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矢之的是個什么樣的感覺,比如二菊在那發(fā)呆,就會有人說:“看啊,她估計又在想怎么勾引少爺呢,癡人做夢”。在比如二菊在梳發(fā)髻,就會有人說:“又在打扮,肯定是要去找她的大牛表哥”。她這些天換個角度說過得也很充實,比如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和碗,偶爾還有小丫頭們的捉弄。
現(xiàn)在的她終于明白,自己教唆小丫頭欺負(fù)木蘭時,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平淡的接收這些飛來的白眼和惡意。有一天,她正在洗衣服,突如其來的一桶從頭頂潑了下來,身后的小丫頭得意的問:“涼快嗎。二菊姐姐”。
二菊淡淡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享受的回答:“還好,不是太涼”。
小丫頭止住了笑,冷眼甩出一句“瘋子”就離開了。二菊勾著嘴角問:“看夠了嗎,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下你改得意了”。
木蘭走到她身邊蹲下,從懷里掏出一塊繡帕平淡地給二菊擦臉上的臟水:“不是我說的”。
二菊拿過她手里的帕子,聞了聞,是少爺?shù)穆劦?。她把帕子緊緊地攥在手里道:“可以送我嗎”。
木蘭依舊面無表情道:“可以”。
二菊此刻認(rèn)真的看著木蘭,自己以前是不是在那見過她,她右邊臉上的傷疤明顯淡了許多,再想想以前樣子時間好像久的亙古記憶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夜里二菊做了許多夢,有小時候大牛表哥為她上樹摘梨子吃摔掉了一個牙,也有和小姐少爺一起嬉笑打鬧,然后他們一個個都在向自己揮手告別。夢中,她哭喊著拉住他們的手,怎樣挽留都留不住。被一陣尿意憋醒時,二菊抹了把眼角的淚水,解決完一身輕松剛剛夢里的離別傷感也被水沖走了。今晚滿月,后院的路依稀可以看清,二菊摸索回去的路。路過池塘的小拱橋時,見前方有黑影晃動,二菊瞇眼細(xì)瞧好像是個人影,看身形像是少爺。二菊疑惑,少爺半夜在這里干嘛,她追著“少爺”跑到池塘邊見那黑影終身一跳入池中,心下:糟了,少爺不會游泳。二菊也準(zhǔn)備跳入,被一雙細(xì)細(xì)的胳膊攔住了。
木蘭道:“這是池中冤魂的幻影,別被他勾去魂了”。
二菊渾身冷汗,若不是被及時拉住只怕自己明天只有浮上來才能被人發(fā)現(xiàn)了。但是這個池塘不過三年前才建的,怎么會有冤魂呢,二菊問:“這池塘沒有冤死的人啊”。
木蘭道:“前些日子不是有個姓趙的掌柜的嘛”。
二菊想說他不是不小心掉里面淹死的,但是她又回想那日小姐的情形,看來真的東窗事發(fā)了趙掌柜的被活活按在水里的。東欄嚇的離開池塘半步,問:“你為什么要救我”。
木蘭像個木頭人樣回答:“路過”。
二菊怕是忘了,這人除了在少爺面前表露女兒姿態(tài),其他人恐怕都是這副好死不活的樣子。二菊朝她揮了揮手自行離去,到房間時準(zhǔn)備上門卻見木蘭一腳踏了進(jìn)來,問:“你不去陪少爺嘛”。
木蘭干癟的回了一句:“今晚無事”便自行回了床上睡覺。
不久,床上便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二菊也躺在床上,她歪著身子看向木蘭甜甜地笑了。
第二日醒來時,木蘭已經(jīng)疊好了被子,屋子里也被打掃過一遍。二菊想:難道是自己睡的太死了,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今天照舊沒有什么在主子面前的活,洗完衣物后拿了些自己攢下的錢給大牛便回來了。
午間,她在屋子里一個人吃飯時木蘭也來了,她沒有說話直接拿起碗筷便開吃。二菊好奇道:“你為什話這么少”。
木蘭答:“不愿意說”。二菊捧著碗等她細(xì)說其中緣故,卻只聽見稀疏的咀嚼聲。
待她吃完,用帕子擦完嘴角道:“你知道做豆腐的地方在哪嘛”。
做豆腐的地方,難道是磨坊嘛,那地方除了專門研制天香豆腐的師傅和主子,其他人根本不讓進(jìn)。二菊道:“知道啊,你問這話做什么”。
木蘭回答:“晚上我們一起去吧”。
二菊見她對自己一直都沒有惡意,既然木蘭想去自己何不順個人情帶她去,若是以后她真抬了姨娘,也會記住自己的這點恩惠吧。二菊點頭答應(yīng)了。
月上梢頭,星露白肚。二菊和木蘭穿著淺淡的衣服偷偷出了房門,左拐右繞的到了磨坊,二菊摸了摸磨坊門上的鎖對著木蘭搖頭。卻見她從袖里掏出一把鑰匙開始開鎖,二菊心里震然,沒想到少爺能將磨坊的鑰匙都給她了,可見她在少爺心里的地位。
木蘭道:“走吧”。
二菊跟著木蘭進(jìn)去,見她直徑走到做豆腐的源頭出的大木通邊朝里面滴了一滴淺紅色的水滴,二菊拉住她的胳膊問:“你在做什么”。
木蘭把藥瓶塞入懷里木然道:“沒什么,少爺吩咐的。那東西叫見血親,可以提高豆腐入口的味道”。
聽完木蘭的解釋,二菊仍有些疑惑,但是畢竟少爺連鑰匙都可以給她,吩咐她做的事怎么會有假。會房的路上,二菊挽住木蘭的手腕,親切道:“明天你有空嗎,我明天生辰,能給我做碗面嗎”。
木蘭雖然沒說話,但是輕輕點了點頭,二菊高興抱了一下她。
第二天邢府異常忙活,因為今天是邢老爺?shù)膲鄢搅耍现林骷议T忙著準(zhǔn)備禮物下至下人們大點府上,磨坊那邊在趕制一批天香豆腐來招待賓客。二菊洗了一上午的碗筷,感覺手指都要泡出血來了,忙活完后院的事務(wù),二菊回到房中等著木蘭。
不一會兒木蘭便端著香氣噴噴的面進(jìn)來道:“食材都被用來招待客人了,這面做的簡單了些”。
二菊聞了聞面,高興道:“謝謝木蘭妹妹,我曾經(jīng)那般對你,確實是姐姐對不住你啊,今日我以茶代酒金敬妹妹一杯”,她把另一杯遞給了木蘭。
見她接過酒與自己示意后一飲而盡,二菊嘴角的笑漸漸擴(kuò)大了,眸子里卻是陰狠。她見木蘭喝完茶不一會便開始恍惚,手里的茶杯滾落在地上,人也趴在了桌子上。
“進(jìn)來吧”二菊此時已經(jīng)無法控制心里的喜悅,以至于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笑得已經(jīng)接近扭曲。
大牛背著光站在門口,看不清神情,但是二菊也并不想知道他此時的感受,走近他身邊時她聞見了一股哀傷,只是停頓了一下二菊便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她來到前院,此時應(yīng)該是人聲鼎沸的時候卻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響。二菊探一下倒在地上的小思鼻息,毫無進(jìn)出,她連忙走到大廳去入眼的便是橫七豎八的尸體,有的尸體面帶微笑仿佛還在談笑,有的卻是面露惆悵。二菊尋到少爺時,他身上還有余溫,身體雖然不能動了但是還能勉強(qiáng)說話:“二······菊,快,快······去救······木蘭”。
二菊沒動,她溫柔的看著少爺,輕輕的輕吻他的唇后看見少爺不可置疑的眼睛道:“少爺可還記得說要讓二菊做通房嗎,不記得了吧,哈哈哈,少爺肯定也不記得拿走了二菊的第一次”。
少爺急穿著粗氣瞪著憤怒的眼睛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僵著身體硬了。
二菊用手捂住少爺?shù)难劬?,就像是摸自己的愛人一樣溫柔。什么使豆腐口感好,見血親可是毒藥,服食后全身血液就是凝固而死。但是那與自己何干,若不是這些人,她僅剩的尊嚴(yán)怎么被踐踏。
二菊放下少爺,優(yōu)雅的穿過尸體回到后院,她想現(xiàn)在木蘭怎么樣了,被糟踐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妙。她推開門見大牛倒在地上,后腦有個大窟窿正在留著血,木蘭的額頭也有鮮血,手腕處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被剪斷了。對于死去的大牛,二菊感到很安心,在看到同樣死去的木蘭,今天簡直就是她這輩子過的最幸福的生辰了。
她坐到桌邊喝了杯茶水,聞著帶血的空氣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