,消失在茫茫白霧中。
轟。
幾乎是同一時間。
周圍的白霧突然暴動,好似化作恐怖巨獸,張開猙獰血口,將銅錢和人形布偶吞下。
旋即。
轟隆隆。
大地破碎,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破土而出般,將一切都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