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二百五十七)
緣空還沉浸在長琴的話中,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對長琴道,“義父,您剛才說,是我父親逼你救我的?”
長琴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
緣空渾身像散架了一樣,往后踉蹌好幾步。
長琴見他神色不對,忙上前拉住他,“空兒?”
緣空甩開他的手,“原來,這么多年都是我想錯了,我以為是義父自己愿意的……我沒想到,義父最初,是不情愿的?!?p> 長琴道,“最初是我心有愧疚,才愿救下你。但后來,我并未有一日后悔??諆?,你別多想。”
緣空神情恍惚,搖著頭,“我知道,我知道,我沒多想,我只是,只是,需要點(diǎn)時(shí)間靜一靜?!?p> 說完,緣空跑出了火神殿。
長琴想要追出去,火神卻在身后叫住他,“你站住!”
長琴一頓。
火神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他的身份如果暴露,被天帝知曉,你知道會是什么結(jié)果嗎?”
長琴皺眉,沒說話。
火神道,“現(xiàn)在整個魔界都知道他們的新主已死,群龍無首,如果此刻被天帝知道,魔界的新主死而復(fù)生,且這位新主就是昔日風(fēng)熾之子風(fēng)臨,天帝怎么會允許風(fēng)臨活著?他斷然不會給魔族任何卷土重來的機(jī)會!”
“我知道,”長琴艱難地說,他盯著火神,一字一句道,“緣空就是風(fēng)臨的事,我?guī)貋頃r(shí),你不就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火神道,“要我繼續(xù)幫你守住秘密,你就給我從堯山搬回來,滾回火神殿住?!?p> 長琴沒應(yīng),反問道,“要是我不呢?”
火神冷笑,“你可以試試?!?p> 長琴咬牙切齒道,“你威脅我?”
火神長嘆一聲,道,“上古諸神,還未隕落的,寥寥幾人。我這幾千年頻頻閉關(guān),便是希望延緩隕落的時(shí)間,今日我觀察天象,算出我的隕落之機(jī)已近在眼前。如果你還當(dāng)我是你父親,就回來陪我些時(shí)日。這火神一職,也須后繼有人?!?p> 長琴長久不語,最后,他閉上眼,緩緩?fù)鲁鲆豢跉?,啞聲道,“我知道了?!?p> 臨走前,火神道,“吾兒,答應(yīng)你的事,為父會盡力去辦。就當(dāng),補(bǔ)償你我父子一場的情分?!?p> 人間,吳城。
小竹已經(jīng)在贈夢閣里躺了兩日,今日趁著陽光好,她起床在院子里活動,一會兒倚著門欄看看天,一會兒躺在竹椅上曬太陽。
魏然坐在院子里,跟前是一張茶桌,悠悠茶香飄滿整個院子。小竹坐在他對面,被暖洋洋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不知不覺趴在桌上就睡著了。魏然見狀,放下茶杯,去屋里取出一塊毛毯蓋在她身上。
醒來時(shí),抬頭就看見繁星在頭頂閃爍,落下滿院星輝。她看向魏然,只見他專注地盯著手里一本書看,眸光熠熠,仿佛有一顆星星不慎墜落其中。
小竹看得癡迷,魏然察覺她的視線,抬起頭,正對上她灼灼的眼神,微微一愣,隨后放下書,“小竹,你喜歡看我?”
小竹回神,尷尬的咳嗽一聲,端起茶杯潤潤喉,然后厚著臉皮說,“這院子就你一人,我不看你看誰?”
魏然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闭f完便若無其事的拿起書繼續(xù)看。
小竹瞪著他看一會兒,咽了咽嗓子,然后找著話題,“你說,長琴他們能搞定天帝,借到綬印嗎?”
魏然換了個坐姿看書,慵懶道,“長琴說的話,天帝未必全信,如果再加上火鳳和火神,天帝應(yīng)該能信?!?p> “應(yīng)該能?”小竹瞪著他,“原來沒把握啊?!?p> 魏然抬起眼皮,隨口道,“把握還是有個七八分的?!?p> 小竹捧著下巴湊近他,“怎么說?”
魏然放下書,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笑道,“天帝綬印,代表著天帝權(quán)威,一旦交出,意味著天帝將自己的權(quán)利拱手讓人,任憑任何人,都絕不可能輕易借出。但,天帝并非昏庸之人,他知道我們這么做一定有這么做的理由,只是,他在帝位上久了,難免會有帝王通病。對下界的情況也沒有親眼所見,對于我們的要求,自然會抵觸,甚至?xí)笈?。這時(shí)候,如果處理不好,自然討不到好處。但是,若長琴能事先得到火神的幫助,加上火鳳的支持,再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一幫朝臣,將朝堂的局勢變得對自己有利,那么在當(dāng)眾勸諫天帝借出綬印之時(shí),就會容易許多。他要擔(dān)心的,就是如何打消天帝的顧慮,取得他的信任,自愿借出天帝綬印。”
聽完魏然的分析,小竹嘆口氣,“好難啊?!?p> “是挺難,不過,一路走來,你難道還不清楚長琴的本事?”
小竹一想,笑道,“也是,他可是太子長琴?!?p> 魏然抬手敲了敲她的頭,“這么快就想通了?”
小竹瞪他一眼,忽然道,“那我們做什么?已經(jīng)待在這兒兩天了,就看著長琴忙活,我們繼續(xù)無所事事下去?”
魏然將目光從書本上抬起來,“你不是說要將計(jì)就計(jì),從沈媚入手制衡溟幽嗎?”
小竹一拍腦門,“是哦,我都睡糊涂了,”然后眨眨眼,笑道,“我們這就去找她?”
魏然瞇起眼看她,“你身體好了?”
小竹點(diǎn)頭,篤定道,“好了?!?p> 魏然沒說話,探身過去握住她手腕,靜默片刻,然后放開他,坐回椅子上繼續(xù)盯著書看。
小竹摸不準(zhǔn)他的意思,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說話???”
魏然眼皮未抬,“說什么?”
“現(xiàn)在去不去找沈媚,哦不,應(yīng)該是她的轉(zhuǎn)世之人影沐?”
“找她做什么?”魏然疑惑。
小竹嘆了口氣,直接坐到他身邊,湊近了,盯著他的眼睛打量,“你真的要跟我裝傻?”
魏然不說話。
兩人湊得近了,呼吸相聞,氣氛有些曖昧。
小竹渾不在意,“我們悄悄溜進(jìn)她的夢境里看看,看他和溟幽前世有什么糾葛,說不定能找溟幽的死穴。所為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p> 魏然忽然攬住她的腰收進(jìn)懷里,咬著小竹的耳朵,惡狠狠的道,“我看你真是入夢上癮了?就真的一點(diǎn)不考慮自己這破身體受不受的了?”
小竹愣住,她從未見魏然用這種兇狠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一時(shí)間有點(diǎn)不知道怎么開口。魏然溫?zé)岬谋窍姙⒃谒i間,她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奇異的升溫,扭了扭,竟有些坐不住。
“別動,”魏然緊摟著她,沉聲道,“你身體才好,先養(yǎng)養(yǎng)?!?p> 小竹低頭,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睛,不情愿地說,“還養(yǎng)啊,再養(yǎng)下去,五日之期就到了?!?p> 魏然道,“怕什么,你又不上戰(zhàn)場。這五日,你躺過去都行?!?p> 小竹哼了哼,“我才不在床上躺五天呢,骨頭都散了。我要跟你一起?!?p> 魏然道,“不管怎樣,你再休息一日,我們后日再去找影沐探夢?!?p> 小竹有點(diǎn)擔(dān)心,“會不會太晚了?”
魏然直接抱起小竹回屋,邊道,“無事,就讓溟幽和影沐再相處些時(shí)間?!?p> 小竹抱著他的脖子,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忍不住道,“你對他心軟了?”
魏然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他雖野心昭彰,圖謀不軌,但于情之一字上,志比金堅(jiān),倒讓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