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jīng)走在這條路上
這條路好新奇啊
也好動人好美
我心中想說什么
想盡情的歌唱
唱出自己最初的純純的歌
可我什么也沒有說
什么歌也沒有唱
淚水在我的心靈打轉
我只是靜靜的靜靜的
讓目光流溢著溫柔的光彩
靜靜的靜靜的
在這條路上享受生命的歌
曾經(jīng)走過的路啊
好動人好美
凝眸間憶起仍讓我心顫于
那流淚的
新奇的
純純的歌……
和張偉文老師并肩走在樹影婆娑的湖邊小路上，我忽然憶起了大一時寫的這首《那晚的故事》。那是哪一個夜晚?也是這樣的小路?不，那是坑坑洼洼的山間小路?！箾]有這般亮，星星們很孤獨地相互遙望著，眼眉似的月牙兒，窺探在天幕中，怎么看都是一副羞郝的樣子。田野里說不出名的蟲兒叫得正歡，怪動人的。我靜靜地走著，雙手不停地擺弄著一株狗尾草，只覺得心中一陣陣前所未有的潮水涌來，伴著自己的心跳，還有身邊他那充滿男性魅力的呼吸……
“丹丹，都快……”“什么?”我一時回轉不過來，只好看著他的眼睛。
“我是說，都快畢業(yè)了，你有什么打算?”張老師笑了笑，停下腳步，溫和地看著我，“怎么?心不在焉啊?”
“不！”我的臉一陣發(fā)燒，連忙避開他的視線，心卻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笆庆`魂出竅！”我這么想著，也不知怎的就這樣說了出來?！遗滤难劬Γ@雙曾令我心凝神往的眼睛，至今仍對我有著難以輕易抗拒的吸引力！
“哈！你真會說笑。我們可愛的丹丹，居然‘靈魂出竅’了！”他幾乎有點放肆地大笑了起來。“張老師，你……”我有些嗔怒了，湖邊人來人往的，這樣影響多不好！
“好，我不笑了，談正經(jīng)的。”他終于有了“老師”的樣子，“都快畢業(yè)了，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呢?打從踏入這所學校那天起，我就抱定了這樣的念頭：畢業(yè)后回家鄉(xiāng)任教。”我平靜地說。
“你真的愿意回那個‘陰曹地府’啊?”
“陰曹地府”是我們巒東鎮(zhèn)的代稱，當時，地區(qū)有一位重點中學的校長因為一些原因下放到邊遠山區(qū)來接受改造。這位城里生城里長的校長從未聽說過“巒東鎮(zhèn)”這個地名，更不知道天南還是地北。他當時在縣城汽車站下車后，跟著一位騎車接他的中年漢子就匆匆上路了。自行車在彎彎曲曲的泥濘的山路上輾了兩三個小時，越輾越山，越輾越顯得寂靜，只聽見自行車的吱吱咔咔的聲音，還有間或的蟲叫鳥鳴，卻看不見一戶人家，一個人影。校長慌了，急急地跳下車來，心虛地說：“老兄，你該不是把我?guī)幉艿馗?”那漢子看他緊張的樣子，笑得差點掉下眼淚。回去后，就把“陰曹地府”這個兒傳開了，于是自然而然為我們巒東鎮(zhèn)作了一次影響頗大的“免費廣告”——偏僻而落后的代名詞。讀初中時，剛聽到這個，倒覺得概括得挺準的。我們這個地方，不是陰曹地府是什么?除了重重疊疊的山和荒涼的野地，只有一條帶子般的山路與外界相通?？峙?，就是鬼住在這個地方也會嫌窮，嫌單調乏味的。以后讀到了高中，到了縣城之后，我卻不這么看了，也逐漸討厭起這個名詞來，因為無論它是怎么樣的窮困和偏僻，它都是生我養(yǎng)我的家鄉(xiāng)。所以只要看到別人說我們鎮(zhèn)是“陰曹地府”，我就覺得特別刺耳。但現(xiàn)在，它卻從我曾那么尊敬的老師口中流出，我……
“張老師，你咋也這樣說我們家鄉(xiāng)呢?你不也曾在家鄉(xiāng)工作過差不多十年嗎?”
“正因為我在那里呆過十年，有過太多的感受，我才勸你在這個問題上要慎重考慮，慎重考慮！”
“張老師，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有自己的看法和選擇，我的決定是不改變的！”
“可你完全有留在省城工作的條件啊。你怎么能一時的熱血而輕易放棄呢?”
“怎么是一時的熱血?張老師，你是這么簡單看待我的?這么多年都是這樣?”我用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喉嚨已有些哽咽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知道你不簡單。我原本是想幫你一把的……”
“張老師，你真的別說這個了，再說我就回宿舍了。”
“那好吧，我們不談這個問題?！彼麥厝岬嘏隽艘粋€我的左肩，“相信我，丹丹，我只是為你好，并不想惹你生氣?！薄液喼庇憛掃@種說話的口氣和方式，雖然他曾是我仰慕的老師。
“夏丹，你好！”恰好這時，迎面走來同班的劉云和鄰班的何柳?！澳銈兒?！”劉云卻意味深長地對我眨了眨眼，然后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擦身而過時，她又回頭扮了個鬼臉。我心里不由得苦笑：這回宿舍里又有“新聞”了！
“丹丹，我們到咖啡廳里坐吧。我們再隨便聊點什么，或者談談我在這里的情況?！?p> 他的情況?有什么好談呢，大體我都聽家鄉(xiāng)的人說過了。他兩年來，他變了，變得“務實”起來，一改過去埋頭于書本和作業(yè)堆的教書匠的形象，極其勤快地往外跑，最后，干脆辭職丟下上了半學期課的學生們，和老婆離了婚，跑省城來了。據(jù)說，是他高中時的一位要好的女同學——又說是他的舊情人——在省城賺了大錢，開了3家公司，要他過來幫忙管理的。做了一年之后，聽說那位女同學又掏出30萬元免息借給他，并張羅著幫他在黃金地段開了一間西餐廳，使他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便賺了幾十萬元。誰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其實在充滿誘惑的現(xiàn)代社會里，一個人要變，有時是多么的容易?。?p> “張老師，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在這湖邊走走好嗎”
“行，那我們邊走邊談。”
夜色很美，月的萬千只纖柔的手撥開樹枝輕撫在湖面上，蕩出一圈一圈的光暈。早春的風輕拂著，散發(fā)著湖水的微腥味，使人倍感心曠神怡?？上?，時過境遷，同樣的人走在身邊，卻沒有了當年的那種心境和情愫。
方太陽在眼里升起
沒有聲音
童年的風箏落了
落在夢的飛絮里
夏的月亮很圓
圓得狂熱圓得滑亮
也圓得失真
貼著秋楓的臉孔
從窗外一閃而過
令人嘆息
夜的裙幅很柔和
總是輕撫著星光
恍惚中最美的風景
繽紛如雪
立體冷漠而真實
那一尊雕塑
會風化于歲月里嗎
——想起去年夏天寫的這首《方太陽》，我忽然好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