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陸琛走進(jìn)電梯的時候正好看見趙芫和她的父母從陸老爺子的病房走出來。
他就站在電梯里,一身校服,身材修長,神色冷漠,看著她的眼里毫無波瀾,那一剎那,趙芫的心里像是被一根針刺了一下,很痛也瞬間回過神,她掙脫開趙夫人的懷抱,跑過去,“陸??!”
電梯門就要關(guān)上了,陸琛沒有想到趙芫會突然跑過來,陸琛迅速地反應(yīng)過來按了開關(guān)鍵,電梯門在趙芫的手一厘米不到的距離停下來,打開。
“芫芫!”趙夫人看著沖過去的女兒皺著眉頭喊道。
趙芫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看著陸琛,道:“我們談?wù)労脝幔俊?p> 陸?。骸啊?p> ……
住院部出了門就有一大片的供病人們轉(zhuǎn)悠的地方,打理得很漂亮也很干凈,樹木蔥郁,湖水清澈,可是這是在晚上,那棵棵的樹只看得見黑色的樹影,燈光下的湖只能看到湖水的一點點的模樣。
陸琛和趙芫沒有走多遠(yuǎn),出了住院部就到了就近一條長椅坐下,一人一邊,明明長椅也不是很長,中間卻空出了好大一個空位。
趙芫看著陸琛,陸琛看著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的樹影。
他真的很好看,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一個事實,不管是哪一個角度都是非常非常的好看。
“為什么?”
“什么?”陸琛轉(zhuǎn)過頭與趙芫對視。
趙芫看著陸琛,眼睛看進(jìn)那雙茶色的瞳孔里,不亮、昏黃的燈光下趙芫卻能清晰地看到那雙漂亮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忽然的一個恍惚,她又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是因為她嗎?”
她,陸琛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這個“她”是誰,突然就想起每天早上季清提著一個保溫盒在走廊上看著花圃等他的模樣,明明是個急躁的性子卻一點也沒有不耐煩,陸琛不由得目光柔和了一下下,“不是?!?p> 一直看著陸琛的趙芫怎么可能沒有看到他神色的變化,她的心里泛著苦澀,“我一直都喜歡你,從小就是,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她的聲音越說越有些顫抖。
“可是我不喜歡你?!奔词故沁@個時候,陸琛說話還是一樣的簡單直白。
明明心里還憋著很多話,可是卻被陸琛一句話打在嗓子里說不出來,她就看著他。
到底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陸琛嘆了一口氣,心里終究還是有著歉意,他低著頭面向趙芫認(rèn)真地說道:“對不起。”
陸琛起身向不遠(yuǎn)處望了一眼,趙父趙母就站在不遠(yuǎn)處關(guān)切地看著這一邊,小的時候陸琛會覺得有些羨慕,現(xiàn)在呢?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
剛邁出一步,手就被趙芫抓住了,“從小到大,你就對我沒有過一點點感覺嗎?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地位?”
陸琛想起第一次見趙芫的時候,他才從學(xué)?;貋?,她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穿著一條寶藍(lán)色的裙子、公主頭,眼睛大大的眉眼彎彎,那一副嬌寵小公主的模樣真的和陸欣月一模一樣,不過她跟陸欣月不一樣,對他笑吟吟的,沒有那種高高在上和不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聽見樓上傳來陸欣月歡快的聲音,“趙芫姐姐!”
陸琛第一次看見陸欣月見到陸川夫婦還有陸乾鍇之外的人后那種憨嬌的模樣。
“陸欣月的朋友。”猶豫了半分鐘后,陸琛還是如實地說了出來。
趙芫只覺得瞬間便沒了力氣了,松開了陸琛的手,看著他毫不留情遠(yuǎn)去的聲音已經(jīng)他又一次說的一句抱歉。
原來,一早,他就把她分割開了。
不,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認(rèn)識了這么久她就是欣月的朋友而已?不對,不應(yīng)該!
走了一段距離之后陸琛回頭看過去,趙夫人已經(jīng)走過去了,趙芫被她摟在懷里。
回到家的時候,陸琛難得地看到房子里是亮著燈的,誰來了,一想而知。
陸琛心里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就對他沒有感情了。
陸琛開門進(jìn)去的時候陸川已經(jīng)不知道在沙發(fā)上獨自一人坐了多久了。
陸欣月沒來?
陸琛有些微微的詫異,平時陸欣月可是最喜歡來這種場合了。
“還讓我很失望!”陸川抬頭看著走進(jìn)來的陸琛,低聲道。
他們的模樣相似有七分,陸琛對于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張臉。
他忍不住勾嘴笑了一聲,“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對我失望?!?p> 陸川看著陸琛那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就怒火中燒,“你是故意的對吧!”什么時候不反對,偏偏兩家都拍板的時候來說!
“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
陸川一下子愣住了。
陸琛雙手插進(jìn)褲兜,他又笑了,難得地笑得極為張揚,沒有將笑容收住,“你們什么時候跟我商量過?不過是你們自己一廂情愿而已!”
陸川微瞇眼睛,“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tài)度?”
“不然呢?”
“陸琛,你別忘了,你每個月的錢是誰給你的,你還跟我叫板了!”
“那你完全可以不給我錢。
“怎么,小狼崽子大了,覺得自己可以養(yǎng)活自己了?”陸川被氣笑了。
陸琛點了點頭,“的確,每個月都不要臉地去找你要錢,被你的臭錢養(yǎng)大我是一直都覺得很惡心,十八歲之后父母可以不在養(yǎng)子女,你對我已經(jīng)沒有法律義務(wù)了,如果你斷了我的生活費,我真的只有餓死也還不錯!”
說得云淡風(fēng)輕聽得卻是滿腔怒火,陸川氣得漲紅了臉,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卻是突然笑了,“怎么,想跟我撇清關(guān)系?當(dāng)我愿意管你這十幾年?還不是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對我就不是恥辱了?”
陸琛瞬間冷臉,身體有些發(fā)抖。
陸川站起身走過來看著跟自己相像的少年,笑道:“你以為我想要你出生?當(dāng)我知道有你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想起那女人把陸琛突然帶到他的面前的時候,陸川都不想回憶。
陸琛不知道自己在客廳站了多久,陸川已經(jīng)走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心,真的,從骨子里血液里透出來的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