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點點繁星照耀著竹林間。
平樂跪坐在柳乘風(fēng)的墳前:“乘風(fēng)哥哥,我救不了你,現(xiàn)在不知道能不能救父皇母后。希望你在天之靈能保佑他們,保佑北辰?!?p> 說完將手中的酒灑在了墳前的泥土上,松動的泥土很快便將酒滲了進去,就好像是他真的喝了一樣,連倒三杯全都一飲而盡。
“喝了我的酒便是答應(yīng)了哦?!逼鹕砼牧伺纳砩系哪嗤痢?p> 這一幕被剛進來的安子懷看在眼中,微微嘆了口氣:若她沒這么重情該多好,那就不用盡力這些苦難。
“東西準(zhǔn)備好了,你先去換上。”將右手的包袱遞給平樂,左手的酒放在了石桌上。
看到那幾壺酒平樂皺了下眉,莫不是這家伙又要以送行灌自己酒?待會兒說什么也不能再上套了。
等她再出來已是一身男子的彈花暗紋錦服,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扮成這樣。好在這衣裳也算合身,只是這發(fā)髻有些難弄。
見到如此裝扮的平樂先是眼前一亮,像是畫中走出的一位翩翩公子,除了身量小些嬌弱些別的還能說得過去。
“發(fā)髻歪了?!蔽唇?jīng)平樂同意便將發(fā)髻重新開始綰。
“走吧?!绷嗥鹱郎系木票銣?zhǔn)備離開。
這就不是拿來灌她的?忍不住問道:“這酒?”
“拿回去送人的。出來一趟總要帶些東西回去才好,這些天就覺得這滄州的酒還不錯。”不是酒不錯,是只有這酒。
一時語塞:“回去?”
這密室渾渾噩噩的這幾日連她都快忘了,他的家是在東漓。
“恩,待會兒與你一道出城,免得你受那些侍衛(wèi)盤查?!彪m然捉拿的人已經(jīng)撤了,但平樂的身份還是過于惹眼,換一身行頭總會方便些。
平樂一直覺得他是只會說些輕浮話的妖孽男子,如今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心細(xì)如塵?;蛟S那些與她逗笑的話不過是他用來偽裝的手段。
有了安子懷的庇佑自然沒人敢阻攔他們,輕輕松松便出了城門。
不遠處有個人早已牽著兩匹馬等著了。
安子懷從腰間摘下一枚金晃晃的令牌遞給平樂:“這令牌給你,若是遇到東漓軍便拿出來,他們自然不敢為難你?!?p> 她也不客氣,立馬收進了衣袖。然后恬不知恥的說道:“我覺得你還是應(yīng)該給我備些盤纏,到時候我沒吃的,沒準(zhǔn)兒就將你這金牌給當(dāng)了?!?p> 還未等安子懷開口旁邊牽馬的侍從便叫囂道:“你這人真不知好歹,堂堂七尺男兒,公子將隨身的令牌都送你了,你卻不知足,還伸手要起了盤纏。”
“長青,不得無禮?!?p> 并未多加責(zé)怪,然后讓長青準(zhǔn)備的東西從其中一匹馬背上拿了下來。
“我早就為你備好了,哪知道你如此心急?!卑沧討巡挥X好笑,若是旁人定是難為情的,她居然還開口討要了起來,還說得這般理所當(dāng)然。
“安子懷,你在哪兒找的這么個小奴仆,當(dāng)真是率真可愛得緊?!?p> 長青估么著與喜子差不多大,但卻未經(jīng)調(diào)教,一看便不是伺候過人的。說話不知道輕重,剛剛要是換了別的哪位達官貴人,怕是要給安子懷惹上禍?zhǔn)隆?p> “我前兩天在滄州城里撿的。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口無遮攔了些?!?p> 他并未避開長青,就這么赤裸裸的說他是‘撿來的’,此時定是心里難受。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不敲打一番往后在宮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平樂:“滄州城里都是可憐的孩子,若能好好調(diào)教就將他留在身邊吧?!?p> 安子懷:“恩,我知道的,你路上小心些?!苯袢找粍e不知何時再見。
他完全不顧及長青詫異的眼神將平樂抱上馬,他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長青不由得退后了兩步,眼睛里仿佛在說:公子莫非有斷袖之癖?公子這么好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嗜好,一定是那個人勾引的他,一臉的狐媚像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過平樂已經(jīng)走遠,若被她知道定會嚷著要和安子懷比比到底誰才是狐媚像。
為了避開安子沐還是繞了些路,沿路邊聽說東漓軍已經(jīng)長驅(qū)直入,各地的守軍毫無招架之力,紛紛投降。再加上朝中有司徒嵩的幫忙更是不費吹灰之力,行軍速度可見一斑。
平樂向來不在乎什么皇權(quán)富貴,現(xiàn)在一心只想求父皇母后能平安,就算將皇位拱手相讓也無不可。對于百姓來說不過是變了個天,日子總是一樣的過。
所幸安子沐并未讓東漓軍并未大肆殺戮,只是派軍隊駐守在各個城池。不僅如此還當(dāng)眾宣布免去所有地方一年的賦稅,讓老百姓恨不得夾道歡迎。
日夜兼程讓馬兒都有些吃不消了,經(jīng)過一個小縣城時便準(zhǔn)備準(zhǔn)備休息一晚,估么著應(yīng)該也差不多快到長安了,整日風(fēng)餐露宿到時候入城別被當(dāng)成了乞丐給轟出來了。
安子懷真是體貼入微,里面除了銀錢還有兩套衣衫和幾日的口糧。他料到平樂心急如焚定不會繞去城里買口糧,估么好了路程在平樂經(jīng)過下一個集市時剛好吃完。
口袋里的銀兩基本上都沒用過,平樂選了‘淮州’最大的一家酒樓落腳,并不是為了舒適享樂,不過是想多探聽些消息。
門口的店小二對著衣著華麗的公子們點頭哈腰的迎進送出著,平樂還未踏進門便被他攔住了:“干嘛!干嘛!要吃的走后門去。”邊說邊把平樂往外趕。
來往的行人紛紛側(cè)目準(zhǔn)備看熱鬧,平樂也愣住了,不過是風(fēng)餐露宿了些日子怎么就成了要飯的了?
“我住店?!表樖直銇G了錠銀子給小二。
店小二立馬換了衣服嘴臉:“哎喲,小的眼拙,這位公子里面請?!?p> 看來從‘乞丐’到‘公子’只差了這一錠銀子。
這酒樓自然比不得長安的‘怡然居’,不過倒也算干凈,正值午時大堂內(nèi)早已人滿為患。
“小二,給我先上幾個小菜?!比缓蟮教帉ぶ瘴?。
“這位公子,要不您先上樓,我給您將飯菜送房里去?”
“不用了,我就在樓下吃。你去隨便給我張羅兩個小菜即可,要快些。”角落里正好有張空桌,便自己尋了去。
這小二也是個機靈的人,知道平樂出手大方,立馬親自跑到后廚去為她張羅了。
“這‘淮陽樓’怎么什么人都讓進?我堂堂知州公子居然和乞丐一起吃飯,看著就倒胃口?!币粋€衣著華麗,滿肚肥腸的男子指著平樂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