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楊暮宇早早得就起床更衣洗漱準備出門。
“暮宇,你這么一大早是要去何處?”
剛準備出門的楊暮宇被琳茹叫住。
“哦,父親吩咐了我好些事情,我想著早些去處理了好回來陪你?!?p> “今日可是你我二人新婚的頭日,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改日再處理?我相信父親不會怪你的?!?p> “你再睡會兒,你起來的時候我差不多就回來了?!?p> 昨日喝了好些酒,現(xiàn)在還感覺有些頭暈的琳茹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只是躺回去繼續(xù)睡過去了。
而楊暮宇也并非去處理什么父親交給他的事情,而是急急忙忙得去處理趙喜的事情。
當他看到趙喜因為整晚未睡,加之長時間哭泣而紅腫不堪的雙眼,然后左臉纏著紗布的地方還有血漬時有些震驚。
看到楊暮宇進來,趙喜沒有想象中的情緒激動,可能昨日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已經(jīng)讓她無心再掙扎。她只是木訥得看著楊暮宇,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
沉寂了好一會兒,楊暮宇內(nèi)疚得說:“對不住了,是我把你害成這樣?!?p> 好像聽到楊暮宇的聲音才回過神的趙喜微微抬了抬眼皮,沒有說任何話。
見她也不說話,楊暮宇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愿意接納你。”
“哼,接納我?我是不是還要謝謝楊公子的大恩大德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p> “那你何意思?當初你為何不告知我這一切?為何要給我希望,最后又親手毀了這一切?”
“我同琳茹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丞相府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平民女子而跟八王府悔婚的,所以我對你隱瞞了這一切,只是怕你傷心?!?p> “所以至始至終你都是在騙我?”
“除了對你隱瞞婚事,我是真心打算將你接進府的?!?p> “以妾的身份?”
楊暮宇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爹雖然只是樵夫,以賣柴維持生計,但我也斷斷不會委屈自己做別人的妾室。”
“除了正妻的身份,其他一切我都可以滿足你的?!?p> 趙喜不是沒有想過退一步做楊暮宇的妾室,這樣她依然可以錦衣華服,過得還不舒坦??伤钪俏豢ぶ髯鳛檎薅ㄈ徊粫o自己好日子過,就算人前光鮮,背地里不知要受她多少氣。所以除了正妻,她斷然不會給楊暮宇做妾室。
“除了正妻的位置,其他我什么也不要?!?p> 看她如此堅決,楊暮宇也不再說什么,只是命人拿來一個匣子,里面裝滿了銀子和珠寶首飾。
他把匣子遞給趙喜,“這里有足夠你下半輩子花費的錢財,你去江南找一處地,置辦一處宅子,好好過以后的日子吧?!?p> 趙喜接過匣子打開看了看,“楊公子真不愧是丞相的嫡長子,真是出手闊綽呀。所以這是你一早就準備好了來打發(fā)我走的?”
“我只是不知道你的選擇是什么,所以做了這個準備,希望你不要多想,我并無趕你走的意思?!?p> “那我非要留在京城呢?”
“不成,這里人多嘴雜,我們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到時候于你于我都不好?!?p> “可能楊公子還是擔心于自己不好吧?心里可曾真心替我考慮過?”
“如若我不曾替你考慮,又如何會為你準備這些?”
“你不過是想拿些錢買自己心安罷了?!?p> 被趙喜一語中的的楊暮宇盡然無言以對,“事已至此,爭辯下去也無用,我們就此別過吧。過兩日等你傷勢好些,我便命人送你去江南?!?p> 說完,楊暮宇留下一個人照顧她,然后便帶著所有人離開了。
他與趙家父女相處的那些日子,讓他自認為足夠了解趙喜,他以為自己已然處理好了這一切。于是并未多想其他,而是回到丞相府安撫自己昨日剛過門的妻子。
“這么快就回來了?”
琳茹坐在梳妝臺前讓丫鬟們伺候自己梳頭打扮,看到早早就回來的楊暮宇有些欣喜,以為對方是掛念自己,所以出去不多時便回來了。
“嗯,你怎么不再多睡會兒?”
“我說你這什么記性呀?今日我得去前廳給公婆奉茶呀。”
“哦,對對對,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盡然忘了這事兒?!?p> “好了,我們走吧,別讓父親母親久等了。”
琳茹站起身,對著鏡子轉(zhuǎn)著圈看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有不妥帖的地方后,才安心得同楊暮宇去到前廳。
這時的前廳,丞相,丞相夫人都已坐定,兩位姨娘也早早就來坐著了。
見琳茹姍姍來遲,二夫人嘲諷道:“新婦進門第一次給公婆奉茶,卻如此漫不經(jīng)心的我也算頭一遭見識到?!?p> “你就少說兩句吧?!迸赃叺娜蛉伺滤嘧煊秩堑梅蛉瞬桓吲d。
“這知道的人曉得咱們大公子是娶了個郡主回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啊…是請了尊佛回來呢,哈哈哈。”
“咳咳…”二夫人的竊竊私語引得夫人故意咳嗽兩聲示意她閉嘴。
琳茹和楊暮宇走上前,她端起丫鬟們準備好的茶,跪下依次遞給丞相和夫人。
恭恭敬敬道:“請父親、母親喝茶?!?p> 夫人喝了一口,趕忙讓兒媳起來,“好好好,快起來罷?!?p> 琳茹站起來后乖巧得站在楊暮宇身邊,聽著夫人對自己的訓導。無非就是嫁進丞相府后,一定要好好幫襯著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如意的第一時間要來告訴她,別委屈了自己。
二夫人看著這一家人笑容滿面的樣子就來氣,“這郡主果然是被八王府慣壞了的,這敬茶也不知道給姨娘敬,真是沒規(guī)矩?!?p> “你我什么身份?輪得到郡主給我們敬茶?以后見著她都得小心謹慎著些。”三夫人倒是很拎得清自己的處境。
“什么身份?就算她曾經(jīng)貴為郡主又如何?現(xiàn)如今嫁入到我們丞相府,那就是晚輩,就該尊重長輩。”
“得了吧,娶了個尋常人家的女兒也就罷了,這娶了郡主呀,不就得供著嗎?”
“呵,我們丞相府可不比她那八王府差,她那不成氣候的爹手里的權利還不足我們相爺呢。還指不定是誰高攀了誰去呢?!?p>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好歹八王爺是當今圣上的弟弟,你說萬一兩家有點兒矛盾了,這圣上是幫理還是幫親呀?”
二夫人聽完三夫人的話更來氣了,當初好不容易以為楊暮宇墜崖身亡了,卻不想讓他還能活著回來。
這本以為夫人失了親兒子,錯過了跟八王府的聯(lián)姻,就此讓楊暮蕓少了幫襯,未來自己女兒當上皇后也少了些阻力。誰曾想,盡是白忙活一場。
本來眼前這一幕已經(jīng)夠讓二夫人心煩了,誰知在這個時候,太子殿下同太子妃竟突然來了。
“暮蕓,你怎有空回來?”
楊暮蕓拉著自己母親的手,“這不是哥嫂新婚嘛,我給嫂子準備了一份禮物,昨日大家都忙,所以沒來得及給她?!?p> “太子妃有心了?!?p> 琳茹從清泉手里接過錦盒,遞給身后的丫鬟。
夫人見狀對著琳茹招招手,待琳茹走過來后,她從發(fā)髻上取下那支常年戴著的白玉簪子遞給琳茹。
“這是暮宇的祖母在我嫁入丞相府后給我的,今日我便交予你了吧。母親只盼著你能早日為暮宇生下一男半女的,讓母親早早得享受含飴弄孫的樂趣?!?p> 琳茹接過簪子,紅著臉點了點頭。
這時一旁的三夫人也忙站起來,把一個小木盒子遞給琳茹,“郡主,這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不如夫人與太子妃娘娘的貴重,還望你別嫌棄?!?p> “三夫人見外了?!绷杖阕屟诀呓舆^盒子,也沒打開來看。
二夫人見大家都備了禮給郡主,事前也沒人給自己吱一聲,獨獨是她什么也沒準備。沒辦法,她只得硬著頭皮把自己心愛的手鐲取下來遞給郡主。
“我來得匆忙了些,竟把給郡主準備的見面禮落在院兒里了。這鐲子雖比不上郡主的奇珍異寶,但也跟了我多年,我甚愛之。今日便將它贈予郡主,也算得上我一份心意了?!?p> 琳茹向來不喜歡楊芳菲這對母女,“既然是二夫人心愛之物,那我怎好多人所愛,還是二夫人自己留著罷?!?p> 二夫人遞出鐲子的手就那么懸在那兒,沒人來接,讓她無比尷尬。
還是楊暮宇見狀前去接過鐲子,“那我替琳茹謝謝二姨娘的好意了?!?p> 二夫人這才尷尬得笑了笑,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來了沒討上新婦的一盞茶吃不說,還白白搭上自己一個價值不菲的鐲子,二夫人被氣得臉色難看到極點。
“太子妃娘娘,為何不見側妃同您一道回來?”
“哦,大姐不知今日去忙何事了,一大早我命人去請她一道回丞相府的,誰知她一早便出門去了?!?p> “那是去何處了?”
楊暮蕓搖搖頭,“不知?!?p> 二夫人一聽這話便不高興了,“這未出嫁時你大姐可是萬事都想著你,我本以為你們一同嫁入太子府相互也有個照應,現(xiàn)在倒好,連她去哪兒了你都不知道。還心安理得得在此談笑風生,好不愜意?!?p> “大姐時常也有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凡事都問的?!?p> “說得冠冕堂皇,你就是一心霸著太子殿下,哪里顧得著你大姐的死活?!?p> 楊暮蕓想著近日是有些疏忽了大姐,所以也并未反駁二夫人的話。
夫人看著自己大家都在,也不好太袒護自己的女兒,所以也一時沒想好怎么說。
倒是一旁的琳茹郡主看不下去了,“二夫人如此疾言厲色做什么?這側妃雖位分在太子妃之下,但她年紀卻比太子妃大了不少。這自古以來都是只有長姐照顧自己弟妹的義務,何時聽聞有弟妹去看著自己長姐的?二夫人這私心未免也太昭然若揭了吧?”
“這是你作為晚輩該與長輩說話的態(tài)度嗎?”
“那這是你該同郡主說話的態(tài)度嗎?”
“你…”
楊暮宇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只得拉了拉琳茹,讓她少說兩句。
司凌南也并不是不想去維護楊暮蕓,只是他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同江氏真等人做口舌之爭。
“好了,一家人難得團聚,走去用午膳罷?!?p> 既然丞相發(fā)話了,大家也識趣得起身準備移步至飯廳。
可心里有氣的二夫人卻得理不饒人,“團聚?我們家芳菲都不在,也叫團聚?真是庶出的女兒比不過嫡出的子女?!?p> “我看平日里是太放任你了?!必┫嗥饺毡M是打圓場,很少在妻妾中偏袒誰,今日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來人,把二夫人帶回自己小院兒,禁足半月。誰也不許去看她?!?p> “相爺,我并無過錯,你為何也偏袒他們?”
丞相皺著眉揮揮手,示意下人們快些將她拉走。
“太子殿下見笑了?!?p> 夫人跟在后面冷笑了一聲,心想著,你江氏一介奴婢出身,仗著自己那股子狐媚勁兒就妄想爬到自己頭上。曾經(jīng)家室比不過自己,如今連兒女也比不過,這輩子你也注定被自己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