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有悲苦,陽世更炎涼,欲求自在天,轉(zhuǎn)眼兩茫茫。冥地境內(nèi)廣東深圳一座樓頂,有一年輕男子面如死灰一躍而下。
待男子回過神來時已是個孤魂,他望向地面自己軀體嚎啕大哭,一會白無常自地面冒出,使鏈子在他脖頸處一套拖了就走,邊走邊唱道:“都說世間好,美色佳肴少不了;都說世間妙,金銀滿屋做大官。我卻道,紅粉骷髏迷人眼,房倒屋塌早奔喪。”
年輕男子忽地撲通跪下道:“無常大人,我后悔了,我還不想死,求你放我回去吧?!?p> “笑話,只有死人下地獄的,何時見過死人活轉(zhuǎn)過來的?”白無常嘲諷道:“死了就死了,本大人忙的很,快些走吧?!卑谉o常持鐮杖在地面一搗拖了年輕男子下去。
男子仍舊大呼:“我不想下地獄啊,我不想去!”忽地眼前無數(shù)水波泛起,一股吸力將他靈體向下拉去,男子轉(zhuǎn)目望去,四周竟是他一生軌跡。
年輕男子本名姚機智,年少成名,曾在人界獲智能應(yīng)用大獎,早早進入著名學(xué)府深造,卻因性情內(nèi)向不擅與人交往,被同窗學(xué)子嫉恨,又因直言不諱屢屢點出導(dǎo)師錯誤被教授嫌棄。
他自覺人生無望一時糊涂便躍下樓頂。姚機智在自己各時空見到父母身影慚愧不已,蒙住面直向下沉去,一會落入陰間。只見眼前三個血紅大字“鬼門關(guān)”,下邊還有一行黑漆漆字書“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他正要去問,白無常將鐮杖一點,只見自己雙手已被兩副黑亮鐲子束縛,白無常開口呼道:“你們幾個已被泰山王點了名了,少時見了閻君,可不要多嘴,泰山王須不好惹?!?p> 有陰魂便喚道:“泰山王是誰?”白無常笑道:“說了怕嚇壞你等,當(dāng)今泰山王便是董卓大人。”陰魂們一聽哪里肯去:“董卓無惡不作,殘暴無比,我們不去,不去!”
“去不去哪里由得你等?”白無常道:“來呀來呀來,都去見閻君領(lǐng)罪?!彼麑㈢犝纫粨],陰魂們不自主跟隨他而去。
到了泰山王大殿,一眾黑白無常正在殿前等候,一個個恭恭敬敬不敢出聲。殿邊兩列十大陰帥:日游神、夜游神、豹尾大帥、黃蜂大帥、鳥嘴大帥、魚鰓大帥、無常大帥、鬼王大帥、牛頭大帥、馬面大帥,一個個兇神惡煞一般。
殿內(nèi)判官陸續(xù)點名,姚機智偷偷望去,四大判官掌刑判官、掌生死簿判官、掌善薄判官、掌惡薄判官高坐案前,面情冷肅不住大聲唾罵陰犯。
殿內(nèi)忽地沖出個高大漢子大聲呼道:“我不去,我不去!”剛跑出殿來,豹尾大帥揮起鋼叉便將他刺穿,漢子倒在姚機智身旁說了一句:“不要上當(dāng)?!闭f罷灰飛煙滅了。
姚機智被驚嚇得腿軟,撲通跪地不起,渾身如篩糠一般。
一會判官點到他名,無常拖了他進殿,掌刑判官一見譏笑道:“你這廝倒也可笑,別的陰犯出去時才哆嗦,你怎地進來便哆嗦?”其余三判官聽了哄笑,姚機智張口結(jié)舌,半晌方含糊不清吐出幾個字道:“求各位判官大人輕判?!?p> 掌生死簿判官翻看了他生平道:“你學(xué)究天人,可謂是縱世之才,為何早早將自己了斷呀?”姚機智聽了十分慚愧,低下首不答。
掌惡簿判官道:“不過是個草芥,早早拉去爐鼎煉丹算了,何必多言?”
“慢著,”掌善簿判官說道:“待本官來問他一問,”接著向姚機智笑道:“我家主公喜好男風(fēng),瞧你白白凈凈生得秀美,可愿去大王后宮做個男寵?”
姚機智聽了忙拂手道:“不行,不行,我做不了那個。”掌善簿判官面色一變。掌刑判官隨即將案石一拍道:“既是給臉不要臉,那便拉去香風(fēng)鼎煉丹吧?!?p> “香風(fēng)鼎?”姚機智念一遍呼道:“什么是香風(fēng)鼎?拉我去煉什么丹?”四大判官不理,陰差將他拖了便走。
一路只見數(shù)千陰魂被陰差拽了向前行進,終于在泰山大獄前見到個巨大爐鼎,爐火燒得正旺,熱浪隨青煙一齊飄向天際,一邊大力鬼使鋼叉揭開鼎蓋,另一邊牛頭鬼拎起陰犯投入鼎內(nèi),陰犯慘嚎不絕,一轉(zhuǎn)眼十余個陰魂已被投入爐鼎。
旁邊候刑陰犯個個看的驚懼不已,牛頭鬼又提起布袋,將些白色、灰色粉末倒入,大力鬼再將鼎蓋復(fù)位。姚機智看了一眼就覺頭昏眼花,禁不住暈厥過去。
董卓自晉升泰山王后,從醫(yī)仙總管尚書賈布亭處討來個邪方,專以陰魂煉丹,他本性殘暴不仁,晉升閻君后又想得道升仙,既不能得神仙傳授仙術(shù),就依照賈布亭給的邪方煉制丹丸,大獄前爐鼎耗費數(shù)月之功打制完成后,他隨即開始拿陰魂煉丹,已全然不顧閻君職責(zé)。
陰差不滿姚機智昏厥,提起刑棍在他面部打了幾下,姚機智漸漸轉(zhuǎn)醒,他大聲求饒,陰差哪里會理他?牛頭鬼見他叫的大聲便獰笑著舉指向他一點,再向爐鼎一點,姚機智急得焦躁不安,忽地他拽著陰差道:“長官,我愿意做閻王的男寵,快帶我回去吧,求求你了!”
陰差笑道:“這會子你倒想通了?可惜已經(jīng)遲了?!币C智于是不停大呼,旁邊漢子罵道:“你還要臉不要?連別人的兔子都愿意做?”
姚機智見大力鬼又要揭鼎,叫喚的越加大聲,正此時董卓軍師李儒路過,他本是來巡查煉丹的,見一個年輕男子不住呼號去服侍泰山王,當(dāng)即喚陰差將姚機智帶來,他上下細細打量一番笑道:“小子叫何名來?”
姚機智吶吶回道:“我叫姚機智,機靈的機,智力的智?!崩钊遴乓宦暤溃骸靶彰褂行┭拧!彪S即命身邊護衛(wèi)將姚機智帶入泰山王大殿等候遴選。
泰山王董卓好色淫亂,宮內(nèi)男寵蓄了不知多少,有些耍的厭了,或是發(fā)去香風(fēng)鼎煉丹,或是掘坑填埋后只留個頭顱,供嬪妃嬉戲。
姚機智初進宮中便被扒個干凈,三個老嫗上下查看,董卓有三不喜,身不可有痣,后門需未開,腿毛不可濃密,姚機智長到二十幾還沒有嘗過葷腥,被三個老嫗瞧的面紅耳熱。
一番細細查驗后,老嫗向女官呼道:“姚機智,可開牌?!迸傥⑽⒁恍?,將他名字錄下。
當(dāng)夜,姚機智與其他候選男寵一齊等候開牌,誰知董卓竟真點了他的名,姚機智此時才慌亂起來,他雖膽怯懦弱,卻也不甘就此沉淪,于是就撞墻自殘,外邊老嫗進來,使個竹管向他吹出一股香氣,他頓覺神智昏亂木呆呆傻笑。
老嫗將姚機智與另兩個男寵引去內(nèi)宮交予女官,老嫗指向姚機智罵道:“這個小潑皮臨時反悔,意圖撞墻自殘,虧得被老身搶下,噴了他一管香,現(xiàn)今有些癡呆,望娘娘不要怪罪?!?p> 女官冷笑道:“這個是常事,一會見了大王必有他的好處。”女官將他三個引去泰山王寢宮,侍衛(wèi)大喝一聲:“跪下迎禮?!绷矶€男寵急忙下跪行禮,只留姚機智依舊懵懵懂懂傻笑。
護衛(wèi)將他臂膀一按,他撲通摔倒在地,一旁男寵將他扶起道:“進了這里再無出路,快跪下行禮?!币C智一摔,頭腦已然清醒。
他抬首望去,面前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各式器具異常精美,頂面下有個碩大盞燭盤,虎首含燭威風(fēng)凜凜。正中有座輦床,帷幕上繡有白鶴亮翅,下邊有一波云水,幕上拉手由白玉制就。
輦床兩邊各有一臺蘭器架與锜器架,蘭器架內(nèi)插有名器刀劍數(shù)把,锜器架上有一把弓與一具弩。董卓好殺不仁疑心又重,每日都擔(dān)憂刺客來偷襲,因此在床邊也備了冬器。
姚機智感激旁邊男寵攙扶,于是問道:“我叫姚機智,你叫什么名字?”旁邊男子道:“你叫我休途便可?!?p> 姚機智尚在思量休途是哪兩字,侍衛(wèi)忽然呼道:“泰山王駕到,殿內(nèi)行跪禮?!闭f罷與女官一起跪下施禮。只聽門外一個聲音笑道:“小臣薦了個秀美小哥與大王享用,大王盡興啊。”
姚機智聽這聲音有些耳熟,他記性極好,立刻分辨出這發(fā)聲的就是軍師李儒,一會又聽個粗獷男子聲音道:“楚江王武曌之事改日再議,孤今朝先歇息了?!?p> 侍衛(wèi)將門打開后,進來的男子身姿肥胖,虎目闊眉鼻毛粗長,滿面絡(luò)腮胡須甚是兇惡,他就是新封的泰山王董卓。
董卓晃晃悠悠進了寢宮,目光向下跪男寵一掃,忽地定睛看向姚機智,姚機智心驚膽戰(zhàn)手腳不住哆嗦,一會董卓呵呵笑道:“今日難不成是什么黃道吉日,竟來個男身女相的,好的很哪!”
侍衛(wèi)掩去門邊,董卓扯住姚機智手道:“美少年,你叫何名???”姚機智渾身如篩糠一般,恨不能立刻昏倒,哪里還說得出半字?
一旁侍女解下姚機智衣帶,姚機智赤身裸體恨不能鉆進地底,董卓抱起他往輦床上一拋,姚機智扯了絲被躲去輦床一邊,戰(zhàn)栗道:“求你饒了我,求求你,求求你?!?p> 女官上前解去董卓衣帶,見他遍體都是黑色粗毛,肚臍處還有塊異形胎記,下邊一個男寵嚇得說道:“真的好丑?。 倍柯勓耘爤A目,侍衛(wèi)喝一聲:“大膽!”揮劍刺穿男寵胸部將他誅滅。
董卓發(fā)出一陣獰笑,扯住休途擲向輦床道:“快些脫去衣裳服侍本王?!毙萃炯僖鈶?zhàn)戰(zhàn)兢兢脫衣,忽然一滾翻向蘭器架,抽出一把寶劍刺向董卓,董卓將旁邊服侍女官一擋,只聽一聲慘呼,女官身體被長劍刺穿灰飛煙滅。
門邊侍衛(wèi)沖前要將休途制服被董卓喝住,他狂笑道:“小賊有些膽量,竟敢行辭本王,今日須繞不得你?!彼槌鲆话验L刀應(yīng)戰(zhàn),董卓武藝嫻熟,氣力又大,刀法使出如潑雨一般,數(shù)招便將休途逼向墻面。
董卓壓住休途長劍問道:“為何要行刺本王?”
休途厲聲罵道:“殘暴董卓!你身為閻君只顧壓榨百姓,還建造香風(fēng)鼎用陰民作主料煉丹,早已惹的百姓公憤,今日誅滅你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天又奈我何?”董卓冷笑道:“弱肉強食便是天道!恃強凌弱便是公理!”他大喝一聲將休途手中劍擊飛,長劍轉(zhuǎn)兩圈噔地插在姚機智旁邊。
休途向姚機智大呼道:“將劍丟過來!將劍丟給我!”姚機智早嚇破了膽,哪里敢碰觸寶劍?休途長嘆一聲向董卓道:“今日我行刺失利,你也不要得意,后邊來刺殺你的一定源源不斷!”泰山王揮刀便要砍下。
門外忽然傳來敲擊聲,軍師李儒呼道:“泰山王早起,臣有要事稟報?!碧┥酵醵客J謫柕溃骸昂问氯绱嘶偶??”
李儒稟道:“陰民造亂放出大股犯囚,已向泰山王大殿來了?!?p> “竟有此事?”董卓趕出去打開宮門道:“快將大將軍李傕、郭汜召來平叛!”
李儒諫道:“叛賊數(shù)量不少,來勢洶洶,泰山王城內(nèi)定有內(nèi)應(yīng),賊眾現(xiàn)已攻進城門,請大王上殿決斷軍務(wù)?!?p> “寥寥數(shù)個毛賊,還要孤親臨平叛?”董卓不滿道:“要你個軍師有何用?”
李儒慌張跪下道:“臣一片忠心,大王明鑒。只是此次亂民作亂與平常不同,臣細細觀察,應(yīng)是有外力在我地界內(nèi)作詭。”
董卓聽了哦一聲道:“莫非是楚江王武曌在背后攪亂?”李儒回道:“臣還不敢斷言,但來敵行動精準,象是對我軍務(wù)要處了如指掌,使的兵器也都不是尋常之物?!?p> 董卓思忖一會,轉(zhuǎn)首向侍衛(wèi)命道:“將這兩個賤奴押去殿前,待孤平了叛賊再來處置?!币C智一聽心內(nèi)一涼,暗道我怎會這么倒霉,剛逃出來又要回去,侍衛(wèi)不由分說將休途與姚機智押去泰山王大殿前刑具上捆縛個嚴實。
休途不住冷笑,罵姚機智道:“你個無膽鼠輩!竟是甘愿獻身給董賊做男寵?你若是早些把劍扔回來給我,董卓還怎么猖狂?”姚機智被他罵得啞然。
叛軍進入泰山王城后,一路勢如破竹,董卓兇殘暴戾眾所共憤,泰山王地界陰民將他與曹操一比較,個個唾罵不止。
董卓與臨界三王楚江王武曌、轉(zhuǎn)輪王張遼平素都不和睦,三家表面雖沒有交戰(zhàn)背地里卻是斗的激烈。東岳大帝與炳靈公在帝君殿時還能壓制得住,現(xiàn)今大帝去了冰地獄平叛,炳靈公去天界云游,三家于是蠢蠢欲動。
叛軍入城先一把火燒了董卓資庫,眼見著火光沖天煙氣彌漫。李傕點起飛騎兵趕去鎮(zhèn)壓,叛軍此時已攻入大營,李傕大呼道:“來者通報姓名!”
敵將不理睬,揮斧與他廝殺起來,李傕也是一方名將竟?jié)u漸招架不住,他只覺得敵將面熟的很,待認出后大呼道:“徐晃,竟是你這賊子!”
徐晃笑道:“既然認得徐某,何不下來早降?”李傕知道不是徐晃敵手,拍起飛騎向空逃去,忽見空中閃出一票飛騎,為首大將呼道:“樂進在此,李傕快來與某一戰(zhàn)!”
李傕暗想,我雖不敵徐晃,未必敵不過你樂進,他兩家當(dāng)空廝殺起來,徐晃率軍向武庫去了。
泰山王大將軍郭汜受了李儒的命,在泰山王大殿前擺出陣勢迎敵,敵軍沿街攻襲來時,他一聲令下,萬道箭矢射出,叛軍紛紛倒下,余者還向前沖殺,郭汜一揮手,巨弩不停齊射,片刻間叛軍再無蹤影。
郭汜得意大笑,他哪里知道前面敵軍本是境內(nèi)的陰民以及大獄被放出的犯囚。泰山王董卓出殿來,見街面清平叛軍盡被剿滅,當(dāng)下得意大笑,軍師李儒卻道:“飛騎軍尚無動靜,莫不是被叛賊截殺?”
大殿內(nèi)連吹幾遍號角也不見李傕回應(yīng),一會軍卒來報:“大將軍李傕被叛軍堵截,敵軍兩部將大將軍團團圍住?!?p> “叛軍軍力纖弱怎么敵得過李傕將軍?”李儒問道:“可知來的是誰?”
軍卒回報道:“敵將喊過姓名,他自稱叫樂進?!?p> “樂進?”軍師李儒與泰山王董卓面面相覷:“未曾聽錯?”軍卒應(yīng)聲稱是。李儒冷笑道:“李某本以為是楚江王武曌軍馬來相助叛軍,原來是轉(zhuǎn)輪王張遼使的手端。”
董卓恨道:“自曹賊被罰往烊銅地獄,張遼屢次與孤不對,孤并未與他計較。此次孤還以為是楚江王武曌在背后攪亂,誰料想竟是張遼這廝。”
李儒立刻諫道:“大王莫急,小臣立刻安排徐榮、胡軫兩位將軍前去支援?!碧┥酵醮蟮钋胺懦鲰懠?,徐榮與胡軫各自整了軍兵去飛騎大營支援李傕。
一會將軍牛輔趕來,他灰頭黑面,甲胄裂痕累累,董卓見了他大罵:“孤命你守資庫,如今被叛賊縱火燒了,你還有何面目來見孤?”
牛輔跪下痛哭道:“城內(nèi)四處是叛軍的細作,敵軍未出現(xiàn)時便已有惡賊縱火,末將去救火卻被叛軍圍困,不得已廝殺逃出,否則已經(jīng)被叛賊誅滅了?!迸]o是董卓女婿,董卓雖恨也無奈何。
李儒在一旁勸道:“敵軍事前周密謀劃,牛將軍首當(dāng)其沖,能逃出已屬萬幸。”董卓嘆道:“可惜驍勇將軍華雄不在,若得他在,張遼怎會是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