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人帶上來!”冷云對著身邊的下屬囑咐道。
那下屬領(lǐng)命出了大堂領(lǐng)人去了。
“你叫一個本公主聽都沒聽過的公公來此,意欲何為?”聽說要帶春喜公公前來,阿笙一向沉穩(wěn)的心境,有了波瀾壯闊的改變,忐忑不安。
春喜公公打小看著自己長大,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公主殿下不必擔心,見一見罷了,無傷大雅。”冷云胸有成竹的說道。
不消片刻,那下屬領(lǐng)著一個頭發(fā)斑白身材瘦小的佝僂老者進了大堂。
阿笙遠遠的就將目光定格在老者身上,他比自己從御膳房離開之時更瘦了,腰身更彎了,白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讓人看著心里揪疼。
甫一看到人,她的鼻尖一酸,眼眶濕潤隱隱有些淚意,忙捏緊拳頭壓下,仍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春喜公公佝僂著身子行到大堂中央跪下行禮,就再不曾站起來過。
冷云默默將阿笙觀察了一會兒,見她初見春喜公公時微微驚訝震動,只不過片刻就恢復了正常,再細看依舊不見異常,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春喜公公身上。
“春喜管事的,你看看眼前的女子可是你找了半年的丫頭?”
春喜公公這才將深埋在袖子上的頭慢慢地抬起來,滿懷希冀的看向身邊的少女。
只見這少女一身華貴衣裙,滿頭烏黑發(fā)亮的秀發(fā),挽著飛天髻,簪著珍珠步搖,膚色白皙,容顏傾城,比以前胖了點長高了點,與御膳房里每日灰頭土臉的燒火丫頭判若兩人。
如今她耀眼的就像九天玄女,眾星捧月般高高在上,再也不是那個塵埃里的一粒微塵??梢娝^得很好,好的超乎他的想象,看來皇上對她很不錯。
春喜公公眼底泛著眼淚,強行忍耐了下來,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上,言辭切切的說:“奴才給公主請安,公主殿下萬福金安?!?p> 阿笙心頭微震,這才松開緊緊繳著絲帕的手,認認真真的朝春喜公公看去,這一眼就險些讓她忍不住上前將他攙扶起來,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只得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冷漠的說:“平身吧。”
春喜公公感激涕零的又鄭重其事的磕了一個響頭,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阿笙有些于心不忍,開口道:“賜座?!?p> 春喜公公猛的抬頭看向阿笙,眼里盛滿不可置信,欣喜之余卻趁著眾人不注意,輕輕的朝她搖了搖頭,眼下身處慎刑司怕是被人看出了端倪,想要指認她是假的公主,那人必定手眼通天,不然不會找來自己來認人,定是有大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切不可對自己心軟,定要再苛待些,最好當做不認識才能保全她。
阿笙讀懂了春喜公公沒能說出來的話,心頭鈍痛卻也不得不照做。
“罷了,一個奴才用不著坐著?!?p> 誰叫她如今騎虎難下,也就是看到春喜公公的這一刻,許多看不透說不通的事情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了起來。
四公主李姝瑤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篤定自己是冒牌的,且在做了這么多謀算自己的事情之后才拿出來攻擊自己,顯然是最近才得知這個信息,她被禁足自然不會有人忤逆皇上的命令,敢去接近她,且她的人緣并不多好,自然不會有人冒險接近她。
只除了一人,正宮皇后。
她有統(tǒng)領(lǐng)六宮之權(quán),只要皇上不明確下令不許她去看望四公主,那么沈皇后是有資格去后宮里的任何地方,不受限制。
再有婉嬪屢次三番害她,甚至害死了容秀她們,她不曾與婉嬪結(jié)仇,之前的小公主更不曾,如此針對自己除非是受人蠱惑要給她兒子鋪路。
如今婉嬪在辛者庫,并未得到應有的好處,皇后卻毫發(fā)無傷,且大皇子這半年來深受皇上器重,在朝堂上也屢屢出言獻策,私底下兄友弟恭,隱有圣心日隆之勢。
那么沈皇后會是當初打殺自己的幕后之人嗎?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最終對付的難道是失蹤已久的李錦麒?
轉(zhuǎn)瞬間,阿笙已經(jīng)想了這許多,看來自己似乎早就置身其中,無法抽身而去了,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且看誰能笑到最后!
這慎刑司的大堂青天白日的也顯得晦暗森冷,各種刑具羅列在靠墻兩側(cè),有的銹跡斑斑,有的暗紅發(fā)亮,無不讓人膽寒,讓人恐懼震懾。
阿笙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冷云的長案前,橫眉冷對,“去把你所謂的證據(jù)全都擺上臺面,再把父皇母妃請來,今日之事定要有個結(jié)果,是真是假,你說了可不算。”
冷云不以為然,他坐鎮(zhèn)慎刑司二十余年,從年少時就一步步走到今天,形形色色的犯人不計其數(shù),被一兩句話嚇到,是不可能的。
他冷笑一聲,硬朗如鐵的下巴微微抬起,并不將眼前之人放在眼里,“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皇上娘娘來了,你就再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假的真不了,你得明白這個道理。”
阿笙但笑不語,伸手在他案上隨手拿了驚堂木,不給對面之人反應的機會,一驚堂木拍在他的腦門上。
沉聲悠然說道:“你這慎刑司提督官列幾品?竟然如此對本公主說話!你可知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似的容易,怎么,你這么看著我作甚?呀,你的頭破了個大口子流血了,可疼?”
冷云人如其名,做事一向克制隱忍,冷漠無情,這會兒被人冷不丁當著眾人的面打了,目光冷冽的盯著阿笙,似乎下一秒就要殺了眼前之人。
不過他還算沉得住氣,只一瞬就恢復了正常,咬著牙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做人不要太囂張,待會你落在我的手里,我可不會疼惜你這張絕世無雙的小臉,定會讓這張臉付出應有的代價!”
阿笙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這些人總是喜歡提前享受勝利的快感,殊不知世事萬變,并不是你布置的萬無一失就真的可以高高枕無憂了。
久等不到阿笙說話,春喜公公十分擔心著急,這不會被鎮(zhèn)住了吧?這丫女從小外強中干,越是強硬就越是心里沒底。不行,他得想個法子,讓她穩(wěn)穩(wěn)渡過此劫。
“公主你別慫!奴才知道冷大人的官銜,是從四品官,公主比他官大,不必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