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還是初墨面色僵硬地先發(fā)話了:“這個……我們將箱子里的東西都整理出來,看看蟲子窩在哪兒罷?!?p> 絳兒領(lǐng)命,才剛拿出來兩條衣裙,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疑的紙袋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袋壞了的山楂,山楂山頭密密麻麻的爬滿了這幾日見過的肉蟲,直叫人頭皮發(fā)麻。
初墨吩咐緗兒:“去將小梅叫來,認(rèn)認(rèn)這是不是前幾日平兒打張家婆子那兒領(lǐng)來的?!?p> 小梅很快就來了,神色堅毅地一口咬定,說她看得清清楚楚,這絕對就是那個袋子,準(zhǔn)錯不了。
“那,這是不是說,姑娘沒被下蠱?”緗兒小心翼翼的問道,面色古怪。
初墨的面色估摸著比緗兒還要怪異,合著三人在這兒聲情并茂的唱了一出大戲,全是自個兒嚇唬自個兒了。
回想今兒這事,初墨是又氣又好笑。
氣的是這屋中這么容易就讓外人鉆了空子進來,還藏了一包東西,這回是不痛不癢的東西就罷了,要是來的人真心包藏禍心呢?萬一下毒怎么辦?從前初墨的這個小院兒人跡罕至不設(shè)防,可今后切記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再不能讓人輕易使壞了。
好笑的是初云,氣惱極了竟是往別人屋里扔蟲子來惡作劇泄憤,這分明還是小孩童的心性。平生第一次,雖然還是個受害者,初墨覺得自己發(fā)掘出了初云性子里的一丁點兒可愛之處。
氣也氣罷了,笑了笑罷了,緗兒問初墨這口箱子怎么處理。
初墨想了想:“將里頭東西拿出來曬曬,還是放歸原處罷?!?p> 緗兒一點兒也不意外初墨的回答,但凡是桂姨娘留下來的東西,初墨都視若珍寶,舍不得扔。
絳兒自從那日被緗兒當(dāng)面兒不留情的說了一通之后,便克己了許多。今日是在屋里只有主仆三人,又放松了些許,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對初墨說:“姑娘,有件事兒奴婢心里納悶兒了許久,可又顧慮著怕惹您不樂意,一直沒敢問?!?p> 初墨還沉浸在今日兩個丫鬟愿意隨自己赴死的感動里,熱忱的說:“你說罷,我絕不同你置氣?!?p> “奴婢是好奇,桂姨娘仙去的時候您年歲尚小罷,怎的記姨娘記得忒的清楚?”
初墨料想絳兒是想問她為什么對桂姨娘的依戀之深,但又不好明說,只說是記得清楚。
初墨幽幽嘆了口氣,道:“不過是為著心中有一個念想,覺得活著還有些盼頭罷了。你瞧瞧諾大一個世上,有誰是真心在意我的呢?這十來年茍活于世,也無人多過問過一句。只好假想若是姨娘還在世,一定會護著我、疼惜我罷?!?p> “幼年時也曾有過幾個奶娘,也有待我甚好的,記憶中沒有哪一個待得長的,都是隔一段日子好容易熟悉了,就又換掉了,現(xiàn)在想來也是夫人的手筆罷。”初墨回憶到。
緗兒聽著心酸,都道是托生在大戶人家穿金帶銀富貴榮華享不盡,可看著初墨的模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全是幸福美滿的。
“那……姑娘,這包……蟲子,該怎么處置才好?”緗兒嫌惡地指著地上的那一包山楂。
初墨隨意地答道:“找個火頭燒了便是”,轉(zhuǎn)念一個壞心忽然竄上心頭,平素頭一回有了促狹的念頭,初墨嘴角罕見地露出一個壞笑:“且慢,要不還是尋個日子還給初云罷?!?p> 絳兒前幾日對初云惱得不行,正愁沒有機會抬頭,可高興壞了,立馬自告奮勇去做這件事。
三人正竊竊謀算著,外頭小梅高聲通報到,綠枝來了。
原是老夫人打發(fā)綠枝來訴于初墨,宮里來了位姓黃的公公,奉太后旨意前來傳話,讓她速速前去莫讓公公久等。
初墨趕緊打濕了帕子抹了把臉,隨意上些脂粉,想梳頭又怕讓人久候,只好匆匆往前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