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漪勾起干燥的唇,低下頭無聲地笑著。在那些護衛(wèi)看來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有些無措地接收這些善意,其他的護衛(wèi)倒是比較寡言沉悶,無論有意試探什么,他們都像是個悶葫蘆不發(fā)一言。
而在另一邊,在距離馬車不遠處的火堆邊上,老者端好了一碗熱湯讓少年喝下。
老者幫少年診斷手脈,蠱蟲已經暫時被壓制下去。只要再堅持幾個個,尋到那幾味藥,就可以拔除這蠱毒。
少年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李清漪,淡淡地道。
“等回到府里,找?guī)讉€人調教一下她。”
“是,主子。”
老者對于李清漪的反差一點也看不在眼里,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丫頭,就算偶得琴圣的指點,她的小命還是緊握在他們手上,要不是主子需要她的琴音壓制蠱蟲,他那里會讓這粗鄙低賤的村野丫頭靠近主子。
至于她提的要求?有什么資格和他們說要求?
老者一點也沒有把李清漪的請求和少年說。
不過,也有一個好處。一個隨時可以被他們掌控在手里的村野丫頭,比起遠在燕京的久負盛名的琴圣嵇岱文好控制多,畢竟要是琴圣那個老頭倔的很,門下弟子多得很,處理起來麻煩的很。至于這個野丫頭上不得臺面,到時候回到府里可以安排人慢慢調教。
夜已深,好在今夜無雨。
幾個護衛(wèi)輪流守夜,李清漪休息在另一輛普通的木質馬車里面。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些吵雜的動靜。李清漪掀開青色車簾布的一角,發(fā)現(xiàn)護衛(wèi)們都站到一排,腰刀已經拔出在火光的映照下,亮的驚人。
在護衛(wèi)對面站著的是近乎五十個蒙著臉的黑衣人,人數(shù)是護衛(wèi)的一倍多。
“誰派你們的來的?”護衛(wèi)大聲呵斥,拔刀相向。
黑衣人都沒有出聲,其中兩個人互對了一個眼神,就分開兩路包抄,他們得了上面的命令,殺絕這一行人。
刀劍抨擊的聲音,濺起火花。
鮮血染紅的泥土,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遍地的殘肢斷臂,看的李清漪的胃在翻滾,她強壓下那股惡心感。前世,她面對的都是兵不血刃,可沒有經歷過這些廝殺的畫面。
李清漪從馬車下來的時候摔了一跤,臉上沾著黑色的泥濘。她的腿疼的很,但是她知道,如果她想要活命就要快速走到那個尊貴的帶著帷帽白衣少年旁邊,如果逃只會死得更快,比起待在堅固的馬車,只有待在少年的旁邊才是最安全的。
少年被護衛(wèi)保護著,黑衣人根本就無法靠近,他漫不經心把玩著手里的那把昂貴的匕首,連同李清漪的靠近也不放在眼里。畢竟她只是一個瘦弱的孩子,他還不放在眼里。
老者拿著一柄劍,殺了兩個黑衣人。沒想到那接近六十歲的的老人,居然會有這么高的武藝。黑衣人已經死了有大約十個人,而護衛(wèi)人數(shù)還是依舊。
忽然一個黑衣人吹了一個口哨,多支箭從樹林的兩旁射出,一個護衛(wèi)的胸口被射穿了。
“護住主子?。?!”老者拿劍劈斷一支射過來的劍。
護衛(wèi)形成一個半弧的隊形,拿著腰刀一邊應對黑衣人的進攻,但是樹林暗處射出的暗箭是在太多。
少年看著倒在他前面的護衛(wèi),拔出插在尸體上的那柄劍,一劍擊斃一個向他撲過來的黑衣人。帷帽下的唇色,紅的很,如同沾上了鮮血一樣,妖異攝人。
不過是那個低賤的人派來的一群上躥下跳的螻蟻,也敢來冒犯他。
這個時候已經是陷入了混戰(zhàn)了,護衛(wèi)和黑衣人混在一起廝殺,那些暗箭還是不斷射出來,就算是不下心射中自己人,射箭手還是不斷地進攻。上面有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他們這行人必須死。
李清漪站在少年人的側身后,一支箭朝著他們的方向射過來,就要射中她,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她不知抓到什么東西,用盡爆發(fā)全身力氣猛的一扯倒在地上。
“你,你好的很!”李清漪聽到上方傳來惡狠狠的聲音,把緊閉的眼睛張開。
少年的帷帽早就在拉扯時掉在一旁,臉色異常蒼白,那雙比常人淺色的眸子迸發(fā)弒人的光采,像是一只被惹怒的野獸。左臉上的肉疤像是活了起來,蠱蟲仿佛隨同怒氣蘇醒在皮下滾動著,十分駭人。
李清漪剛才奮力扯住少年人的衣角,箭射入了少年的左肩上。老人一劍解決了一個沖過來的黑衣人,回頭看到主子躺在地上,背后還插著一支箭,大失驚色,頓時亂了陣腳。
黑衣人見機不可失,領頭的使了一個眼色,下一刻剩下的黑衣人們就群潮而上提劍沖著少年刺過去。李清漪閉上眼睛,一柄匕首擋住了刺過來的一劍,少年如同惡鬼一樣,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手腕了一個姿勢,就在黑衣人出手前上一瞬間,割斷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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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來遲,懇請歧王恕罪?。?!”
一隊穿著盔甲的將士忽然出現(xiàn),迅速將剩余的黑衣人全部剿滅。
等那領頭的小將抬起頭,李清漪的瞳孔縮了縮。
是他!前生歐陽璟如果不是靠唐風歌掌執(zhí)的五十萬兵權,他根本就無法控制燕京的權貴豪族。后來唐風歌直接被歐陽璟封為清河侯和征北大將軍,直接掌管天下兵權。
只不顧那個時候他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她曾經在朝堂上看過他,只不過那時他穿著一身鎧甲,面容冷峻,煞氣逼人。
李清漪有些震驚看著那張臉,雖然那張臉上沒有刀疤,比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年輕多了,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前世他就是歐陽璟身邊的那個掌握兵權的心腹。
不過,更讓李清漪她吃驚的是這個少年的身份。她想過他的身份尊貴,但是沒想到是這么尊貴。
歧王?先帝最受寵的紅人,太后的心頭肉。晉朝唯一的異姓王,裴宿。就算是一般的皇子皇女,他都不放在眼里,哪怕是任其打罵,先帝也不會怪罪下來。歧王受寵極盛之時,朝堂之上可是傳出一些流言,這天下將來可能是要改朝換代,要不是他不是死的早。這江山說不定還姓裴。
不過關于歧王裴宿的其他事宜,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她之前了解都是從歐陽璟的口中得知,歐陽靖曾經笑著對她說,要不是歧王死的早,這皇位哪里輪得到他來坐。裴宿因為突發(fā)爆疾,死在去燕京的途中,先帝悲痛萬分,下旨斬殺了隨行人等,遷怒誅其九族幾百人,親手寫下墓碑文,不顧朝臣的反對毅然而然地要把歧王遷入皇陵,而太后也因為悲傷過度,三個月后也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