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洞穴中,宋千靜靜的躺著。一只老鼠爬在他的胸口,嗅著血跡斑斑的衣物。
……
許久后,老鼠不知所蹤。
宋千動了動睫毛,發(fā)出一陣強烈的悶咳。
“咳!咳!咳!”
他猛的坐起,神情緊張的四下張望,但除了空空的石壁,什么也沒有。
他疑惑萬分,忙摸了摸胸口手臂。
完好無損。
他明明記得被燕明堂的掌力震昏了過去,怎么還會在這里呢?那幾個人呢?去了哪里?他們怎會放過自己?……?
帶著無數(shù)的疑問,他揉了揉有些發(fā)脹的腦袋。
“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產(chǎn)生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恍惚間,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是他的一生。
只不過,在夢里面他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個看戲的觀眾。
此刻重新回想起來,恍如隔世,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唏噓。
雖然那些“情節(jié)”已經(jīng)很模糊了,他只能回憶起一個大概,但其中一段卻記憶猶新。
他看到了一些古怪的文字,清清楚楚,卻深奧難懂。在夢里面,他看的一頭霧水,現(xiàn)在想起來,同樣如此。
只不過,這些文字是從哪里看到的,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他雙目放空了一陣,來到石壁邊,想看看羅虛武藏是否被他們打開。
不管怎么說,他現(xiàn)在還活著,那就還有一絲希望不是?說不定羅虛武藏中機關(guān)重重,他們死在了里面呢?
然而,讓他吃驚的是,這里的石壁坑坑洼洼,根本不存在紋路,更沒有那個小環(huán)孔。找了一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干尸與小水潭。
“地牢!”
他猛地清醒,但下一刻有否定了這個想法。
對他們來說,自己已經(jīng)毫無價值,根本沒有留下活口的理由。
“莫非我已經(jīng)死了,這里是地獄?”
宋千連忙狠捏了下臉,一股深深的肉疼傳來。確認(rèn)自己沒有死,又一臉茫然起來。
嗤嗤嗤~
就在這時,通道中傳出了仿若蛇類吐信子的聲音。
只是一條蛇而已,他哪會放在心上。雖然這里沒有一絲亮光,但憑著超凡的感覺,他一樣可以判斷出,那只是一條兩尺來長的小蛇。
想要斬殺它,輕而易舉。
他手腕一抖,抽出短劍,輕輕一揮。按照他的經(jīng)驗,下一刻,那條蛇就應(yīng)該分為兩截。
然而,讓他目瞪口呆的是,那條小蛇竟然輕易的躲過了他的攻擊。不僅如此,小蛇更是如強弓射出的利箭一般,直撲他的咽喉。
宋千大驚失色。
一條蛇怎會有如此靈性,莫非成精了?
這種想法宋千自己都覺荒謬,但此時不是嘲笑自己的時候,他連忙身子一側(cè),刺向小蛇。
但接下來的一幕又讓宋千心中一懔。
只見那條小蛇一扭,在空中形成弓字形,硬生生的躲過了短劍。
宋千驚詫萬分:“一條小蛇怎會如此厲害?看來不使出絕學(xué)是不行了?!彼@般想著,又一劍斬向了小蛇。
小蛇還是如剛才般,一扭,身體與劍尖就拉開了一分的距離。
宋千冷哼一聲,猛地一催真氣,劍尖上就生出了半寸來長的劍芒。
小蛇見勢不對,又一扭動身體。但觸不及防下,根本躲避不了。整個身體就被切開了一大半,噗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瘋狂的扭動起來。
宋千立即斬下幾劍,直到小蛇不動了才罷手。
在中禹以西,有個神秘的門派,神龍谷,專以毒蛇攻擊對手。據(jù)說他們養(yǎng)的毒蛇很具靈性,有的還可以聽懂人話。
“難道說~附近有神龍谷的人?”
想到此,宋千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順著通道向上。
不過,他走了近三個時辰,除了碰到了一些普通的老鼠,什么也沒有,更別說什么神龍谷的人了。
在他吃力的爬過一段狹小的石縫后,終于見到一星刺眼的亮光,那是一個水桶大的洞口。
宋千大喜,警惕的收斂氣息,一步一步的向洞口靠過去。
當(dāng)他撥開洞口上的雜草藤條時,撲面而來的,是他從未享受過的清新氣息,整個人為之一振。
從山洞中出來,他四下張望。一個郁郁蔥蔥的平緩山谷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實在太美了。
這是他唯一的感受。
他來到附近的小溪,喝了一口溪水,頓時神情一動。只覺清暢甘甜,沁人心脾,不禁又喝了一口,忍不住感嘆:“世間竟有如此好喝的溪水?!?p> 接下來,宋千在大山中前行了一個月。如先前那樣的小谷,隨處可見。
他雖不知這是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在中禹,絕沒有一個如此美妙的地方。
那,這里會是哪里呢?莫非是中禹以外的地方?
宋千不得而知。
此時的他,躺在一顆大樹下的巨石上,望著斑駁的天空,眼神迷茫。
這些時日來,每到氣聚丹田的時候,他都會有強烈的不適。
還有不到三個月,隱毒就要開始發(fā)作了。
若真的到了那一刻,是服用塵不歸給他的解藥成為一個廢人?還是在尊嚴(yán)沒有喪失前自我了斷?
他無法在現(xiàn)在給出答案。
就在他心煩意亂時,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陣急促的沙沙聲,仿佛是什么在飛奔一般。
宋千一個翻身,攀到了樹上遠(yuǎn)眺起來。
一頭野豬從遠(yuǎn)處狂奔而來,正被一個二十來歲的獵人追殺著。
當(dāng)那頭野豬跑到宋千的樹下時,獵人一箭貫穿了它。野豬一聲哀鳴,翻倒在地,四只白色的蹄子撲騰了幾下就不動了。
獵人興高采烈的上前,取出獵刀,將野豬破開,用帶來的鹽巴腌上,就準(zhǔn)備扛著離開。
宋千連忙從樹上跳下,喊道:“大哥留步?!?p> 獵人一愣,過身放下野豬,嘰里咕嚕說了一句。
這會輪到宋千愣住了。完全聽不懂。又說了一遍。兩人還是大眼瞪小眼。
好一陣比劃后,宋千終于大概能明白獵人的意思了,這位獵人要趕著回家,宋千比劃著要跟著一起。獵人點頭。
于是,在接下來時間,宋千便跟著獵人一邊走一邊學(xué)習(xí)說話。
到了第三日,兩人之間已經(jīng)可以做些簡單的交流了。
獵人叫胥虎,住在胥家村,家里有老父老母。
當(dāng)問到宋千的情況,宋千只說他失憶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住在一個叫中禹的地方,其他的都記不得了。
胥虎說附近沒有叫中禹的地方,他的村長見多識廣,或許會知道。
聽到這么說,宋千大吃一驚,這家伙竟然連中禹都沒聽說過。這里該是多偏僻閉塞??!想到此,他也就對胥虎的村長不抱太多希望了。
兩人來到一棵樹下歇息,閑著無聊,宋千便問道:“村子附近沒有野豬嗎?還要跑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打?”
胥虎笑道:“當(dāng)然有。只是村長特地交代了,非要白蹄野豬?!?p> “這是為何?”
胥虎丟了一個野果在口中,又給了宋千一個才道:“前些日,村長做了個夢,說白蹄野豬能夠村子帶來好運,讓村中的獵戶都去找。說只要找到了,就免一年的貢獵?!?p> 宋千以為胥家村使用白蹄野豬來祭祀,也就沒有多問,不過,對于貢獵,他很好奇,于是問道:“貢獵是什么?”
“貢獵就是~~~”胥虎一拍腦袋,笑道:“這么說吧,我們胥家村之所以能在梅山存在,完全是因為有余家的庇護(hù)。不過,每五年,我們都要向余家進(jìn)貢一些玉花粉,否則就會被迫向外遷移,一直到被趕出梅山。而玉花常常長在一些非常危險的地方,所以,我們就把尋找玉花叫做貢獵?!?p> 宋千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又問道:“趕出梅山有什么后果?”
胥虎瞪大眼睛望著宋千,忽然又一拍腦袋道:“你看,我怎么忘了,你失憶了,肯定就不知道了。對我們凡人來說,如果被趕出梅山,就只有死路一條?!?p> “凡人???”宋千愕然,愣笑道:“胥虎兄,你莫不會還要跟我說,這世上還有神仙吧?”
胥虎皺眉道:“神仙?宋兄說的是仙師吧?!币娝吻П牬笱劬ν^來,結(jié)巴道:“有,有,有什么問題嗎?”
宋千狠狠的捏了一下大腿,確認(rèn)沒有在做夢,也結(jié)巴道:“沒,沒,沒有。是,是,是我,我,忘記了?!?p> “……”
讓宋千不可思議的是,胥虎口中的仙師竟然與宋千所認(rèn)知的神仙沒有兩樣,都可以呼風(fēng)喚雨,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最重要的,還擁有令人神往的長生不老。
余家就是一個有著仙師的家族,又叫上仙世家。他們掌控著廣袤的山脈,庇護(hù)著無數(shù)的凡人。這些凡人,大部分都是余家的后裔。若想回到余家,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重新成為仙師。
想成為仙師,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有那些身具仙根的人才有可能。
據(jù)胥虎說,他們胥家村從未出現(xiàn)過仙師,就是附近的村落也從未聽說過。
宋千不知道整個梅山有多少凡人,但他可以感受到,想在凡人中找到有仙根的人,只能用大海撈針來形容。
是不是太夢幻了一點?
雖然胥虎說的信誓旦旦,但宋千心中一陣搖頭。
直到次日,當(dāng)他在山坡上望著遠(yuǎn)遠(yuǎn)的胥家村時,仍不敢相信胥虎說的就是真的。
或許,那些所謂的仙師,只是一些深懂騙術(shù)的巫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