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一片鴉雀無聲,初墨不知其中緣故,還在心驚肉跳地等待著下一句審判,沉默愈長,她愈是膽顫。
半晌,還是季老爺先開了口:“墨娘,你可看清了世子容貌?”
初墨用力搖頭,身子還是緊緊低貼著地面:“上回沒說幾句話就別過了,女兒也未敢直視世子爺。”
季夫人抬眼看了一眼老夫人,遲疑了下還是開口問道:“玉郎,你同誠謀英勇公是故交,可曾見過衛(wèi)世子?”
季老爺擺擺手:“衛(wèi)公與我已是多年沒有往來。世子幼時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我尚在肅州做分府,你可還記得?”
季夫人恍然,一時間想起了不少往事,兩人相互扶持到今日極是不易,面上有點(diǎn)恍惚。
老夫人的臉色表情不是很分明,悠悠地道:“起來罷,祖母曉得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不會做那等辱沒門聲的事?!?p> 初墨如釋重負(fù)的暗暗吐了一口氣,心中那根緊緊繃著的弦終于松了下來,站起身來尤是不抬頭,低頭仔細(xì)盯著面前的那塊地磚,仿佛執(zhí)意要看出一朵花兒來。
老夫人輕笑了一聲,對季夫人使了一個眼色,季夫人連忙上前邊輕撫初墨的后背邊掩遮著嘴笑道:“可是嚇著二娘了?二娘大可不必局促,祖母只是隨意問問,這孩子往日里瞧著是個膽兒肥的,怎的原來忒般膽小?!?p> 初墨可不覺得那就是隨意問問,但也只能順勢堆起笑臉,搖頭說不曾畏懼。
大爺在旁一直沒有說話,沉思良久后,猶豫著向初墨大致形容了一個身貌體型,問可是與當(dāng)日見到的人相符。
初墨細(xì)細(xì)回想后,欠了一欠身才道:“那日只是道萬福別過時隱約瞧見一眼,雖然沒有細(xì)看,想來大致和大爺描述得不差那許多?!?p> 大爺腿彎兒一打顫,差點(diǎn)沒跪下了。
季老爺一滯,面色古怪的對老夫人說:“母親,兒子斗膽猜想,是……那位”,說罷,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屋里眾人皆是一噎。
初墨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到底是誰傳出的謠言說那位一板一眼、一本正經(jīng)的?這等作為同八歲稚童有什么分別?
老夫人臉色扭曲,久久說不出話來。
季老爺強(qiáng)忍住心里的怪異感,反復(fù)叮囑初墨道:“明日去公主府若是還巧遇了,呃,衛(wèi)世子,務(wù)必要看清容貌?!?p> 第二次再來公主府,初墨自是少了幾分緊張。
待馬車停下,緗兒為她掀起車簾,初墨還是吃了一驚,馬車竟沒在公主府外門停住,徑直從偏門駛進(jìn)了公主府西院,車旁早已備好了兩層的腳凳,氈毯也一應(yīng)俱全。一位看衣著品階甚高的女官早早在門口候著,恭恭敬敬地將初墨迎了進(jìn)屋。
公主較上回見面顯得隨意了許多,身子斜靠在憑幾上,眉間都舒展開了,眼角略顯慵懶地笑著看著她。
初墨正準(zhǔn)備伏下身行大禮,兩旁站立侍候的侍女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地趕在她跪下前上前一把攙住了她。
昭懿公主伸手做了一個虛扶的手勢,笑靨如春風(fēng):“墨娘妹妹快快起來,上回是有你母親嫡妹在場,如今就你我二人,犯不得行這些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