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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天

第173章 農(nóng)貿(mào)

月明天 新言書 1012 2020-05-13 08:40:44

  蓋房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先要等路修好,再選址,最好是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整條路貫穿南北,從縣里出了城就是前進(jìn)村,再往北是大田地,再再往北才是一個中心鎮(zhèn),顯然前進(jìn)村占了一個最好的位置,能不能把生意留在前進(jìn)村就看村里的本事了。

  沒有修路前,前進(jìn)村要到城里去需要繞很遠(yuǎn)的路,從鎮(zhèn)邊上的路經(jīng)過才行,現(xiàn)在有了路,直接縮短了前進(jìn)村到鎮(zhèn)上的距離。鄭書記是期望看到路能快點通車,即是不建房子,能減少到縣里的距離也是好的。村里糧食、蔬菜、果實、魚蝦都能快點運到縣里,讓村民賺點小錢。沒有路的時候,村民運送貨物很不方便,很多時候只能在家門口賣給收貨的或者拉倒鎮(zhèn)上去賣,農(nóng)民辛辛苦苦種的東西很難賣出好價錢,中間的二手販子盤剝一道,農(nóng)民省不了幾個錢。要是路能修好了,村里直接自己去縣里賣,少了二手販子,村民也能多賺點,反正村民缺的是錢,有的是力氣。

  原本鄭書記是走把村民自己種地的產(chǎn)出拿出去賣的路子,村民自產(chǎn)自銷,村里不干涉,總能讓村民過的好一點。月章來了以后,打開了鄭書記的想法,蓋房子的事情比村民自產(chǎn)自銷要劃算很多,畢竟村民賺錢了,村委會一點都撈不到,要是能把房子蓋起來,搞個農(nóng)貿(mào)市場,村里也能拿實惠。

  “月章,你說房子蓋好了,能不能搞個農(nóng)貿(mào)市場?”鄭書記問月章。

  “唉,書記,你這個建議好啊,搞農(nóng)貿(mào)市場,弄大了還能弄個副產(chǎn)品批發(fā)中心,這才有盼頭啊?!痹抡潞芤馔忄崟浤芴岢鲞@樣的建議。

  “我本來想讓村民把自家產(chǎn)的東西拿到縣里賣,我們有了房,干脆自己干?!编崟洸恢墙忉尳o月章聽,還是給自己打氣。

  “書記,這個想法好,到時候試一試,要是能有縣里支持,咱弄個先進(jìn)創(chuàng)業(yè)的牌子,那就了不起了?!?p>  “我就說說,還是你們年輕人有精力干這些事情?!?p>  “別啊,村里可靠著您拿主意呢,沒您哪行啊。”

  鄭書記心里還是沒底,沒干過的事情把握不好,心里總會忐忑。

  有錢有資源總是好干事,前進(jìn)村等著路修好,準(zhǔn)備實施村里的計劃。路還沒修好的時候,村里又來了一件事,村里的青年冬天閑著沒事做,聚在一起賭博被抓了。本來村民聚在一起推牌九不是很大的事情,彼此之間只是一毛兩毛的玩,派出所也懶得抓,就是抓回去賭資一共才幾塊錢,不夠罰的。今年情況特殊,拆遷戶手里有錢,有幾個不知收斂,被村里的蛇頭盯上,開了局騙拆遷戶的錢。

  組的局很簡單,沒啥高深的騙術(shù),就是老鳥欺負(fù)菜鳥,蛇頭讓人把拆遷戶家里的小子帶過來,讓小子看著別人贏錢眼紅,小子自己下場小贏幾場,接著有輸有贏,最后陷入圈套,連連輸錢,寫下欠條。

  小子賭錢、輸錢,到家不敢說,直到要賬的上門,家里人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家里的老婆子哭的呼天喊地呀,老頭子在家拿刀攆人,追債的人放下狠話:三天見不到錢就叫小子好看。

  三天,一般壞人總是喜歡警告三天干壞事,被威脅的人在三天里總能想到辦法解決問題。這個事情也不例外,老頭子連夜外出受到高人指點,第二天回來就大義滅親,帶著兒子去派出所自首,說自己被騙參與賭博活動,是個受害者,小子來自首了。

  派出所的通知也是奇怪了,見過賭博被抓的,沒見過賭博自首的。因為是初犯、被騙,還有自首情節(jié),派出所罰了兩百塊了事,沒有收容勞教。那個被舉報的就慘了,上了傳喚的名單。

  事情到此就算結(jié)束,小子家出錢免災(zāi),可問題是犯首沒抓到,老頭子不安心,生怕自己的兒子哪天出門被人給捅了。老頭子又求到了書記這里,想讓村里的人幫兒子擋災(zāi)。老頭子算的可真夠精明的。

  鄭書記不想管這樣的腌臜事,老頭在在村部又是跪又是求,鄭書記不得不出面問了問。老頭賴錢加報案,徹底惹惱了蛇頭,道上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自己不僅沒掙到錢,還被派出所掛上名單,蛇頭恨的呀,真想找個機會攮了狗日的全家。

  都說年輕人容易沖動,老頭子激動起來也很矯情。老頭家里的獵槍還沒上交,給村支書磕頭只換來幾句,我看看,老頭內(nèi)心認(rèn)為村里的而肯定和開賭局的是一伙,騙自己的錢,他們都想害自己。

  老頭子偏執(zhí)起來,不像個人,若是去派出所報案是理智選擇的話,自己報私仇完全是被沖昏了頭腦了。

  人說冤家路窄,到了蛇頭和老人這里,路不僅窄,還他媽的短。兩人在禾場的轉(zhuǎn)角處相遇,轉(zhuǎn)角遇到“真愛”,一個拿掛在身上的獵槍,一個拿防身的小匕首,兩個人上演了短暫而慘烈的狗斗。等村里的人發(fā)現(xiàn),兩個人都快涼了。

  從開局騙人,到狗斗私人,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兩條人命沒了。事情給前進(jìn)村非常大的震撼,幾十年沒見到這樣慘烈的現(xiàn)場了。派出所破例派了兩輛車來拉尸體,到現(xiàn)場差點沒進(jìn)去,圍觀的群眾里三層外三層,甚至附近的樹上站著年輕的后生。

  無聊的冬閑,除了造孩子沒事做,能有這么個潑天新聞,自然全村人都要來圍觀。來的人帶著各樣的情緒,有害怕又忍不住不看的,有的帶著一點點的興奮好像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更多的是麻木不堪純當(dāng)消遣的。

  村民的圍觀默契的保持翼翼小心的議論聲,盡量不壓過家屬的哭泣聲,一場好戲怎么能沒有“美妙”的配樂,尤其是躺在地上人最親近的家人。一聲聲哭號也是有固定的制式,聲不大不體現(xiàn)家屬的悲痛,聲不哀不體現(xiàn)家屬的感情,尾聲不帶婉轉(zhuǎn)不體現(xiàn)家屬的技術(shù)。

  嗩吶、笙竽、鑼鈸皆是后期家里財力的象征,圍觀的人想著以后還能再聽一場專業(yè)的聲響,對眼前老婦人的哭喪漸漸失去了興趣。圍觀的很多是本家,本應(yīng)該適時的上前攙扶起伏地而哭的婦人,可看到到處潑的血跡,為了不沾染晦氣,也就隨老婦人在地上哭喊。許是哭的累了,許是村里來人了,老婦人呆滯的坐在老頭子尸體旁邊,臉上沉重的溝壑往下耷拉。

  最先達(dá)到現(xiàn)場的是兩個孩子,大冬天的大人凍的都不出門,只有閑不住的孩子才會跑出來野跑。冬天里,不顧寒風(fēng)凌冽到處跑還能跑的一頭汗的也就是火力四射的農(nóng)村孩子。兩個孩子約好到田地里至籮筐抓鳥,一人拎著從家里偷的一小包糧食,一人盯著籮筐,在田地地支好陷阱,準(zhǔn)備躲到草垛間,其中一個孩子奔跑中被禾場上的東西絆住。站起來看見恐懼的景象,孩子放聲尖叫,后面本來的孩子不知道情況,也在同樣的地方,腳下一滑,撲倒前一個孩子的身上。鮮血浸入土地,在寒冷的天氣中被凍成一塊,站上去滑溜溜的。兩孩子的尖叫沒傳到村里,直到膽大的那一個,拉著自己的伙伴,拋下籮筐,到村里去找大人報信。

  從孩子哭叫著報信,到全村出動來看殺人現(xiàn)場,不過短短半小時,甚至鄰村的人聽到消息,騎著車趕來。太難得一見了,村里上次非正常死亡還是十多年前,只有老一輩的人才記得清楚,年輕一輩的經(jīng)常被老一輩拿見過兇狠場面教育,現(xiàn)在大家有機會都見到了,估計年輕一輩從經(jīng)驗上不再被動,可以和自家的老頭子反駁上幾句。

  人群里有老頭的本家兄弟,趕快回家給老頭的家人報信,于是就出現(xiàn)了老婦人哭喪的場景。老頭的兒子躲出了,暫時還不知道家里的噩耗,派出所的人姍姍來遲。

  整件事情是在事后推導(dǎo)出來的,至于兩個人怎么會在禾場見面,見面談了什么,又怎么起的沖突,一切都不得而知。警察辦案看因果,兩邊都死了人,兩邊都是苦主,案件到最后是不了了之。村里卻因為這件事情炸開了鍋。

  拆遷戶成了地痞流氓的大肥羊、流氓做局詐騙、老子為小子殺人等各種的傳言滿天飛,村里彌漫恐怖的氣氛,自從人海圍觀以后,事發(fā)的禾場就沒人敢去。小老百姓的特點,聚在一起膽大包天,獨自一人又膽小如鼠。

  村里的傳言不管,鄭書記覺得不能再這樣耽誤下去。前進(jìn)村的風(fēng)氣是幾十年時間建立起來的,現(xiàn)在情況發(fā)生了變化,再不管一管,村里的形式有惡化的趨勢。鄭書記召集村委會人員到村里開會,強調(diào)的是關(guān)于村里閑置勞動力安排問題,準(zhǔn)備開在村里開擴大會議專門討論這個問題。

  月章作為第一書記,旁聽了村委會會議,不熟悉村里的辦事習(xí)慣,一直沉默沒有說話。村里的擴大會議對月章來說也是新鮮的東西,前進(jìn)村一共有十幾個組,大多隊長都沒見過,只有疤子打過交道還潛逃了。趁著擴大會議的機會,月章要見識見識基層怎么處理問題。

  擴大會議在第二天開,治安主任、民兵隊長、婦女主任等都被派出去通知各個組的隊長開會。在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里,開會是件勞力勞神的事情,一個個通知,一個個趕來。村里做事有時候很不合規(guī)矩,但在組織上一定要向上級靠攏,就算是一般的會議也要和鎮(zhèn)里的形式差不多。

  會議開在村里的小禮堂,據(jù)說是村里當(dāng)年的祠堂,一個姓的大家族逢年過節(jié)都會到祠堂里祭奠祖先,現(xiàn)在成了村部開大會的地方。

  祠堂在村的東邊一片高地上,站在祠堂的門口能看見全村的景貌。站在祠堂門口視野開闊,好似先人在看著自己的子孫在這片土地繁衍延續(xù),祠堂斑駁的門墻揭示著前進(jìn)村長久的歷史,從明末定居,歷經(jīng)幾百年的風(fēng)雨,祠堂曾多次毀于戰(zhàn)火、意外,只有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不斷繁衍生息,一輩又一輩的人重建祖先的象征。到底是祖輩的先靈看顧著后代子孫,還是后代繼承人在支撐著先人的歷史。

  十多個隊長齊聚一堂,彼此之間相互打招呼,親近的人說親道熱,不熟悉的點頭賠笑??梢钥闯鰜恚教庌D(zhuǎn)打招呼,和每個人都熱情的是村里隊長頭頭,人人都要給些面子。鄭書記進(jìn)門首先也是跟這些人打招呼,一番寒暄過后才開始今天的會議。

  會議的議程不止處理村里輕壯的問題,最開始的是上交公糧的任務(wù),這是每年村里的大事,也是矛盾最多的事情。產(chǎn)糧大的生產(chǎn)組自然不擔(dān)心任務(wù),只有地少且貧的生產(chǎn)組大發(fā)牢騷,期望村里能幫忙解決點,最終的結(jié)果是按照去年的政策執(zhí)行。

  處理輕壯問題是個敏感的問題,在座的各位哪家沒個青年在家無所事事。依照舊經(jīng)驗,提到解決輕壯問題,大多是把輕壯聚集起來免費勞動,過去挖河、開荒,哪次不是把村里的輕壯拉出來當(dāng)免費勞動力。一次兩次還能靠著村里的威望強制安排,事情多了,買賬的人就少了。

  “大家也知道,最近村里發(fā)生很不好的事情,賭博賭到出人命,你們看看村里這些個青皮后生像什么樣子,你們說怎么辦?”鄭書記先提出問題。

  一眾隊長相互瞅來瞅去,沒人敢先說話,最后目光聚集到隊長的老大哥身上。

  “書記,也沒你說的這么嚴(yán)重吧,跟當(dāng)年的狗腿子可不一樣?!笨创蠹业哪抗饧械阶约荷砩?,老大哥知道自己躲不過去。

  “狗腿子?我沒說他們是日本鬼子就是抬舉他們了,天天在家吃喝賭博,是不是還要我給他們蓋座窯子,找?guī)讉€窯姐啊?人命都鬧出來了,還想怎么樣。”鄭書記在解決輕壯問題上很堅決。

  場面再次沉默,老大哥看書記如此堅持又怎么會再提反對意見,但是輕壯的事情真的不好弄。村里該挖的河都挖的差不多了,能開的荒都開了,總不能讓年輕人出去瞎跑,豈不是更麻煩。

  人人心里都在衡量,到底要怎么辦,怎么說才能符合書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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