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想個清楚
說到底有大將之風(fēng)的人，總比旁人考慮地更多，更全面。
而且沒錢打仗，是最致命的因素。
朱正想保全大明朝，想讓大明朝在他手中的繼續(xù)延續(xù)下去，那么必須要做的就是不能斷了遼東戰(zhàn)事的軍餉。
孫承宗今日向他說出這番話，自然是真心實意地選擇站在大明江山這邊，他也就順道給他透露幾分，讓他心里有個數(shù)，莫為旁人斷了自己的前途。
“老師，你既已知道朕的擔(dān)憂，那朕又問問你，朕若是征收江南礦稅，那么最大的敵人是誰？”朱正也不想這么拐彎抹角地跟孫承宗聊天，但是朱正要的就是一個堅決地態(tài)度，如果說得太直接，那這孫承宗只有附和的份，也不好意思跟著他一起吐槽。
孫承宗雖然不喜歡摻和東林黨人的爭斗，可東林黨人卻把他當(dāng)成一份子，以他受陛下寵信為榮，覺得他們東林黨會越來越在朝堂穩(wěn)扎穩(wěn)打，根深蒂固，到那時，他們的志向報復(fù)會一一實現(xiàn)。
關(guān)鍵浙黨、楚黨、齊黨、秦黨……他們都認(rèn)為孫承宗是站在東林黨人身后，孫承宗自己也不能說他和東林黨可以完全脫離瓜葛。
他吃過東林黨的紅利，東林黨有大部分人是看好他，且愿意推崇他，他不好直接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要不然他這算什么？說忘恩負(fù)義嗎？
可是在朝為官，最重要的認(rèn)知不就是忠于國家，忠于帝王。
如果將自身利益看得太重，不是本末倒置，反而于國家有害。
他內(nèi)心是經(jīng)過掙扎和考量，他亦明白陛下一連兩問，就是為了逼他跟東林黨撇開關(guān)系，小心將來傷及到自身。
他當(dāng)然還是清醒又理智地選擇忠君報國，他也不想就因為其他東林黨人的自私，讓遼東局勢一壞再壞，終究后悔莫及。
“陛下，您要征收江南礦稅，第一個不同意地自然是江浙一派的官員，還有數(shù)位與商人直接謀利，不愿損失半分的同僚們，昔年，已經(jīng)離任的李三才李大人就曾上疏反對征收礦稅，那時也情有可原，因為礦監(jiān)稅使一事，已經(jīng)使得民間怨聲四起，若不及時制止，恐后患無窮。所以陛下，以臣之見，您要征收江南礦稅，最大的阻礙莫非滿朝文武，以及陛下您自個兒。”孫承宗算是一把豁出去，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他都不得不說了。
朱正聽他說一句，同意一句，直到孫承宗說自己也是征收江南礦稅的阻礙時，他忍不住笑了：“老師，放心吧！我不會讓魏大伴他們涉及征收礦稅一事，同樣，朕也不希望便宜某些中飽私囊，貪得無厭地佞臣們?！?p> 雖然派遣忠心自己的太監(jiān)去征收礦稅，會直接對他這個皇帝報賬，不用擔(dān)心大部分礦稅，落到那些貪官手中。
然而宦官行事，總是會遭到朝臣反對，百姓們也會有所怨言。
最大的阻礙，還是那一群貪心不足的臣子們。
他也沒指望大明江山的官員，全都是清官。
水至清則無魚，這句話他還是明白的。
就是架不住那些人太貪了，貪到皇帝只要拿走他們一小部分利益，他們就立馬跳出來反駁和抗衡。
他要不是怕朝堂不穩(wěn)，他都想搞幾個跳得最高的用來祭天。
可惜他還得忍，忍到他不光把大蝦米身邊的小蝦米們?nèi)家痪W(wǎng)打凈，他們彼此之間都不能包庇，還要他們一身的齷齪遮都遮不住，那才是他真正適合出擊的時候。
不端掉他們不行?。∷羰菦]有金手指傍身，說不定哪天逼急了，也得讓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們，去替自己收稅。
這么一想，明朝的皇帝真難做，有時候還真是被逼著做一個“昏君”。
或許，歷史上記載的那些個昏庸之主，有大半是讓朝臣給弄得沒轍，才劍走偏鋒。
他以前不懂，現(xiàn)在懂了！
難吶！
“陛下，是臣狹隘了！”孫承宗也知道他的某些同僚們確實過分，有時皇上被逼無奈，只能做出一些看似“糊里糊涂，有失帝王所為”的舉措。
他們不知道悔改罷了，反倒順著桿子去抨擊皇帝。
算了，只要陛下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著想，不會過于妨礙民生，他還是省下那個心思，用在其他地方。
朱正善解人意道：“你會多想是應(yīng)該的，但是朕希望你能永遠站在百姓，站在江山社稷這邊，不要為其友情，為其旁人一分幫助就給忘了?！?p> 孫承宗聽出朱正的言外之意，誒，陛下到底還是擔(dān)心他會是非不分，一直牽掛自己的同僚好友。
他捫心自問，到那一天，他真的會見死不救，會置之不理嗎？
孫承宗突然陷入自我疑惑，自我審視中。
朱正也沒有出聲打擾他，而是任由他想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念頭通達，方可問心無愧，沒有內(nèi)疚！
良久，孫承宗才從自己扯痛自己胡須的感覺中清醒出來，中氣十足道：“陛下，臣誓死效忠大明江山，效忠陛下?！?p> 這不是他第一次向陛下稟明忠心，但卻是他割舍最多，最值得以后拿來告誡自己不要為了旁人而誤國誤己的保證和承諾。
“好了，朕相信你，朕之所以跟你密探征收江南礦稅，是因為朕有兩件大事要做，第一件是朕要日后要大肆推廣一些名叫土豆，玉米，番椒之類的農(nóng)作物，第二件事，就是戶部尚書還空缺著，不知老師有沒有什么值得推薦的人才，最好是臉皮厚，不怕死，能言善辯，又非常有才華……”朱正列出一大堆要求。
孫承宗本來還想應(yīng)下來，推薦幾個值得任用的官員。
后來一聽陛下的條件，他非常識相地閉嘴了。
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他還真不知道從哪里給陛下弄來！
也許陛下就是隨意說說，心中已有人選，根本用不著他來推薦。
朱正說完，等了半天，他都沒等來孫承宗的應(yīng)承，他不由訕笑一聲。
看來是他要求過高，白日做夢，以為朝堂還有這么可貴的“漏網(wǎng)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