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聽天由命
馬車雖然跑的不快，大概只有四五十里的時速。但這馬車是木質(zhì)的車輪，而且還沒有減震，這便讓秦楓吃足了苦頭。
他將馬車里的被褥，衣物全部墊到了身下，可馬車帶來的劇烈顛簸，還是讓他險些將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
他實在無法想象，小時候看的古裝劇里，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是如何在這種行駛中的馬車里談笑風生，愉悅觀景的。
好在這種煎熬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后，馬車便慢慢的停了下來。
他掀開車廂前的布簾，探出了腦袋，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早已經(jīng)大亮，馬車也早已駛出了城外。此時正在一處官道上，被一隊約有兩三百人的軍士給攔下。
他見這些漢子們的頭領，掏出一塊令牌，對著前方的軍士喝道。
“爾等何人，為何攔我鎮(zhèn)南王府的馬車？”
前方軍士中，走出一個身穿鐵甲的中年將官，他沒有理會馬背上的首領，徑直走到馬車前對著車廂里的秦楓，拱手行禮道。
“末將，徐凱元奉命前來隨孫姑爺去范縣換防。”
去范縣換防？傻子也知道這只是說辭，那范縣早已從脫離了鎮(zhèn)南王府管治多年，他們?nèi)ズ秃稳藫Q防，難道是那些盜匪不成？
那漢子的首領聞言便欲和這徐凱元理論，但沒想徐凱元對他根本不予理會，一副秉公辦事的模樣看著秦楓。
秦楓沒有想到，那兩個老爺竟然這么看重他，竟然為他派來這么多軍士隨行，心中一陣無語。多了這么些軍士隨行，這可讓他的逃亡大計又上升了一個難度。
不過事已至此，他又能有什么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臉，能將這些軍士給趕回去。
好在他發(fā)現(xiàn)這些軍士中，除為首幾人騎著馬匹外，也只有幾架裝滿物資的馬車，余者皆是步卒，這對他來說也是壞事中的好事。畢竟多出這么多的步卒，他們趕路的速度必然會慢上很多，可供他準備的時間也會長上一些。
而且據(jù)秦楓觀察，那些從王府出來的漢子們，似乎對這些軍士十分提防，這讓秦楓不由得心中一喜。有了這些軍士的隨行，那幾個漢子，必然會分心許多，說不定還能給他創(chuàng)造出逃離的機會。
于是秦楓對那個叫徐凱元的將軍，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辛苦將軍和諸位將士了，勞煩將軍在前面引路吧?！?p> 那徐凱元聞言，繞開這些漢子，對身后的軍士揮了揮手，只見有兩個軍士來到馬車前，將馬夫手里接過韁繩。然后不等那漢子首領同意，便牽著馬車，緩緩的向著軍士中駛?cè)ァ?p> 那群漢子被軍士們無視，心中雖有不忿，一臉怒氣的看著軍士們的背影片刻。最后他們還是雙腿一夾，驅(qū)馬跟在了軍士們身后。
鎮(zhèn)南王府，忠勇閣的小院中，鎮(zhèn)南王拿著一把剪刀，正悠然自得的修剪著一棵花樹。突然瞥見福伯從院子外走來，便朗聲問道。
“走了嗎？他沒說點什么？”
福伯走到鎮(zhèn)南王跟前，笑著回道。
“天不亮就走了，我讓虎兒去送的。他倒是什么都沒說，乖巧的很。不過我剛得到消息，昨晚北大營有三百名軍士不知去向，說是奉了二爺?shù)氖种I外出公干了，不會惹出什么事吧？”
鎮(zhèn)南王放下手中的剪刀，從丫鬟手中扯過一條濕毛巾擦了擦手說道。
“老二老三那邊不用管他們，折騰不出什么大浪，倒是那小子鬼的很。你回頭讓福劍也走一趟，給我在暗中盯好，別讓那小子跑了。”
福伯疑惑的問道。
“王爺，就一孩子，有這必要嗎？”
鎮(zhèn)南王聞言，搖了搖頭，對福伯說道。
“福安吶，你這都一把年紀，做事還沒個謹慎，那小子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咯。他昨天讓他院里的下人，到外面去找了幾身尋常人家的布衣，我所料不錯的話，那小子一定是要逃跑?！?p> 福伯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就算他想跑，有虎兒他們在，他也跑不掉。”
鎮(zhèn)南王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欣賞著他的花草，十分隨意的說著。
“初生牛犢不怕虎，說不得他就得手了呢？?；⑾衲?，是一員猛將，讓他去殺敵剿匪我倒是不擔心，但是對付這種小鬼頭，他可不在行。還是讓福劍跑一趟吧，省的我們陰溝翻船，傳出去可不好聽咯?！?p> “對了，你和福劍說一聲，那小子要真敢從?；⑹掷锪锍鰜?，就讓他告訴那小子。他想活就乖乖去范縣，不去就是個死，讓那小子自己選。若是那小子執(zhí)迷不悟的話，就讓福劍將他砍了吧。福安你上點心，那小子可以活，可以死，就是不能讓他跑了。”
福伯有些不忿的說道。“好，我這安排福劍跑一趟，我到要看看那小子是否真有這個膽?！?p> 鎮(zhèn)南王府外的燈油鋪里，鎮(zhèn)南王府的一小廝離開后。燈油鋪的王掌柜急忙跑到了后堂，對一個柳汝南說道。
“三公子，里面?zhèn)鱽硐ⅲf那小子被上官老兒送往了范縣，剛走不到一個時辰。”
柳汝南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緩緩說道。
“天助我也，上官老兒這回可幫了我大忙啊。你立刻去安排一下，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本公子要親自去看著他們動手?！?p> 說完，年輕人從房內(nèi)的劍架上抓起一把寶劍，轉(zhuǎn)身就從這燈油鋪的后門離開。
正午時分，天狼軍的營帳中，正在處理軍務的上官雪兒，得到了趙玉兒的傳信，得知秦楓被鎮(zhèn)南王送往了范縣。她放下了手中的軍務，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沉聲對著營帳外喝道。
“韓魁！”
一個身材消瘦的小將迅速跑進營帳，朗聲回道。
“末將在！”
上官雪兒起身從桌案上拿起一支軍令，對韓魁說道。
“火速率你麾下輕騎，往范縣方向追趕鎮(zhèn)南王府的車隊。去找一個叫秦楓的孩子，今后你們便隨他差遣，不得軍令，不可擅自撤離。”
韓魁接過軍令，沒有絲毫遲疑的答道。
“末將得令。”
說完，韓魁便轉(zhuǎn)身離開營帳，迅速的點齊一支約百余人的輕騎，向著大營外奔去。
上官雪兒走出營帳，看著漸漸消失在她視線中得韓魁等人，久久沒有回神，口中喃喃的說道。
“我能為你做的你只有這么多了，聽天由命吧，希望你不要怪爺爺?！?p> 傍晚時分，在通往范縣的官道上官道旁，隨行的軍士們開始在空地上扎營，軍中的伙夫也在埋鍋做飯。秦楓趁機走出車廂，四下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試圖對照著他的地圖，來判斷出自己得位置。
但他那從王府中帶出得地圖，有些太過抽象。盡管他反反復復，來回的將地圖與周圍環(huán)境對比了多次，他依然找不出任何頭緒。
無奈之下，他找到徐凱元，裝作很隨意得問道。
“徐將軍，我們現(xiàn)在行至何處？”
徐凱元似乎對這條官道非常熟悉，沒有遲疑的隨口說道。
“小姑爺?shù)谝淮纬鲞h門，想來有些著急了吧？不過我們這才到北江縣，離范縣現(xiàn)在還遠著呢。若無意外，我們到范縣還要再走上個五六天?！?p> 聞言，秦楓眼睛一亮，昨日他將沿途所會經(jīng)過的城鎮(zhèn)，和村落全部做足了功課，這北江縣在他的印象里很深。
北江縣屬桐山郡管轄，卻與鎮(zhèn)?？さ梅饪h，安溪郡的江安縣，永安郡的麓縣交界。這桐山郡和鎮(zhèn)海郡屬鎮(zhèn)南王府治下，而安溪郡和永安郡，卻分別是平西王府和鄭國朝廷管治。所以北江縣內(nèi)的勢力錯綜復雜，就算鎮(zhèn)南王府在此也頗受掣肘。
如果他在這北江縣內(nèi)脫身，往北入麓縣不足百里，往西進江安僅六十余里。無論向哪個方向逃亡，都能讓他在一天之內(nèi)，脫離鎮(zhèn)南王的勢力范圍。可以避免鎮(zhèn)南王府在第一時間，動用官方力量對他進行圍堵，也可以為他接下來的隱藏贏得充足的時間。
于是他不動聲色的向徐凱元道過謝以后，便急忙讓康順到煮飯的軍士那里，幫他取了一些食物回來。他將這些食物一部分偷偷的藏進了包裹，然后又將剩下部分的吃掉后，便回到了馬車中繼續(xù)養(yǎng)精蓄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