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小魚起身出門已經(jīng)不見祁戰(zhàn)蹤影,一眾弟子到正廳見樂晨風。聽到樂氏子弟來報后山義莊存放的尸體全部化為一灘血水。樂晨風大駭,匆忙趕去義莊查看,林小魚昨晚已經(jīng)見過這個場面。不過她佯裝不知,暗中觀察樂氏兩兄弟的反應,樂之畫醉心風雅,見到如此可怖場景,嚇得跑到門外臺階就嘔吐起來。
樂晨風趕緊差人去給樂天樞報信。林小魚道:“樂師兄,可否讓我們查看月明金書的被盜的地方,再去找些線索?”
樂晨風見義莊尸體已毀,無奈道:“好吧,師妹隨我前來?!?p> 一行人往后山深處而去。林小魚環(huán)顧四周,依然未見祁戰(zhàn)的蹤影,卻隱隱感覺他好像就在附近。穿過一個空心山洞,又走過一條崎嶇山徑,眾人來到一片竹海,竹海盡頭傳來瀑布嘩嘩的聲響。只見一波深潭仿佛一塊碧玉般鑲嵌在林海中央,潭水順山勢而下,形成飛瀑,林敏嘆道,“江湖有云:岷山有仙潭,碧玉嵌林海,臥龍出淵嘯,旅人不知返。果然名不虛傳。”
更讓人稱奇的是,這臥龍?zhí)兜奶端w流而下的山壁形狀恰似一輪彎月。
樂晨風拿出一枚竹笛,吹奏一曲高吭旋律,這飛流的瀑布竟然被從中間漸漸分開,笛聲止歇,那漸漸移動的飛瀑中間竟然多了一道打開的石門。
林氏子弟在金陵頂多見過一些宅府的奇門暗格,密室地道。哪里見過這等以瀑布山壁為機關的禁地,還必須以音律催動。均是驚訝不已的表情。樂晨風道:“本門禁地,非樂氏嫡系子孫不得入內(nèi)。如今南海有難,兩位師妹乃家父結(jié)義兄長所出,不遠千里持援,亦不算外系,請隨我一同前往,其他師弟就留在此地等候吧。”說罷飛身一躍就到了石門之內(nèi),樂之畫也緊緊跟上。
林小魚吩咐劉賽新和溫超兩位師弟謹慎行事,便攜林敏,雙足一點,施展輕功一躍而上。四個人往石門深處走去,只見石窟雖然不寬,兩側(cè)卻點著月明燭,此燭為南海鮫人的油脂所造,可燃數(shù)十年不滅,也不似一般蠟燭那般光暈偏黃,而似明月珍珠一般皓白清亮。
四面石壁都雕刻了精美的漁女海螺壁畫,畫工精美細致,在燭火的照映下栩栩如生。
石窟盡頭又有一扇石門,樂晨風掏出竹笛吹奏一番,那音律不同剛才的高亢激昂,甚是婉轉(zhuǎn)悅耳,這形似滿月的石門,緩緩打開。
這是一個圓形的密室。四周有八條石梁交錯托起一塊白玉石案,穹頂亦有八處月明燭燃著,只是光暈不散開,都朝著圓心的白玉石臺射去,好像八道月光。這白玉石臺上原本應該放著南海樂府的鎮(zhèn)府之寶——月明金書。如今卻空無一物。
樂晨風道:“這月明金書,受八道月明燭照耀,會演奏出八段不同的音律,意為四海升平,八荒富庶?!?p> 林小魚道:“樂師兄,這月明金書所奏音律除了愉悅心神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用途?”
樂晨風道:“魚師妹慧眼如炬,我們南海樂府歷代掌門,用這月明金書所奏之音指引修習劍法,如今金書被盜,家父沒有金書音律指引,導致練劍走火入魔,臥床不起?!?p> 林小魚和林敏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這南海樂府果真是音律之家,用音律啟動飛瀑開合,還靠音律練劍。江湖稱之音癡之府,所言非虛。
樂晨風緩緩向前,沖林小魚拱手道:“魚師妹,如今月明金書被盜,南海樂府恐有滅頂之災,還望二位師妹不吝相助。”
林小魚和林敏都抱拳還禮,林小魚道:“家?guī)熍c樂師伯二十多年前就桃園結(jié)義。我們兩家亦是世交。定當全力以赴。”
“多謝!”樂晨風和樂之畫也拱手作揖。
林小魚想引入正題,問:“只是,這月明金書被盜當晚都發(fā)生了什么,還請樂師兄如實相告。“
樂晨風緩緩道:“那日我來臥龍?zhí)堆惨?,忽見當值的弟子都倒地昏迷,像是中了迷香。飛瀑機關被觸動,石門大開,待我進到密室,又發(fā)現(xiàn)滿月之門也開了,月明金書不翼而飛。”
林敏不解:“這臥龍?zhí)兜氖T,必須用竹笛吹奏特殊音律才能打開。這南海樂府里有幾人會吹奏這禁地之音?”
樂晨風道:“本門祖訓,禁地之音傳男不傳女,其他嫡系子弟皆為女子,所以只有掌門、我、十三弟會吹奏?!?p> 樂之畫連忙說道:“我遠在鄞州樂坊,當日并不在府中。”
“那有沒有看守禁地的弟子聽過此調(diào),原樣吹奏呢?”林小魚道。
樂晨風說:“不可能,因為吹動曲調(diào)需要本門的內(nèi)功心法催動,不懂內(nèi)功心法的人就算吹了相同的曲調(diào),亦不可能打開禁地盜走金書?!?p> 林小魚的眉頭越鎖越深,難道樂氏父子監(jiān)守自盜?但是這月明金書關系到他們的身家性命,沒可能盜書害自己走火入魔的啊。
樂晨風似乎猜到了林小魚的心思,又說:“事發(fā)當晚是本門每月例行的教場比武大會,掌門也在教場看弟子們比劍,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我是在府內(nèi)巡查的時候經(jīng)過月明湖發(fā)現(xiàn)異樣的,府內(nèi)的首座大弟子和我的書童隨我巡查可以證明?!?p> 林小魚的眉頭越皺越緊,大家都有不在場的證據(jù)?那到底是誰盜走了月明金書?
密室里的月明燭光似乎更加清冷通幽,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這沒有破綻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待到四人出了禁地,樂晨風又吹奏了一段頗為低沉的音律后,飛瀑間的縫隙越來越小,慢慢連為一體,禁地的石門完全掩蓋在一片水幕之中。
林小魚提議道:“樂師兄,既然禁地找不到線索,不如我們?nèi)パ采桨?,看看?名弟子遇害的地方。”
樂晨風道:“甚好,不過本門尚有瑣事要處理,不如讓十三弟帶你們?nèi)グ?。?p> 樂之畫帶了一行人往山腰走去。這南海樂府建在懸崖峭壁之上,三面環(huán)山,背后靠海,林小魚和林敏住的客房背后就是懸崖大海,晚上能聽到海浪拍打山巖的嘩嘩聲。
岷山的山形險峻,易守難攻,這南海樂府憑借天險及月明金書音律加持的鎮(zhèn)海劍法,在詭譎多變的江湖紛爭中,得保百年基業(yè)長青。
一行人一一查探6名弟子的遇害之地。樂之畫不愧是個琴癡畫迷,走到這里指指山形似畫,走到那里又嘆可奏一曲對酒當歌。有些人就算面對絕境困苦亦能保持云淡風輕,林敏還夸他心寬似海,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林小魚一路上一言不發(fā),太多謎團在她腦海里打了死結(jié)。林敏卻和樂之畫聊起了家常:“十三師兄,你明明是樂府二公子,為何排名十三?”
樂之畫是個自來熟,解釋道:“敏兒師妹問得甚好,其實我也想排得靠前,只是按照南海樂府的子弟按家族輩分排位,我雖是二公子,但是一眾師伯所出的孩兒中,我就排到了十三?!?p> 林敏又追問:“那你家可有什么仇家?”
樂之畫搖搖頭:“我們南海樂府好音律,喜交天下英雄豪杰。家父又不爭江湖名利。實在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稱為仇人。”
林敏摘了一朵紫色的山花戴在耳后又想到一個可能性,又問:“那家族內(nèi)部呢?有沒有可能禍起蕭墻?!?p> 樂之畫道:“家父為人重情重義,一生只有家母一位妻室,亦不曾納妾。我兄長為人寬厚,府中弟子只要為人秉性端方,他亦多加提攜重用?!?p> 林小魚突然冒了一句:“那有沒有被逐出師門的弟子或門生?”
樂之畫擺擺手。
樂之畫身后一名樂府弟子卻道:“十三師兄可能忘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