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歌茹在一次太太們的聚會上，驚詫發(fā)現(xiàn)蔣茹鴛的身影的時候，她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盤著精致的發(fā)髻，嘴唇上涂著艷麗的正紅色，唇瓣宛若嬌艷欲滴的玫瑰。身著最時尚的前言的新式窄邊旗袍，良好的剪裁更加凸顯了她的好身材。耳邊那兩顆鉆石發(fā)出的璀璨的光芒，猶如兩道刺眼的光芒深深扎進了蔣歌茹的眼睛里。
她一把扯過花蝴蝶一樣的蔣茹鴛，厲聲低語：“原來大家嘴里本田少佐的蔣小姐真的是你。大家在說的時候我還不信?！?p> “現(xiàn)在你信了？”蔣茹鴛喝的有點多，有點站立不穩(wěn)，她把酒氣噴在她異母同父的妹妹身上。
“你為何要這么做？”蔣歌茹激動地抓住她的衣襟。
“我的事不用你管?！?p> 蔣茹歌還想多說幾句，就遠遠看見本田蹙著眉頭過來了。
風眠嘆息一聲，拉走了歌茹。風眠這次因為和上司政見不合，已然離開官場在金陵大學執(zhí)教。他們不放心已經(jīng)回到蘇城的父母，特地趕回來。誰知在舊僚邀請參加赴宴的場所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如鴛。
父母知道如鴛的所作所為，礙于日本人的勢力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樣，只能由著她去了。她就這樣不清不楚地跟著本田，住在他郊區(qū)的小官邸里面，平日跟其他太太們喝茶打牌混日子。
日子看起來很平淡，可誰知這平靜的波瀾下暗藏漣漪。
戰(zhàn)事又一次緊張起來，這一次蔣家老少沒能避開。而這禍是蔣茹鴛引起的。蔣家在蘇城本就是大戶人家，日本人雖說在華氣數(shù)將盡，卻仍在茍延殘喘。越是最后越是瘋狂到處搶劫。這一次搶的目標里就有蔣家。
蔣老爺看見本田旁邊似笑非笑的蔣茹鴛，望著那些如狼似虎的日本兵在家里翻箱倒柜，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搖搖欲墜，喉嚨里的腥甜噴薄而出。
蔣茹鴛看她爹只剩下一口氣，示意本田帶著兵以及他們的收獲先走了。她慢慢踱到蔣老爺子面前瞇著眼睛看他。
幾個姨太太都抹淚不止，只有大太太喝止她。
“我們蔣家沒有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
蔣茹鴛并不為自己申辯什么，淡淡笑了笑。
“我本不稀罕蔣家的姓，今日就還給你們。我娘姓韓，我也叫韓如鴛?！?p> “不孝……女”蔣老爺艱難吐出這幾個字。
韓如鴛笑了：“你們逼死我娘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p> “胡說，你娘明明就是跟別人跑了……”
六姨娘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如鴛一巴掌硬生生把下面的話吞了回去。
“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許你們侮辱我娘。”韓如鴛眼中閃過恨意，她恨不得都將他們都殺了陪葬。強搶她娘做妾，不珍惜便也罷了，最后還逼得她跳河自盡。就在她娘死后還要污蔑她和其他男人不清白。怎能叫她不恨。今天只是搶了她們的財產(chǎn)已然是從輕的懲罰。
蔣老爺看著她的背影，艱難抬起來的手最終頹然垂下，仿佛要說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沒說出口，大太太俯身在他的耳邊，聽到他只是喃喃自語歌茹的名字后溘然長逝。等蔣茹歌和林風眠趕回蘇州的時候，蔣家已經(jīng)一片縞素哭聲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