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個郎中,手無縛雞之力,卻獨自在這深山老林里待了七天,并且從那群手持刀劍的匪盜手里救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人知道他受了多少苦。”
“這或許就是父愛吧?!?p> “他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小時候我生了一種奇怪的病,他聽說山上有一種草藥可以治我的病,就去了山里采藥,然后……”
巫星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說實話,他有些無法理解鐘鴻這種做法,如果是他,幫助別人如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他會毫不猶豫的站到一邊,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對面火燒山,與他卵相干。
或許古代的俠客都把承諾看得比命更重要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蠢?”鐘鴻問。
巫星云搖頭,說道:“你都說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還能說什么?”
巫星云站起來,準備往外走,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你就真的不怕死?”
“不怕?!?p> 鐘鴻的眼神堅定,似乎死亡對于他來說只是一件小事情。
幫不幫?
巫星云猶豫了片刻。
還是幫一下吧,力所能及的幫一下,就當是我在為成為一個真正的俠士做準備吧。
“誒,小子,你那酒不喝給我喝??!”
說話的是那個喜歡住牢里面的老乞丐,他見巫星云有半壇子酒沒喝,便有了想法。
巫星云看向鐘鴻,鐘鴻說道:“我喝飽了,不需要了?!?p> 巫星云把酒拿起來,遞給老乞丐,“你年紀大了,少喝一點。”
這算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明日午時,你來送我一程吧?!?p> “不來。”
路上,巫星云思考著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在想自己為什么會幫鐘鴻。
從一個陌生人的角度來說,他沒有理由幫鐘鴻,但從一個異世來的人卻是有理由。
見慣了太多的冷漠,突然遇見一個為了承諾不惜丟掉性命的人,難免會動惻隱之心。
他不想鐘鴻死,或許也因為他在反抗這個該死的律法。
鐘鴻殺的那個貴戶該死,鐘鴻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巫星云自問,他遇到這種情況也會這么做。
鐘鴻如果不殺這個貴戶,結(jié)局會怎么樣?
在古代,有錢優(yōu)勢,上面有人,即使犯了事,結(jié)局又會怎么樣?會有事嗎?
巫星云清楚,鐘鴻也清楚,可是這就是這么一個社會,封建社會,窮人的命不值錢,官府的律法是用來管束窮人的。
而且律法只是對身體上所犯的錯的懲罰,不會對人的思想進行懲罰。
道德若是立法,地獄何止十八層。
巫星云嘆了一口氣,唉,可能是鐘鴻的長相讓我看了有些順眼,如果當初看到晚晚的時候,晚晚是個丑八怪,我估計也不會懂惻隱之心。
唉,我果然是個只注重外表的人。
過了不久,巫星云回到了王府,他沒去找小晚兒,他直接去了蕭宜仁那兒。
蕭宜仁正在書房里和段何、管易子談話。
“蕭叔叔在里面嗎?”巫星云在門口問。
“是星云啊,進來吧?!笔捯巳收f道。
巫星云見段何和管易子也在,便和他們行了禮。
管易子微微一笑,說道:“星云你今日怎么和往常不一樣?你可從來沒有這么跟我們行過禮,怎么,在世俗里住了幾天,便已經(jīng)沒了那種灑脫的性子?”
巫星云搖搖頭,“我只是心血來潮,其實我覺得有時候突然改變一下自己,也是很好玩的事情?!?p> 段何說道:“你總是會想到一些奇怪的東西?!?p> 蕭宜仁擺擺手,說道:“星云,你來找我是因為什么事?是笑兒的事還是于敬的事?”
巫星云搖頭,“都不是,是因為我的事?!?p> “你的事?莫非星云你想離開?”
“不是。”
巫星云沒有拐彎抹角,把鐘鴻的事情直接說了出來。
聽了他的話,房間里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蕭宜仁說道:“星云,你是想讓我救這個叫鐘鴻之人?”
巫星云點頭。
蕭宜仁搖頭,“不可?!?p> 巫星云一愣,問道:“為什么?”
他覺得這對蕭宜仁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身為王爺,這點事情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段何給他解釋道:“星云,你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鐘鴻之事,半月之前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若是王爺放了他,會讓全城百姓怎么看?會讓大晉諸王怎么說?而且這牽涉但大晉律法,如果晉皇知道,王爺恐怕會受到不小的責罰?!?p> 這事段何沒明講,蕭宜仁現(xiàn)在做的事情很重要,若是引起了晉皇的注意,恐怕會功虧一簣。
巫星云說道:“可是他殺的是應(yīng)該殺的人!”
蕭宜仁說道:“按照律法,那貴戶罪不至死,而那鐘鴻,只是一個平民。”
蕭宜仁說得比較委婉,但意思巫星云卻能聽懂。
“就算我下令放出了鐘鴻,全城的百姓能放過他嗎?他們認為鐘鴻是命犯,即使他做的是對的,可是百姓們會信嗎?”
事實不是說一件事本來的樣子,而是所有人認為他是什么樣子,那便是事實。
管易子說道:“星云,你是悟的正義之道,你心中的正義是什么樣子的?”
巫星云想了想,說道:“正義是天地之法?!?p> 管易子搖搖頭,說道:“世間有三種道,一種是天道,一種是地道,還有一種是人道。天地二道密不可分,而唯有人道特殊,你的正義之道便是人道。
山川草木需要正義嗎?飛禽走獸需要正義嗎?它們都不需要,只有人才需要正義。星云,你匡扶正義,是為了哪棵樹,哪塊石頭嗎?
你是為了人,為了別人,也是為了自己,準確的說是為了那些需要正義的人。人心復(fù)雜,所以人道最難領(lǐng)悟,天地二道只要尋到其中的規(guī)律,修習并不難?!?p> 段何說道:“正義是人道,你若是想要匡扶正義,有沒有想過匡扶誰的正義?正義不是一個人的正義,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正義,你若是想要把自己的正義變成所有人的正義,那便只能……”
段何欲言又止,看向蕭宜仁。
蕭宜仁說道:“那便只能成為人上人,天下正義盡歸于你,你說的話就是正義?!?p> 巫星云有些失落的走出了書房,人上人,真的有人上人嗎?就算成了皇帝,還是會有東西約束著他。
書房里,段何說道:“王爺,要不要派人去看著星云?我怕他會做出傻事來?!?p> 管易子說道:“星云還是太年輕,對世俗的事情不了解,這也怪不得他,他跟著師傅隱居海外,灑脫慣了,想什么就是什么?!?p> “左老,去看著星云吧?!?p> 蕭宜仁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話,也沒人回應(yīng)。
監(jiān)牢里,巫星云拿著劍又來了,那個守監(jiān)牢的人都認識巫星云了,也沒有阻攔。
“怎么又來了?”鐘鴻問道。
巫星云二話不說,一劍斬斷鐵鏈,走進去拉著鐘鴻就往外走。
“你干嘛?”
“跟我走。”
“你這是劫獄,你這是犯法的!”
“法救不了人!”
巫星云拉著鐘鴻只往外走,快要走出監(jiān)牢的時候,鐘鴻掙脫了他的手。
“我不能跟你走?!?p> “為什么?活著總比死了強!”
“你這么帶我走,不僅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你走吧!”
“我……”
砰……
一根木棒打在巫星云后腦勺,直接把他打暈過去。
“不好意思,下手有點重,你先回去吧,這里交給我處理?!?p> 鐘鴻看著眼前的老頭,心中疑惑,但見后面進來一些獄卒,對這老頭恭敬有禮,想來他不會對巫星云怎么樣,便安心的回了牢房。
………
巫星云提著一壺酒去找蕭應(yīng)笑去了,他一身酒氣,想來之前就已經(jīng)喝了許多。
“星云公子,來接晚晚的嗎?”翠兒開門,看見巫星云站在門口,便問道。
“不是,我是來找應(yīng)笑的,我還要給他講故事?!?p> 翠兒把巫星云引進去,讓他坐在凳子上,然后就去叫了蕭應(yīng)笑。
蕭應(yīng)笑帶著小晚兒從里面走出來。
“哥哥,你喝醉了!”小晚兒撲進巫星云懷里,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說道。
“沒事,你哥哥我千杯不醉,應(yīng)笑,上次我們講到哪兒了,現(xiàn)在繼續(xù)!”
蕭應(yīng)笑說道:“講到蝴蝶谷了!”
“好,我們就從蝴蝶谷講起!”
巫星云似醉非醉,一邊講故事一邊喝酒,沒多久,他自己沒醉倒,小晚兒倒是先睡著了。
“翠兒,帶晚晚去睡覺,你也去休息吧?!笔拺?yīng)笑說道。
翠兒把小晚兒帶走,走之前還準備一碗醒酒湯。
巫星云喝一口酒,又喝一口醒酒湯,“那個滅絕師太,長著一副菩薩樣,卻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她見紀曉芙竟然跟魔教的光明左使楊逍有了孩子,一時火冒三丈,殺心突起。
但這紀曉芙畢竟是她最疼愛的弟子,卻有些心有不忍,她說道:‘只要你殺了楊逍,拿回倚天劍,為師既往不咎?!o曉芙是那種人嗎?她肯定不答應(yīng)啊!
滅絕師太見紀曉芙敢違抗自己也不愿殺楊逍,心中怒火漸漸上了頭,再加上旁邊的弟子碎嘴,她便下定決心除掉紀曉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