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是真夠自戀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緣分這種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在高速上都能碰上,也是沒誰了。
“苗小姐,我重申一次,我對你真沒有興趣,而且我已經(jīng)結婚了,我老婆都懷孕了?!敝芎Uf道。
他很怕苗子卉跟徐薇一樣盲目的自戀,故此認真的解釋。
苗子卉盯著周海的眼睛,發(fā)現(xiàn)了一抹真誠,這種真誠是直擊心靈的,潛意識她就相信了,轉而問道:“那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騙我呢,害我以為能出道了?!?p> “我沒騙你?!敝芎S魫灥馈?p> “行了行了,我算是明白了,你對我應該沒別的心思,但就是太虛榮了,你一定很自卑吧?”
苗子卉煞有介事的道:“人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你一旦感到自卑,就會想要通過一些事情,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就像你推薦我去天韻傳媒,這個過程中,你肯定是在自嗨了,尋求一種自我滿足感?!?p> “……”
周海服了,不想再與之爭辯,索性保持沉默。
偏偏苗子卉是個話癆,她左看看又看看,發(fā)現(xiàn)這是一輛奔馳,便是沒好氣道:“你說你窮的那樣兒了,錢包里就一百多塊錢,干嘛還租這么好的車啊,一天得大幾百塊吧?”
“誰跟你說這車是租的,又是誰告訴你我很窮的?”周海問道。
苗子卉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你這樣的人,每天都會活得很累的,我雖然每天打三份工,也很累,但這種累,卻能有一種充實感,我覺得一雙鞋子三十九塊九包郵,也能穿得很舒服,人最重要是腳踏實地?!?p> “……”
“沒話說了吧?勸你別死要面子了,好好過日子得了唄,租車一百多一天是租,大幾百上千塊也是租,何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p> 苗子卉像個老教師一樣諄諄教誨,旋即問道:“對了,你干什么工作的啊?!?p> “同安堂藥員?!敝芎Uf道。
“哦,那還挺厲害,張教授可是中醫(yī)泰斗呢,真是德高望重?!?p> 苗子卉笑了笑,“要不這樣吧,我等下請你吃宵夜,你明兒幫我問問,同安堂還缺不缺打掃衛(wèi)生的,我有份兒兼職丟掉了,正準備再找一份兒?!?p> “……”
別說周海受不了了,正在開車的陳如龍,腦子都快炸了。
嘰嘰喳喳的,這女人上輩子絕對是個啞巴,這輩子要把話說個夠才過癮!
“說話呀,咱也算有緣,我原諒你上次騙我了,可以交個朋友,幫不幫我問嘛?!泵缱踊芡绷送敝芎5母觳?。
“行行行,知道了?!敝芎2荒蜔┑膽馈?p> 難得見周海有這種無可奈何的時候,陳如龍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接近一個鐘頭過去。
這輛奔馳C200L駛入泉城錦繡區(qū),苗子卉不客氣地指揮著陳如龍,把車開到一條巷子里。
這里算是個低配版的美食街,整條巷子都是各種餐飲小攤兒。
“那啥,司機師傅,謝謝啦,你路上慢點兒,我是窮人,就不請你一塊兒吃宵夜了?!泵缱踊軐﹃惾琮堈f道。
還真是大大咧咧,也夠耿直的。
不過周海也突然發(fā)現(xiàn),苗子卉這種女人,雖然有點市井,但正是這種煙火氣,讓她顯得無比真實,顯得有血有肉。
周海示意陳如龍先走,跟著苗子卉到了一個小面攤上,后者要了兩碗拌面。
老板問她要不要湯的時候,苗子卉連連擺手:“不了不了,一碗湯八塊錢,我可喝不起,要免費清湯就好?!?p> 周海不禁覺得,過慣了一頓飯動輒上千的日子,感受一下這種市井生活,也是一種難得的樂趣。
當然這也是相對論,這話讓窮人聽到了,恐怕都想豎起中指了。
不多時,拌面上來了。
看著周海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苗子卉調侃道:“怎么,不裝啦?哪個有錢人愿意來吃一碗五塊錢的拌面嘛,還吃的那么香,不過這樣最好啦,人不能總活在偽裝當中。”
“吃你的面吧,話真多?!敝芎_B連翻著白眼。
苗子卉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可以說是很活潑了。
吃完面,周海顧及到自己是已婚男人,就沒有送苗子卉回去,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便分道揚鑣了。
當然,他也不想送她。
……
與此同時,京城。
周老爺子周百詢的大院之中。
深深的暮色之下,周百詢佝僂的身影,卻是出現(xiàn)在一棵樹下,拄著拐杖,仿佛行將就木。
周天盛站在老爺子身后,久久不敢主動出聲。
周百詢向來嚴厲,加上一身戎馬一生的霸氣,幾乎都是不茍言笑,周天盛自小就很怕這個父親,至今未改。
良久,周百詢緩緩開口,“又是為了那個野種來的嗎?!?p>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母親雖然是個農(nóng)村女人,但他很優(yōu)秀,我想……請你正視他的優(yōu)秀?!?p> 周天盛微微低著頭,“這次我沒有出手,他也是被無罪釋放了,一個不依靠周家背景的孩子,能在社會上發(fā)展的這樣游刃有余,光憑這個,他的優(yōu)秀就不容忽視?!?p> “那又怎樣,終究是個野種,他不配當我孫子?!敝馨僭兝淠?。
“爸!”
周天盛跪了下去,情真意切道:“我跟周海也沒有感情,這么多年了,連一次正視見面都沒有,但和周超他們比起來,他的確更適合做個繼承人,我實在不想眼睜睜看著展圖集團走下坡路啊。
你仔細想想,等你百年歸老,根本看不見這份家業(yè)是昌盛還是衰敗,你可以固執(zhí),但我不行,如果在我有生之年,眼睜睜看著集團毀在那三個不成器兒子的手上,我死也不會瞑目。
爸,從小到大,我今年五十五了,從來沒有跟你提過任何要求,能不能聽我一次勸,別再想著什么,只有長子才能繼承家業(yè)了,這是封建腐朽,對你這樣的功勛戰(zhàn)將來說,實在不該?。?!”
周百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半個鐘頭后,方才吐出蒼老之音:“下一任繼承人,必須是周超,另外——那個野種,不配當我孫子,永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