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明表情和動作看起來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唐突的變化讓商陸頓時看傻了眼。
“你說的那個天使，是指個體意義上的某個人還是說神學意義上的普遍存在？”
“當然是全部了，你怎么能不明白？！”王光明張開雙手仿佛是在擁抱不存在于此的人一樣，一臉陶醉地說道：“她就是我的天使啊?！?p> “我確實不太明白……。即便是同一個詞匯對不同的人來說意義不一樣，再附上時代和價值觀等因素，差異就更加巨大了。你要是能解釋一下天使是誰的話，說不定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哈？！”王光明看著商陸的目光頓時警惕起來，“你這家伙是變態(tài)或者蘿莉控嗎？”
原來王光明口中所謂天使就是指小女孩，商陸心想怎么自己出個門都能遇到變態(tài)。
自己怎么可能是。但話剛到嘴邊商陸又咽了回去，因為他看到王光明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說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要拿刀砍過來。問題是王光明到底想聽哪個答案，是保護派還是犯罪派，是道德派還是法律派?？粗W閃發(fā)亮的眼睛，商陸心想王光明肯定是“天使”的保護派，但也有可能是在尋求同好和認同。
“當然……”商陸思索片刻后緩緩說道：“當然不是了。我對那些打著愛意之名卻進行踐踏傷害之實的人渣深惡痛絕，他們只是一群忠于自己欲望卻用華麗的辭藻去掩飾自己行為的禽獸?！?p> “為什么你回答問題花的時間這么長，正常來說回答這個問題需要猶豫的時間嗎！你該不會是在內心深處吶喊，自己對幼女其實有著深沉的愛意？”王光明的眼神中滿是懷疑。
“正常人遇到這種提問，猶豫才是正常的好吧！”
“我無法相信你！除非你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
“正常人才不會證明自己是正常人！”
“那你就證明一個自己不是蘿莉控??！證明你不是路過幼兒園和小學門口就會心跳加速、看到小女孩就會哈斯哈斯地喘氣、播放器里全是兒歌、如果頭上不戴著嶄新的小熊胖次當眼罩就無法入眠的蘿莉控?。。?！”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片刻后，王光明臉色有點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不，不管怎么想那都只是一個單純的變態(tài)，而且你說的例子本身就是你自己吧？”
承受著商陸懷疑的視線，王光明面紅耳赤地爭辯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揣測那群家伙的心態(tài)罷了??！”
“如果只是揣測心態(tài)，能詳盡描述到具體日常行為的程度嗎？”
“當然可以！！為了保護我的天使得做到這程度才能防范于未然，所以你快證明自己不是個變態(tài)！！”
如果不是全身被凍住的話商陸真心想跑，他不知道為何話題的方向會變成為了接近天使而必須要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
“……，其實我喜歡的是年上的姐系角色?！鄙剃戦L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回是逃不掉了?！拔蚁矚g那種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能夠治愈所有疲勞的溫柔，溫暖且有包容力的笑顏，懂得照顧他人的體貼，我最喜歡大姐姐系的角色了。”
“哦，也就是說你是所謂的心理缺失癥侯群對吧?！蓖豕饷鼽c頭道，“看你深有感觸的樣子想必是發(fā)自內心，很好你是清白的了。”
在王光明認同的時候，商陸腦海中也一同傳來月見的通訊。
“我就實話實說吧前輩，讓后輩監(jiān)聽自己的同時還說出這種獨白，毫無疑問就是職場性騷擾了。關于這次的工作報告，我肯定會向部長投訴的?。 ?p> “這是不可抗力。”
“強逼女性去聽兩個男人之間不可言喻的對話，不管是誰都不會覺得是意外哦。”
“請不要若無其事地在對話中加入一些主觀違心且無視事實基礎的說法，你的良心不會疼的嗎？另外我交代的事情完成了沒?！?p> “你交代的事情已經(jīng)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行動。順便一說我手上可是有你的錄音證據(jù)，要是我在辦公室循環(huán)播放的話大家一定會愿意給我討回公道的，啊、果然有外播功能，這手環(huán)好神奇?！?p> 這時候王光明也在向商陸搭話，繼續(xù)訴說著他對天使的愛：“我的天使名字叫做艾米醬，是活力四射，純真可愛的十二歲偶像！”
行為分析系統(tǒng)在這時候彈出了提示，是基于對王光明所有行為數(shù)據(jù)的被動性梳理而進行報告的更新，而月見的通訊也在進行中。
“因為樣本擴大填補了數(shù)據(jù)模型的部分缺失，現(xiàn)對王光明的行為分析報告進行被動性更新?！保ㄐ袨榉治鱿到y(tǒng)）
“你現(xiàn)在有機會重新訂正你的說法?！保ㄔ乱姡?p> “簡直就是光芒啊，艾米醬那溫暖笑容融化了我內心的堅冰。相反我生活中遇到那些女性都是些什么破玩意，要么強迫我承認進行性騷擾，要么強迫我承認私生子?。?！”（王光明）
“對其評價修正為狂熱偶像粉絲，目標在上下學的路上一直沉迷于偶像的演唱會視頻，也對其日常觀看網(wǎng)頁的記錄進行了提取，同樣證實了這一結論。同時分析到其在濫用魔法在進行偷窺行為。”（行為分析系統(tǒng)）
“畢竟像我這種美少女被迷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前輩你應該坦白從寬爭取減刑?！保ㄔ乱姡?p> “只有艾米醬成為了這個物欲橫流的冷漠世界中唯一的火，我愿意用一輩子來守望她。”（王光明）
“夠了，關閉系統(tǒng)提示?！?p> “哈？”（王光明）
“嗯？”（月見）
兩人同時發(fā)出困惑的聲音，商陸決定不再管月見的胡鬧而專心對付眼前的男人。
“你是因為要守護艾米醬一輩子，所以現(xiàn)在對這個世界又重新留戀起來了是嗎？”
“艾米醬還在的這個世界就是我的歸宿。至于其他成年的女性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甚至還一身結實的肌肉，我已經(jīng)受夠了！只有在一塵不染的幼女時期，才能稱得上是如同黃金般珍貴的事物。我，決不能容忍有人玷污這份純真。為此，不管是誰都決不輕饒！”王光明一臉認真地吶喊。
商陸感覺頭有些痛，“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說說你是打算如何守護嗎？”
“從生活中的每件小事開始，無論何時何地我都與艾米醬在信息意義上聯(lián)通在一起。從艾米醬每天張開雙眼所看到的第一事物開始，小到刷牙的狀況、早餐是否滿意，大到每個月度的具體工作安排、社交環(huán)境、拍攝場所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而且我還利用投資者的身份自然地出沒在她身邊，小心謹慎而且理所當然地與其進行接觸。所以作為艾米醬的守護者，我問心無愧！”
“不，……你這樣只是個變態(tài)，而且是要槍斃的那種?！?p> “同意哦，建議用機關槍。”（月見）
“我和那些滿腦子只有欲求的變態(tài)可不一樣?。?！”
“認真的嗎？”商陸的聲音中充滿不知道如何說明的無奈，“你再回憶一下，剛剛自己揣測變態(tài)心理的時候是怎么說的，你的行為怎么說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王光明瞪大眼睛，言辭激烈地反駁道：“你懂什么？！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危險嗎？先不說每天被小行星撞擊而導致世界毀滅的概率有多高，例如地震、海嘯、龍卷風等自然災害的發(fā)生本身就無可避免，而高空拋物和來往的車輛稍不注意便會成為成為致命威脅，甚至日常使用的手機電器也存在著爆炸的風險，我怎么可能放任艾米醬在這種危險里面置之不顧?。。。?！”
完了，偏執(zhí)狂加變態(tài)，商陸心想這家伙徹徹底底的沒救了。
王光明激昂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然而我也不是毫無目的地行動的，先把買下艾米醬的經(jīng)紀公司作為達成目標的第一小步。然后便是光明正大地進入她人生的視野！我擁有著力量，不管是正規(guī)行業(yè)還是不正當行業(yè)，明里暗里都輕而能賺得大把鈔票的力量。光是治療魔法的價值就能輕易與各國的政要富商組建人脈，不管是誰都會渴求能夠根治一切疾病的萬能魔法，越是富有的人越是懼怕死亡，他們在續(xù)命這件事上面不會有任何吝嗇的?！?p> “你所設想的未來恐怕不會這么順利，因為力量的使用也屬于我們管理局的管轄范圍，毫無節(jié)制地濫用力量是屬于擾亂秩序的行為?！?p> “哈？！你要妨礙我為了保護自己的天使而使用力量嗎？！”
“別激動，我先跟你說一個案例。這是管理局在案的一個經(jīng)典案例：有一個從異世界歸來的勇者，他持有的其中一個能力便是觀察五分鐘后的世界?！?p> “只是觀察五分鐘后的世界嗎？未來視在戰(zhàn)斗中確實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但是時間幅度太長反而不好把控，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過于在乎五分鐘后的未來會導致大腦處理不來，若想要在戰(zhàn)略的意義上使用的話那看到的未來未免太過短暫。說實話這份能力對回歸原本的生活也沒多大幫助，他所觀察到的五分鐘后的世界倘若是與現(xiàn)在疊加的話，肯定還會對生活造成累贅的?！?p> “不，”商陸打斷了王光明的猜測，“他利用這個能力進入股市、期貨還有外匯市場，通過變賣財產和貸款等方法募集資金，以上百倍的杠桿反復操作，一個月時間就讓資產增值了二億倍，因此他現(xiàn)在被關在無限停滯神殿里面寫檢討還時不時充當伊舒安潔大人的實驗品呢。”
“?。?？”彷如遭受到了沉重打擊，王光明后退了兩步。他完全沒想到對現(xiàn)代社會而言信息會是如此強大的一件武器，短短五分鐘的時間優(yōu)勢會被無限放大，完全足以在信息萬變的金融博弈中獲得永遠提前知曉資金動向的絕對優(yōu)勢。
“你們若是少看了自身力量所帶來的影響力可不行。為了自保的話而使用力量是絕無問題，一定程度上想要改善生活的話自然也是允許，過上想要的人生是強者們的自由。但濫用力量是絕對禁止的行為，往往會留下一地雞毛而最終自毀?！?p> “……怎么會這樣！你是說我不能為了保護艾米醬而使用這份力量嗎？”王光明一臉的震驚，雙眼布滿血絲地質問道。
“就目前看來，你已經(jīng)處于濫用力量的邊緣了。要不考慮一下遵循契約到異世界展開一段新的邂逅順帶拯救一下新的世界？我會依照自己的權限給你提供新的特別優(yōu)待哦，很強的那種?！鄙剃懖皇r機地進行勸說。
“假如我依舊是拒絕，你又打算如何？”王光明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無比。會使出下瀉藥悶棍這種陰險手段的組織，王光明不相信他們會乖乖放棄，而且光憑三言兩語，中間無法解明的謎團實在是太多。
就結論而言，雙方并沒有解除對立關系。如同商陸在套話一樣，王光明也在套取情報，而且他在談話途中一直在悄悄降溫。那已經(jīng)是能讓金屬變脆的超低溫，就連龍與惡魔都無法忍耐的極寒低溫，只需一秒時間就能讓人永久變成冰屑——然而商陸卻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什么也不做，在回去的路上順便吃個夜宵?！背龊跻饬系?，商陸只是聳了聳肩膀回應——如果不是被冰塊壓住的話他應該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吧?！奥犝f這里的飲食以講究鮮美而聞名，既然因公出差不可能不去公費吃喝吧，唯獨當個飯桶是我最大的自信?！?p> “這可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有著雙螺旋結構的劍不知道何時重新出現(xiàn)的王光明手上，他單手握劍另外一手壓住劍身，這是拔劍式的抬手動作。
“因為讓你蹲了一整天，所以要報你菊花之仇？嘿老哥，上班一天的標準工時是八小時呢，你才蹲了六小時，我以法定的最低時薪來滿額賠償你如何？帶薪如廁可是大多數(shù)人的夢想哦?！?p> “那點事情根本無關緊要?！蓖豕饷鲹u了搖頭。
“真是寬宏大量，趕緊放我走吧?！睅缀跏蔷o跟著王光明的話尾，商陸搶著回答。
“——不可能?！蓖豕饷鞯挠沂州p晃，以超越了動態(tài)視力的動作將不可視的斬擊切入商陸旁邊的位置，徑直把他身后的教室切開，劍風席卷內部，留下了一條撕裂整個教室巨大的劍痕?！澳憧谥兴^的契約是真是假根本無法證明，不過看你的態(tài)度這顯然是屬于可以談判的范疇。就這樣放你回去也沒所謂，畢竟相對于你身后不明正體的組織而言你不過是個小嘍啰，因此而得罪他們并不劃算。但在你提到那個擁有未來視的勇者后，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你們存在著能強制他人遵守規(guī)矩的暴力機構，而且我切實地觸犯了你們定制的規(guī)則?！?p> “拯救了世界，舉世無雙的勇者大人還怕這種小兒科嗎？”
“怕啊，”面對商陸的嘲諷王光明很干脆地點頭承認，“不然我就不會在異世界被如此狼狽地追殺了。就這樣放你回去，恐怕下次來的就不是雜魚而是真真正正的戰(zhàn)斗部隊了吧。只是談判倒是無所謂，但若涉及到你們的懲戒機制可就麻煩了。畢竟我不可能讓自己的天使涉足危險?！?p> “哎呀。……根據(jù)話題的走向，你是打算拷問我了？”
“要是愿意坦白交代就讓你死得痛快點，不過你似乎不怎么害怕啊。”王光明手中雙螺旋構造的劍刃開始旋轉起來，冷冽的藍色光芒隨著回旋而從劍身中溢出，噴涌而出的磅礴魔力撼動四周的空氣。
“哪里，我都嚇得尿褲子，甚至褲子都被凍成了鐵板了?！?p> “胡言亂語，現(xiàn)在就把你的手腳給卸下來。低溫不但能剝奪敵人體力，而且還兼具止血的功效?！?p> 商陸搖了搖頭：“住手吧小伙子，我上面的人兇著呢，你這樣做就不怕被報復嗎？”
“光是看你的陰險手段，你就應該做好了隨時被憤而殺死的準備。重開談判所需的說辭我已經(jīng)準備妥當，剩下的只有匿藏我曾經(jīng)違規(guī)的證據(jù)。”
“只要能匿藏證據(jù)，哪怕殺人也在所不惜是嗎？”商陸的聲音充滿無奈，“確實，大多數(shù)去過異世界的人的價值觀已經(jīng)徹底發(fā)生了質變，讓腦袋塞滿了鋼筋水泥的人思考柔軟的做法往往是行不通的?！吘箙f(xié)商是文明進步的產物，滿腦子只有自己利益的野蠻人是做不到的吧。”
王光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憫：“強者可沒有跟弱者談判的道理。你似乎有點不太明白當下的狀況啊。明明是你求饒的最后機會，虧我還以為你的腦子挺靈光的?！?p> “任誰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我說你真實年齡到底是多少，你在那邊渡過了多少年？我想回來的時候給你走的應該是重塑身體的路線吧，基于時間軸的不同所產生的不確定原理，通過放大誤差來確保事物的成立，這是來自觀察者的觀察謬論。你，真的知道自己在挑戰(zhàn)什么嗎？”
“天知道你們是什么玩意。說起來我在那邊確實渡過了有七八年的時光，像你這樣無能的家伙早就記不清是殺了多少?！?p> “我就說呢，你那混雜著殘酷與天真的思維模式簡直就是長不大的巨嬰。單方面的強求居然說是愛啊什么的，真虧你能說出口。是不是基于你的智商，能給自己辯護的詞匯只有那么一個？”商陸打開了通訊頻道，“談判破裂，動手吧?！?p> 兩人頭頂?shù)奶旎ò鍛暺屏?，整個坍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