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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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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金書 波西米婭 9696 2020-02-19 00:05:48

  此時小團子突然在林小魚懷里動了一下,睜開眼看了一下林小魚,又瞄了一眼郭元懿,小腦袋往林小魚懷里蹭了幾下,又閉眼睡去。對眼前的危險全然不知。

  郭元懿的臉上掛滿了寵溺。

  林小魚道:“要不換個人來抱郡主,我來看看尸體?!?p>  郭元懿點點頭道:“影子,你來。”

  那書童便接了小團子而去,不過小團子的肉手摟著林小魚的脖子,掰了好半天才把她弄下來。

  林小魚走近那具尸體,穿著和小團子一樣的衣服。所以剛才侍女才誤認為是小團子。

  林小魚又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便對郭元懿道:“太子殿下,東宮守衛(wèi)森嚴(yán),昨晚可有刺客闖入?”

  郭元懿道:“昨夜守衛(wèi)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p>  林小魚看了下大門,道:“殿下,若是無賊人闖入,那么就是有內(nèi)鬼了?!?p>  郭元懿道:“東宮的侍女都是我嚴(yán)格挑選的,絕沒有可能闖入細作?!?p>  那照顧小團子的侍女道:“我剛剛看見窗口有一張臉,一半是哭一半是笑。”

  林小魚道:“我曾在夫子的《異行志》里讀到南疆有一妖人名喜憂,左看是笑臉,右看是哭臉。只是這洛陽距離南疆也萬里之邀,這喜憂為何會北上害人?”

  郭元懿道:“影子,傳我命令,嚴(yán)查東宮各個出入口,一定要找到他?!?p>  林小魚道:“這雨嫣郡主的寢殿已經(jīng)不安全了。不如讓她先睡在我那吧。我也好就近保護。”

  郭元懿抱拳道:“如此就勞煩林姑娘了。我先回宮了?!?p>  林小魚回到偏殿后只見那小團子已經(jīng)睡醒,正在用早膳,看到林小魚回來,便拿了一塊糕點跑過來,抱著她的小腿,仰著臉,舉起那個糕點,道:“漂亮姐姐給你吃。嘻嘻?!?p>  林小魚蹲下來,接過糕點咬了一口,道:“哇,謝謝雨嫣喔,真好吃?!闭f罷抱起小團子坐在桌子旁也跟著吃起來。

  “雨嫣,給舅舅吃一塊吧?!惫矒Q了一身衣服走進來。小團子舉起另一塊糕點,等郭元懿湊過來,她便塞進他嘴里。

  郭元懿摸摸她的頭道:“雨嫣終于想起舅舅了,我還以為你有了漂亮姐姐就不要我了?!?p>  小團子嘟著嘴道:“都要!都要!”

  林小魚道:“太子殿下,昨晚被害的那個孩子是?”

  郭元懿道:“是雨嫣奶媽的孩子。兩個孩子差不多年紀(jì),昨晚奶媽的孩子去找雨嫣玩耍,沒看到人玩累了就睡在雨嫣的床上,喜憂來殺人的時候誤以為是雨嫣,所以就痛下殺手了?!?p>  郭元懿把小團子緊緊抱在懷里道:“昨日多虧林姑娘,要不,我都不敢想了。”

  林小魚道:“殿下對雨嫣甚好。是雨嫣的福氣?!?p>  郭元懿道:“雨嫣是我大姐的孩子,如今我大姐不在了,我當(dāng)然要好好照顧她?!?p>  林小魚道:“殿下,我估計喜憂還在東宮,而且他可能已經(jīng)知道殺錯了人。有可能再害雨嫣?!?p>  郭元懿道:“我已經(jīng)下令對侍女侍衛(wèi)嚴(yán)加查問,一有可疑馬上會有人來報?!?p>  林小魚道:“只怕這喜憂擅長偽裝,您想他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東宮殺人,隱藏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郭元懿道:“林姑娘有何計策?”

  林小魚道:“引蛇出洞?!?p>  第二日,東宮的守衛(wèi)突然撤去一半,郭元懿出城去白馬寺祈福,大批侍衛(wèi)都跟著出了城。林小魚照例帶小團子去園子里賞牡丹,玩累了,小團子就在她懷里睡著了。

  小團子的奶媽走過來道:“林姑娘,還是我來抱吧,你抱了一個早上了。別累著?!?p>  林小魚道:“無妨,我先抱她回屋吧?!?p>  兩人回到偏殿,林小魚把小團子放在床上,又放下簾子,轉(zhuǎn)過身對那奶媽道:“那就麻煩您照看下,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說罷便走出了房門。

  只見那奶媽手持一把利刃朝床邊慢慢走過去。她掀開簾子,一刀戳下,卻感覺刺空了,又刺了幾下,依然感覺是空的,掀開被子,卻只有一個枕頭在床上,小團子不見蹤影。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她正想往外逃。林小魚飛起一腳正中奶媽下懷,那奶媽爬起來,右手一伸,一把短劍從袖子里滑出,和林小魚斗了起來,林小魚徒手接劍,那奶媽竟然無法抽回短劍,林小魚又突然松手,奶媽一個踉蹌收不住腿癱坐在地上。

  突然十幾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郭元懿從門外轉(zhuǎn)進來,坐在椅子上。眼冒寒光,道:“喜憂,恭候多時了?!?p>  那喜憂見被抓現(xiàn)行,眼看活不成,突然咬住舌頭,林小魚一個箭步上前,捏住她的臉頰,點住她的穴道。又拍了一下她的天靈蓋,奶媽那張臉不見了,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左邊笑右邊哭的臉。

  林小魚道:“說吧,為何要害郡主?”

  那喜憂笑道:“書香劍府的首座弟子果然好手段。不過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個女娃明明被你抱上床,為何不見了?”

  林小魚道:“眼見不一定為實,你沒注意床的方向變了嗎?我讓人把床搬到了靠窗戶的地方,又背對你,擋住了你的視線。我早就把孩子送出窗外了?!?p>  喜憂道:“你和太子唱這一出引蛇出洞真是精妙?!?p>  林小魚道:“不必奉承了,說,你為什么要殺郡主。”

  喜憂突然發(fā)出一聲狂笑,那半哭半笑的臉猶如鬼魅般擰成一團。煞是猙獰:“我就是看郡主不爽?”

  林小魚怒道:“按照《異行志》的記載,你今年亦過百歲,半只腳都已經(jīng)踏進棺材了,還在為禍人間?!?p>  喜憂道:“你懂什么,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人老色衰,你看還有沒有男人喜歡你。我這張臉曾經(jīng)也是嬌若桃花。有一個善良夫君,可自從我得了一種怪病后,左臉是笑,右臉是哭,我那個老實巴交,平時話都不肯多說一句的夫君就把我休了,他另娶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把我趕出了家門。于是我就殺了這個負心漢。從此之后我看誰不爽就殺誰。就是這樣,如今我中了你們的圈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說罷她還笑起來,那聲音猶如鬼怪一般,又接著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啊?!?p>  林小魚道:“你為了一己私欲,害人性命,天理難容?!?p>  喜憂道:“天理!哈哈,這世道強者就是天理。我就是天?!?p>  郭元懿道:“說,誰派你來的?”

  喜憂道:“沒人派我,我自己來的?”

  林小魚道:“沒人派你?這南疆距離洛陽城有萬里之遙,你不遠萬里來洛陽是何緣故?”

  郭元懿站起來,舉起喜憂行兇的那把匕首往她腿上狠狠扎了一刀,那喜憂發(fā)出巨大的哀嚎聲,郭元懿道:“你說不說?!闭f罷又加深了手上的力道。

  喜憂的叫聲更加凄厲,道:“我說,我說!是三皇子,三皇子說要讓您痛不欲生。我是個殺手,不過是收錢辦事?!?p>  郭元懿道:“拖下去,交刑部會審?!?p>  林小魚只覺得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讓人窒息,便轉(zhuǎn)身出了房門,往花園而去。面對滿園子的姹紫嫣紅,她方才緩過一口氣。

  不多時郭元懿換了一身白色干凈的衣衫靜悄悄地站在她旁邊。林小魚摸著胸口,差點啊的一聲叫出來。

  郭元懿道:“嚇到你了?抱歉!”

  林小魚道:“太子殿下客氣,我沒事?!?p>  郭元懿走了兩步,道:“雨嫣是我姐姐的孩子,父皇有七個子嗣,大姐和我都是皇后所出。三弟是貴妃所出。其他四個皇子乃其他嬪妃所出,尚且年幼?!?p>  林小魚心道原來是同父異母,這皇帝大多有三宮六院,七個子嗣很正常。

  郭元懿接著道:“出生帝王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我母妃早逝,所謂長姐如母,我大姐待我極好。四年前我被人暗算,她陰差陽錯替我喝下毒酒而亡,只留下雨嫣?!?p>  林小魚道:“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疼愛雨嫣。”

  郭元懿道:“我把雨嫣視如己出。如今有人又想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害她,我是以失控了。還請林姑娘見諒?!?p>  林小魚拱手道:“太子殿下懲奸除惡,乃是為民除害,其實那日在泰山,孫堅欲辱我?guī)熋?,我一怒之下也失控殺了他。所以太子殿下的心情我能理解?!?p>  郭元懿的眉頭終于松了下來。林小魚看著滿園牡丹花道:“太子殿下的東宮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啊?!?p>  郭元懿道:“林姑娘喜歡便好。這幾日我還真怕招呼不周?!?p>  林小魚道:“太子殿下招待得很好,只不過我在書香劍府習(xí)慣了,對東宮的華麗倒有些不適?,F(xiàn)下雨嫣郡主已經(jīng)無礙,我也想向太子殿下辭行?!?p>  郭元懿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道:“林姑娘為何急著離開,難道是雨嫣太粘人了?”

  林小魚道:“怎么會,我很喜歡郡主,她特別像我?guī)熋眯r候的樣子,我看到她也時常想到師妹。只不過我終是書香劍府的人,師傅師娘對我猶如再生父母。如今師傅不知何故逐我出師門,我總要回金陵去求證一下?!?p>  林小魚拱手道:“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山高水遠,后會有期?!?p>  郭元懿道:“林姑娘客氣,再會?!?p>  林小魚對他抱拳行禮后便往東宮大門而去。

  卻影子書童牽了一匹馬候在長街上,見林小魚走過來,影子拱手道:“林姑娘,這是快馬和盤纏,一路保重?!?p>  林小魚接過韁繩和包袱道:“多謝太子殿下,后會有期?!?p>  隨即翻身上馬往洛陽長街奔馳而去。

  來到繁華的洛陽大街,林小魚看見滿街的小玩意,想起林敏可能會喜歡,就想買個禮物送給她。逛了好幾個賣女孩簪花的攤子,她挑了一個粉色的珍珠牡丹釵,想著林敏喜歡粉色,這個簪子應(yīng)該她會喜歡。走著走著,忽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在她眼角的余光里飄過,她猛然回頭,那不是溫超嗎?只見秦燕霓和林敏的馬車也跟在后面,再后面是林國棟的馬車。

  林小魚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嘴里都蹦出了師弟二字,不過她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洛陽大街,如果師傅真的將自己逐出師門,那在大街上也解釋不了誤會,何不等師傅他們?nèi)肓丝蜅T僬f。

  于是便牽了馬悄悄跟在隊伍后面。

  只見溫超帶隊入了洛陽最大的一家客棧,她也悄悄跟在后面。林敏下了馬車后一直不說話,和她平日里話癆好動的性格大相徑庭。今日出奇的安靜。

  林國棟依然是領(lǐng)了安生要了一間最偏僻的廂房。林小魚這一路北上,林國棟都是獨自要一間房來練功。她也覺得奇怪,可如今泰山武林大會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師傅為何還要如此?

  林小魚幾個翻身,貼在了林國棟那間廂房的門外,里面隱隱約約聽到他練劍的聲音,她正想干脆翻到正門去敲門,正大光明地去和師傅解釋。忽然有人用力敲門,那扣門聲雜亂無章法,更像是透著一股怒氣。

  安生緩緩打開門,拱手道:“師娘?!?p>  原來敲門的是秦燕霓。

  秦燕霓的聲音透著不耐煩道:“你出去,我和你師父有話要談?!?p>  安生道:“是,師娘?!?p>  林小魚聽到一聲關(guān)門聲后,林國棟的聲音響起:“你這是何意?”

  秦燕霓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何意?林國棟,你好意思問我?你自己算算看,你冷落我多久了。”

  林國棟道:“燕霓,你我夫妻二十多年,我對你的夫妻情分已是仁至義盡。你還有何不滿?!?p>  秦燕霓道:“林國棟,你說這話臉不紅,心不跳嗎?什么叫仁至義盡?自從你蜀地剿匪回來,你就再也不.....現(xiàn)在更是變本加厲,連住都不和我住一間房。你是什么意思,嫌我人老珠黃了。我告訴你我守了三個多月的活寡,這日子沒法過了。”

  林小魚的臉?biāo)查g變得潮紅,這躲在窗戶下聽師傅師娘說房第之事,不是君子所為。不過心下也納悶,師傅師娘一直都很恩愛,為何師傅突然冷落師娘?

  林國棟道:“你別沒事找事?!?p>  秦燕霓的聲音帶著哭腔道:“你!你還好意思說我沒事找事?!鼻匮嗄薜穆曇魸u漸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林國棟道:“你夠了!出去!”

  秦燕霓道:“我不走,你今天要給我一個交代?!?p>  林國棟道:“什么交代,我每日忙于練功,冷落了你,但是也是為了我們書香劍府好?!?p>  秦燕霓道:“為了書香劍府好,你為了討好那鐵幕華,硬是把林小魚逐出師門。林小魚現(xiàn)在生死未卜。雖然她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也養(yǎng)了她十八年,她闖泰山,比武哪一樣不是聽你的安排,怎么鐵幕華說她是叛徒,你就不分青紅皂白把她逐出師門了?,F(xiàn)在敏兒為了這事跟我們置氣。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勸她?!?p>  林國棟道:“燕霓,你不要忘了,魚兒是撿回來的,如今鐵幕華要置她于死地。我們肯定要棄車保帥。武林大會那天你也看到了泰山派的三千錦衣侍衛(wèi)包圍了整個擂臺,難道你要我像蜀山派的王祝君一樣和泰山派為敵,最后落得個滅門曝尸荒野的下場嗎?再說了,魚兒墜崖后至今生死未卜,我們養(yǎng)了她十八年,她死后為我書香劍府保得一點清譽,也算死得其所?!?p>  秦燕霓哭道:“我們書香劍府江湖人稱君子劍府,江湖各路英雄還把你奉為君子典范。可如今,你卻為了一己私利把生死未卜的徒兒逐出師門。沒有半點君子的錚錚鐵骨。我算是看錯你了。”

  林國棟道:“沒什么事,你就出去,我還要練功?!?p>  秦燕霓憤憤不平地摔門而去。

  安生轉(zhuǎn)進來,關(guān)上門。

  安生怯生生道:“師傅。師娘她?!?p>  林國棟道:“你不要管,練功吧?!?p>  林小魚本來聽到師傅把自己逐出師門是為了棄車保帥已經(jīng)淚灑衣襟。正要離去。卻聽見師傅要安生練功,這是為何?

  林小魚一直也覺得奇怪,北上這段時間安生一直伺候師傅左右。本來林國棟往年是不會注意他的。

  林小魚好奇地戳破窗戶一個洞,只見昏暗中林國棟劃開安生的手腕,用劍引血,用內(nèi)力催動,舞了起來。林小魚只覺得這劍招著實詭異,猶如幻境般劍招虛晃,又好似集著怨氣一般,連劍鋒都帶著哭嚎的風(fēng)聲鶴唳之音。這是什么劍法,為何從未見過。而且用人血練劍,著實邪門,那安生猶如木偶般呆立,兩手平伸,雙瞳呈白色,好似鬼魅一般。這情景林小魚覺得似曾相識,那祁燁和鼠王毒發(fā)之時,眼睛是呈血色的。

  她的眼角再往屋內(nèi)一掃,只見一本黃金鍛造的書借著月明燭之光發(fā)出邪魅的音律合著林國棟的劍招。

  林小魚瞳孔瞬間放大:月明金書。

  林小魚一驚,猛地用手捂住嘴。林國棟道:“誰?”一把血劍朝林小魚的眼睛飛來。

  林小魚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上了屋頂,施展輕功往無邊的暗夜而去。

  洛陽城外的樹林格外安靜,林小魚飛身而下,落在月光照耀的樹林之下,她不知道這里是何地,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何時,只是盲目地往前走,北方的寒風(fēng)不似金陵那般溫柔,一道一道好似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又好似重拳一般一拳一拳捶在心里。師傅師娘的影像在她的腦海里變得越來越模糊。一直以為師傅對她更為看重;一直以為自己不討師娘喜歡;一直以為書香劍府就是自己的家;一直以為師傅師娘師妹就是自己的親人;一直以為師傅是不明白鐵幕華的陰謀才把自己逐出師門;一直以為月明金書是鐵幕華所盜;一直以為師傅是這個世上唯一稱得上君子的人;一直以為......

  她的視線模糊了,這十八年來的信仰全然崩塌,她相信的,她熱愛的,她守護的都抵不過林國棟口中的四個字“棄車保帥”。

  原來她這個大師姐不過也只是書香劍府的一枚棋子。師傅想怎么落子就怎么落子。她終究還是一條長江里漂流的魚兒。命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覺腿越來越重,就蹲了下來,雙手抱住膝蓋,頭深深埋了下去,痛哭起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突然聽到有人輕聲呼喚她:“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林小魚抬起頭,淚眼模糊間看到一個笑臉,一雙小肉手扶著她的臉頰幫她擦干淚水道:“不哭,不哭?!?p>  林小魚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里的淚水,定睛一看,竟然是東宮的那個小團子。

  只是此處荒郊野嶺的,她怎么會來到這里?突然她感到一陣疾風(fēng)而過,她敏捷地抱著小團子一個翻滾。一排飛錐嗖嗖嗖地緊緊釘在一旁的樹上。

  她抱起小團子站起來,只見四周一群蒙面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為首一人道:“小東西原來你在這里,讓我們好找。給我上,殺了這個小鬼?!?p>  林小魚道:“你們是什么人,竟然喪心病狂要殺一個孩子?!?p>  那人道:“不用你多管閑事,反正你馬上也要是一個死人了?!?p>  林小魚道:“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取我的命。雨姝!抱緊姐姐?!?p>  小團子連忙伸出小胳膊緊緊抱住林小魚的脖子。

  蒙面人一擁而上,林小魚多了其中一人的長劍,使出冰劍的三十二招,一招比一招狠,她一劍刺入一個蒙面人的胸膛,那人登時斃命,她還不滿意,又使出全身力氣讓劍刺穿那人背部才抽出來,竟是把對師傅對書香劍府的失望全發(fā)泄在這群蒙面人身上。對方?jīng)]想到她出招如此狠辣,劍法怪異,招式奇特,出手招招致命,任何一人被她圈住,不是手掌被掰折,就是頭頸分家。這群殺手恐怕也沒見過武藝如此高強的目標(biāo),一時間竟然攻勢漸漸減弱,那三十多個黑衣人不多時便倒下大半。為首一人見林小魚殺紅了眼,抱著受傷的手臂道:“走!”

  剩下的蒙面人便快步往黑暗的林子里跑去,瞬間沒了蹤影。林小魚見他們跑了,一股怒氣竟然覺得還沒出夠,長劍在地上躺著的尸體上猛戳,其中一具還沒死透的,猛然又坐起來痛呼,又倒了下去。

  懷里的小團子突然出聲道:“漂亮姐姐,你好棒棒!”

  林小魚這時才想起小團子還掛在脖子上,才從憤怒失望的情緒中走出來,她抱起小團子道:“雨嫣,你怎么在這里?”

  小團子甜笑道:“想姐姐,找姐姐。”

  林小魚笑道:“傻丫頭。我?guī)慊厝フ揖司??!?p>  突然林子四周被大片的火把照亮,“郡主!”“雨嫣!”“你在哪里?”

  呼喊聲四起。

  林小魚道:“看來你舅舅來接你回家了?!?p>  只見郭元懿高舉這火把,迅速跑了過來,見到林小魚懷里的小團子,著急的神情才緩和下來。

  林小魚把小團子從脖子上抱下來,遞到郭元懿手中。郭元懿道:“雨嫣,你去哪里了?舅舅擔(dān)心死了!”

  小團子道:“找漂亮姐姐!”

  林小魚道:“我也是路過,看到有人追殺雨嫣郡主。就順便幫了個忙?!?p>  郭元懿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蒙面人,道:“多謝林姑娘搭救。雨嫣是太過想念你,躲在出宮的馬車上溜出來找你,我們找遍了整個洛陽城。沒想到她竟然進了這樹林,還被人追殺?!?p>  影子書童上前道:“看了這些刺客尸體,不像宮中的人,倒像江湖門派?!?p>  林小魚看了看那地上被除了黑布的臉,胡須雜亂,身形粗狂,倒有點泰山錦衣劍客的影子。她回想剛才與她交手的人似乎使的是泰山派的劍法。

  她對郭元懿道:“太子殿下,我剛才聽這些刺客說要殺了郡主?這些刺客為何對一個四五歲的小孩下手?上次還出動了南疆剝皮人喜憂?這好像殺雞用牛刀,不符合常理?!?p>  郭元懿抱著小團子道:“他們是針對我而來。因為雨嫣是我最在意的外甥。他們殺了她可以讓我痛苦一輩子,這就是他們的目的?!?p>  林小魚道:“看來太子早就知道背后主使是誰了?”

  郭元懿點點頭。

  又看了一下林小魚道:“林姑娘不如隨我回東宮換身衣裳。”

  林小魚低頭看著手上的鮮血和早已被血污了的衣服,想想現(xiàn)在自己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的確沒地方可去了。便道:“好吧?!?p>  于是又跟著郭元懿回了東宮。沐浴更衣后,她正準(zhǔn)備睡下,有人敲了一下門。林小魚道:“進來?!?p>  本以為是小團子,沒想到竟是太子郭元懿。

  郭元懿進來坐了下來,掏出一只綠色的琉璃藥瓶,道:“我看林姑娘剛剛身上沾了很多血。所以拿了金瘡藥過來,姑娘現(xiàn)下感覺可好些了?要不要我請?zhí)t(yī)再把個脈?!?p>  林小魚道:“多謝太子殿下。我沒受傷,剛剛那些血是刺客的?!?p>  郭元懿道:“林姑娘武藝高強,多謝你幾次相救雨姝?!?p>  林小魚道:“太子不必客氣,我也只是舉手之勞,而且雨姝很可愛,我亦非常喜歡她。”

  郭元懿抿了一下嘴唇道:“林姑娘,我可以叫你魚兒嗎?”

  林小魚道:“太子自便,不必拘禮,一個稱呼而已。”

  郭元懿道:“魚兒,你今后有何打算?”

  林小魚道:“天大地大,總有我林小魚的容身之處?!?p>  郭元懿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桌子,道:“魚兒,你可愿留在東宮。”

  林小魚的低頭不語。

  郭元懿道:“目前刺客還有可能來行刺預(yù)雨嫣。有你在她身邊我才敢放心。”

  林小魚道:“其實我暫時也想不到去哪里?!贝_實在書香劍府住了十八年,她早已把書香劍府當(dāng)成自己的家?,F(xiàn)在師傅不要她了,她也茫然不知以后該何去何從?

  如果祁戰(zhàn)在的話也許還能找個人商量商量。對了,祁戰(zhàn)!林小魚只記得兩人墜崖后,祁戰(zhàn)緊緊牽著她的手。現(xiàn)在不知這小子是死是活。林小魚突然有點想念他那張烏鴉嘴了。于是道:“太子殿下,不知您的手下有沒有找到和我一起墜崖的那個朋友?”

  郭元懿道:“他們已經(jīng)在找了。魚兒放心,一有消息我馬上告訴你。你先安心住下?!?p>  林小魚心道這祁戰(zhàn)命硬,二十年前御水山莊被滅門,他都沒事,應(yīng)該死不了。只是他如果還活著為什么不來找自己呢?

  郭元懿見她又陷入沉思,便道:“魚兒,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你的朋友,我一定盡力去找?!绷中◆~點點頭,郭元懿轉(zhuǎn)身輕輕帶上門,林小魚的眼角卻瞟見他嘴邊有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難道這個太子很想自己留下來嗎?

  林小魚笑笑,也不再多想,今天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她也理不出個頭緒,干脆上床,一會便沉沉墜入夢鄉(xiāng)。

  第二日,小團子一大早就來她的房間喊漂亮姐姐,比公雞打鳴還早。她想起林敏小時候半夜餓了也會叫醒她要找東西吃,她便抱了林敏溜進廚房偷東西吃。結(jié)果還被廚房的李嬸當(dāng)賊追。這些前程往事好像發(fā)生在昨日一般。于是她抱著小團子也去了這東宮的后廚。

  這太子的宮殿果然不一般,什么平日難見到的食材在這里都可以看見。林小魚把小團子放在凳子上,就開始發(fā)面,準(zhǔn)做一個雞汁灌湯包給小團子吃。小團子看著她忙前忙后也很乖巧,不添亂,只是看著,不多時,林小魚已經(jīng)包好了一籠的灌湯包,不經(jīng)意間抬眼,只見郭元懿一身黃色金衫立在炤臺邊上看著她。和煦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溫暖而美好。

  林小魚拱手道:“不知太子殿下駕到?!惫驳溃骸棒~兒,你做你的,我只是來看看要不要幫忙?!绷中◆~道:“太子看著就好,一會就可以吃了。”

  郭元懿只是笑笑。林小魚又繼續(xù)忙活她的雞汁灌湯包。一炷香的功夫,牡丹園的涼亭上已經(jīng)呈上了雞汁灌湯包和桃膠紅棗羹。

  小團子迫不及待地用手捻起個包子,想咬一口。林小魚連忙道:“小團子,慢點,這個灌湯包要用碗接著,里面有雞湯?!闭f罷笑著遞上一個小碗,給她接湯汁。小團子兩三口便吃下一個湯包,道:“漂亮姐姐做的包子真好吃?!?p>  郭元懿也夾了一個入碗里,咬了一口,面帶微笑道:“魚兒,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绷中◆~又盛了一碗桃膠紅棗羹給他,道:“太子殿下喜歡就好。這碗桃花羹也不錯,你嘗嘗?!?p>  郭元懿接過來,又夾了一個灌湯包到林小魚的碗里,道:“你也吃?!?p>  林小魚道:“多謝殿下?!?p>  郭元懿道:“魚兒并非朝堂之人,我們也是相識于江湖,你叫我元懿便好,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叫我名字了?!?p>  林小魚道:“元懿,其實我覺得叫太子也還不錯。”

  郭元懿道:“魚兒,你想去洛陽的廟會看看嗎?洛陽的廟會特別熱鬧。要不我們晚上去逛逛?!?p>  林小魚道:“我聽鎮(zhèn)海樓的說書先生說過,洛陽的廟會非常熱鬧,不過元懿,你可是太子,這么出去太危險了。”

  郭元懿道:“無妨,我們喬裝成老百姓。不會有事的。”

  小團子道:“舅舅,我也想去?!?p>  郭元懿寵溺地捏捏她的小臉道:“好,帶你去?!?p>  入夜后,兩人都換了便裝,林小魚著一身粉色的蘿裙,侍女幫梳了兩條小辮別在如云的長發(fā)后,郭元懿則換了一件寶藍色的長衫,好似京城的富貴公子一般,他看了下林小魚的發(fā)髻,眨眨眼,從懷里掏出一支金色的紅玉發(fā)簪,那簪子上雕著一只魚做飛翔狀。只聽那郭元懿道:“魚兒,這支發(fā)簪和你極配?!?p>  林小魚再照下銅鏡,果然那飛魚發(fā)簪起了點睛之筆。郭元懿上上下下打量她道:“魚兒,你很適合粉色?!?p>  林小魚道:“對了,元懿,為何我住這間屋子是粉色的裝扮,上次在七星閣也是這種粉粉嫩嫩的風(fēng)格?”

  元懿抱起同樣打扮得紛紛嫩嫩的小團子道:“是雨嫣喜歡。我本來想帶她同去的,結(jié)果她剛好生病就沒有成行?!?p>  林小魚道:“小女孩都喜歡紛色的調(diào)調(diào),我?guī)熋妹魞阂蔡貏e喜歡,房間也是這種裝飾?!?p>  郭元懿道:“你呢?你不喜歡粉色嗎?”

  林小魚道:“我還好,我的房間都是書香劍府那種雅致簡樸的風(fēng)格?!闭勂饡銊Ω勂饚熋?,林小魚的心里好似被什么撞擊一般,思緒又飄向遠方。

  郭元懿似乎察覺出她的不快,把小團子遞給她道:“魚兒,雨嫣想要你抱下?!?p>  小團子非常會意舅舅的意思,吱的一聲就親了一下林小魚的臉蛋,口水還粘在林小魚臉上,郭元懿連忙遞上一塊手帕道:“雨嫣,你的口水。”

  小團子只是咯咯地笑了,耍賴一般鉆進林小魚的懷里撒嬌。

  郭元懿道:“魚兒,看來雨嫣是真的很喜歡你,連我這個舅舅都要吃醋了。”

  林小魚道:“我從小就是孩子王,跟小孩特別投緣,小孩子見到我都會很喜歡。”

  走了一路,這洛陽的廟會果然熱鬧,林小魚挑挑揀揀買了些小玩意給姝兒,又挑了些林敏可能會喜歡的首飾,裝在一個錦袋中,很快那錦袋便滿滿當(dāng)當(dāng),鼓鼓囊囊了。郭元懿沒有帶隨從,就一手抱了小團子,一手拿錦袋。三人又逛到小吃的攤上,林小魚早就聽說這洛陽的羊肉湯頗為有名,雖然沒有上那饕餮美食榜,不過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品嘗一番,正要開口,那店主卻道:“哎呀,這位夫人,來三碗羊肉湯吧,我看您唇紅齒白、鼻子高挺、人中清晰,實乃旺夫相啊?!?p>  林小魚笑道:“我還不是夫人,不過你不是賣羊肉湯嗎?怎么還會看相?!?p>  那人道:“不瞞夫人,小的曾經(jīng)擺卦算命,略懂一二。您這位夫君啊,實乃人中龍鳳。你們二人實乃天作之合啊?!?p>  郭元懿的嘴角泛起笑意道:“來三碗羊肉湯吧?!彪S手遞上二兩銀子,道:“不用找了?!?p>  這三碗羊肉湯不過五錢,那店主得了二兩銀子,眉開眼笑,道:“多謝公子,公子得此良配,必定一飛沖天啊?!?p>  林小魚抱著小團子坐下,道:“這洛陽城的店家為了做生意,真是拼了。什么好話都說盡?!?p>  郭元懿正要搭話,小團子突然道:“不是,不是,漂亮姐姐就是好看,什么都好。”

  林小魚也笑了,這小團子真是個開心果,變著法子都能讓你樂一天。有她在,著實什么煩惱憂愁都拋諸腦后。林小魚第一次覺得這洛陽其實也挺美,甚至還有金陵的一點自在和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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