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一行人從客棧出發(fā),繼續(xù)北上。
客棧老板阻撓未果,頻頻嘆氣,此時定西城百廢待興,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四個多月,但是燒毀的房屋并不能在一朝一夕就能重建,死去的人也不能回來,經(jīng)過那場大戰(zhàn),痛失家園親人的定西城百姓已經(jīng)十之有九離家搬遷,背井離鄉(xiāng)。
其實也不難理解若是可以,誰想離開家園呢,可是那場噩夢實在是太恐怖了,敵人的大刀就懸在全城人的腦袋上,要不是天降神兵,都將成為刀下亡魂。
沒有人不畏懼死亡,一輩子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天高皇帝遠,哪怕父皇連著下了好幾道圣旨,朝廷賑災的銀子到了老百姓手里也寥寥無幾,越往北上,沿途乞討的百姓就越來越多,有骨瘦如柴的耄耋老人,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甚至是身強體壯的青壯年,竟然都在沿街乞討。
阿笙坐在馬上,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家國天下這四個字對于皇室的重要,也理解了蕭鈺瑾背水一戰(zhàn)的決心。
西風常年風沙漫天,鮮少有植物能存活,很多農(nóng)作物無法從缺水的沙土中長出,百姓們的生活常年苦不堪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阿笙撩開窗簾,將飛云喚來,附耳幾句,飛云點頭離開。
待他們一行人走出街市,便聽身后有人敲鑼打鼓喊著難民去縣衙領粥,沿街的乞丐們爭先恐后地沖了過去,至少能多吃一頓飯,便能多活一天。
“飛云,那縣令怎么說?”
阿笙下了馬問一旁的飛云。
飛云面有不忿,捏緊拳頭,回道:“主子,那縣太爺好生威風,也不當值,正在府中吃酒宴客,鶯歌燕舞的,好不熱鬧,看到公主金印居然說這是假的!還是屬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這才松口給百姓糧食,只怕我們前腳一走,后腳那糧食就被當官的收回去了,這等魚肉百姓的狗官,就該刮了!”
阿笙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回頭道:“你仔細說來。”
見公主感興趣,飛云更激動了,其實她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姑娘,但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
“主子,你知道嗎,那縣令家里修的富麗堂皇,跟個王府沒甚區(qū)別,更氣人的是他那幾個糧倉爆滿,路上卻到處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難民,這么冷的天,一天要死多少人?朝廷下發(fā)的賑災糧就是這么用的嗎?主子,給屬下一刻鐘,屬下去殺了他吧!”
飛風等人也靜靜地等著主子下令,這等魚肉百姓之人,確實萬死不足惜。
阿笙嘆了口氣,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既然讓我看見了,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飛云,走,回頭,去查?!?p> “好!”飛云喜笑顏開,她的大刀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
一個時辰后,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縣衙門口,縣衙大門依然緊閉,只留了旁邊一個側(cè)門。
雖然飛云已經(jīng)警告過,但是臨時搭建起來施粥的棚子仍然寥寥無幾,甚至連領糧食的人都沒見幾個,遠處還有官差模樣的人,正將剛剛領了糧食的難民拍打在地,難民手里那少得可憐的糧食,頃刻間就被搶了回去。
有聰明點的難民領了糧食拔腿就跑,卻依然被官差的大刀嚇退不得不放下糧食,跪地求饒……
這究竟是怎么個世道?一個小小縣令竟無法無天了?連皇家的令也不聽?
“飛云,去敲門,今日這縣衙不開也得開!飛風去,欺侮百姓者全部抓起來!”
飛云領命,上前一步去敲門。
飛風朝著身后的人歪了歪頭,那人領命帶著幾人沖進人群里,他仍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見有人出頭打官差,餓急了的難民便開始動手去搶,生死攸關,哪怕多搶到一口吃的也好……
場面更加混亂……
“啊啊啊啊,別打我娘,我們不要了,這糧食我們不吃了,嗚嗚……”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童,被人推出人群,她的娘親被人圍著毆打,即使被打的遍體鱗傷,仍然死死護著懷里的糧食。
阿笙飛快地跑了過去,飛風眼疾手快,迅速將打人的幾人扔到一邊,清出一條路來,身后圍上來的暗衛(wèi)將她牢牢護住。
“別怕,已經(jīng)沒事了,壞人被我趕跑了?!彼紫律恚瑴厝岬貙χ∨⑸斐隽耸?。
那小女孩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三兩步爬回自己娘親身邊,死死護著自己的娘親,一張小臉上滿是戒備和倔強。
明明還只是個孩子,就知道護著娘親了啊。
“你是上天派來救我們的仙女嗎?”
面前的人溫柔地笑著,小女孩放下一點戒備,小心地問道。
阿笙苦澀一笑,她算什么仙女,她來這里目的,只是為了找人而已。
可這事讓自己遇到了,她必須管!
她點點頭,“對呀,我是上天派來救你的哦,現(xiàn)在你不用怕了,跟著這位叔叔帶娘親去看病,好嗎?”
小女孩點點頭,喜笑顏開,臟兮兮的花貓臉上,有了屬于孩子的天真爛漫。
告別小女孩,回頭,飛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縣衙給打了開來,阿笙一腳踏進去,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今日這縣令,算是得罪她了!
跟所有的縣衙一樣,牌匾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可真正能心如明鏡,一心愛民的人卻不見蹤影。
阿笙走到縣令的座位上,剛坐下來,便有幾個縣衙之人從后院沖出來,他們身強體壯,手拿大刀,一臉的兇神惡煞,若不是身上穿的那身官服,還以為是山上剛沖下來的土匪呢。
其中一個膘肥大漢牛眼一瞪,張口便斥。
“放肆!你是何人,竟敢藐視公堂坐在大人的位置上,還不速速滾下來磕頭認罪!”
其余幾人也惡狠狠得盯著她,大有不聽話就上刀砍的架勢。
對于這種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還有什么情分可言,阿笙一點兒也不懼,她把玩著桌上的令璽,骨碌碌滾到一邊,再骨碌碌滾回來,不緊不慢地道:“呵~我就在此處,有本事你來砍我?!?p> “哼!居然是個不怕死的!好,那爺爺我就成全你!”
說著,幾人提著大刀便朝阿笙砍去。
阿笙淡定極了,連眼皮都沒抬,繼續(xù)拿令璽滾著玩。
身邊一道虛影劃出去,不過幾個眨眼間,形勢已經(jīng)變了,那幾個衙役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握刀的手以詭異的姿勢彎折著,痛苦的哀嚎不絕于耳。
阿笙皺皺眉,便有人上前將他們的嘴堵住,呼~清凈了……
接下來,便是等著重要人物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