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欄和冰寂同時回頭見一杏眼柳眉的白衣姑娘站在門口,剛才那句話就是她說的。
孟尋見大家都看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她羞笑著走到紫蘇傍邊扶著她的肩道:“我?guī)湍阏业侥愕撵`魂,你可以把自己的魂魄自愿獻給我”。
紫蘇點頭答應了,她這一生浮沉漂泊,穿過綾羅綢緞,住過碧瓦朱檐,也曾受過羞辱打罵,萬人嘗唇,千夫枕臂。好的是他給的,壞的也是他帶來的,自己恨他怨他,同樣也愛他。想起小時候,爹爹沒事時會讓自己騎大馬,馱著自己在老樹下轉圈。歸鳥回巢,夕陽西下,余暉照著老樹的影子拉的老長,她騎在爹爹的后背上開心的喊著“再騎一圈,再騎一圈嘛”。思緒回到自己淪落風塵,老鴇拿著皮鞭一下一下的抽在自己身上,嘴里噴出白沫罵道:“你個小賤人,讓你好好接客,你還敢弄傷客人,賤貨,婊子”。那時她在想如果爹爹在就好了,就不會挨打就不會被人欺辱,可是爹爹為什么不在,為什么啊。
她來到七里村見到那個老態(tài)龍鐘的迷糊老頭時,眼淚嘩的出來了,她想過去抱著爹爹剛邁出腳步時又恨起了他,她看著那老頭顫顫巍巍的身影,眼睛里燒起了一團大火。
天亮了,客人喧嘩的聲音傳到了后院,東欄用被子捂住耳朵,奈何還是聽得見吵雜的聲響。東欄只好掀開被子準備起床,卻聞見細膩清單幽雅的香味,非桂非蘭,她在聞了聞才知道這是丁香的味道。東欄想起自己房間里沒有花香啊,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間。于是急忙起身下床,穿好鞋走到外間才發(fā)現(xiàn)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的二缺書生。東欄湊近聞了聞他,發(fā)現(xiàn)那丁香花的味道濃厚了些,但若是不注意就感覺不到??粗焖亩睍?,東欄心里有一種邪惡的想法跑出來。她伸手捏住了書生的鼻子,硬是把二缺書生憋得滿臉通紅的醒來。
“夫人是要謀害小生”二缺書生暴躁的說道。
“這都什么時候,你還起床干活,下個月的工錢也不想要了嗎”東欄為了不弱他一頭,也暴躁的回答。
小書生沒辦法,畢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他委屈巴巴的去洗漱準備干活。東欄也回道自己的房間洗刷然后換了身淺紫的廣袖羅裙,坐在鏡子前給自己上妝。
“你去把柜子里二層的那個盒子拿出來”東欄邊描眉邊對翠竹道。
翠竹領命拿出了黑紅的盒子放在東欄面前,就有退到一邊等候。本來是她幫東欄上妝的,但是東欄嫌棄她畫的眉毛不好看,就自己動手畫。
盒子里面放的是一只黑色的笛子,漆黑的笛身散發(fā)著異樣的光澤,尾端系著一顆微紅的珠子。東欄拿起笛子端詳了良久問翠竹道:“好看嗎”。
翠竹板著臉回答:“好看”。
東欄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傻吧問她什么都回答好。她拿著笛子去找二缺書生,到了酒樓一樓見他正在認真的吩咐小二如何招待客人,還有酒樓的擺設問題,跟著小二跑前跑后。
“你還挺能干的嘛”東欄靠在隔間的門欄上說。
“那個不,小生要是偷懶不就沒了下月的工錢了嗎”冰寂向她看來,看見她手里拿的笛子時目光閃了閃。
“這只笛子好看嗎”東欄把笛子向他揚起。
冰寂放下手里的活走過來道:“人骨笛,取內骨打磨而成??纯催@色澤,這骨頭定是舉世無雙的”。
東欄對笛子的本身夠著和材料并不感興趣,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問你笛子好看嗎,我佩在腰間”。
“好看”冰寂看著笛子道。
這時小二疾步上前走到東欄面前道:“少城主差人送來一只鳳頭釵給老板娘”。
以朱雀外形做骨架,上鑲嵌著紅藍寶石,鳥喙處叼著圓玉流蘇,日光下當真像個浴火的鳳凰。東欄結果鳳頭釵別再發(fā)髻上,趕緊讓翠竹拿來銅鏡觀賞,她左看右看真是非常喜愛這個釵子。
“你去謝過少城主,同他將明日宴請他來玉骨閣做客”東欄拿著銅鏡道。
要想找到那小胡子,也只有少城主的身份才能辦到了。東欄那日船上卻是被宋景牧說的動心了,可是這幾日又覺得還是不妥。自己的身份怎能配得上太夜城的少城主,那長相和身份只有和他同等的佳人才相配。東欄覺得像宋景牧這般如玉公子,只能做白月光般觀賞,你可以愛慕,可以歌頌,但不能妄想得到。
東欄打開酒壇滴血進去,對著香煙道:“你看我對你多好,你可要好好報答我啊”。
煙霧幻化出孟尋的身影道:“當然了,若是遇見長相絕佳的男子,我一定幫你綁過來”。
“嗯,這才是我們的友誼啊”東欄便起袖子,在新割的傷口和舊傷上藥。
宋景牧聽說東欄邀自己去玉骨閣心里開心得跟吃了蜜罐一樣,早早的起床穿戴,臨走時又叫上一名侍衛(wèi)跟著,他不想自己同東欄相處時還有那個白臉書生在傍邊。
來到二樓雅間,東欄已經布下菜品等著宋景牧,二缺書生溫文爾雅的站著,早上已經被東欄千叮嚀萬囑咐莫要多言,莫要多動,不然扣兩個月工錢。
“東欄姑娘久等了”宋景牧溫潤道。
“哪有,我就在這住當然要早些收拾,快坐,嘗嘗玉骨閣的菜品”東欄給他夾了菜,在想是先吃飯還是先說事。
宋景牧看出東欄有話要說,便停下來問道:“東欄姑娘有何事不妨直說”。
“哈哈,其實是想讓你幫忙找個人,你聽說過小胡子道人嗎”東欄見宋景牧打破了她的猶豫就直接說了,總覺得宋景牧給人一種親切感。
“小胡子,聽說過,是個厲害的道士,不過還聽說他好色成性,終日停留煙花之地,東欄姑娘找他何事”宋景牧整理后自己的聽聞說。
“我表姐前些日子生了邪病,想請他來看看”東欄回答。
“好,明日我便為你尋他來”宋景牧輕松的答應了。
“你不問問我哪來的表姐嗎”自己瞎編的表姐,他怎么不問問啊。
“你說有,我便信”宋景牧道。即便是漫山遍野的白雪,你說有夏花,我便信,不在乎真的有,只是你說有。
“你這樣很容易讓人騙的”東欄小聲道。他的這句話,算是一個小小的情話,對于從來沒有聽過情話的東欄來說,有點甜。
躺在床上的東欄想,白月光真的不能觸碰嗎,她伸出纖纖玉手在虛空中抓向皎潔的月亮,撲空了。那月亮在眼前漸漸放大,眼皮有些累的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