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躍大人您放心,哥哥把他們接到宮中就是要保護他們的安全。只是您,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怕是看不到兒女雙全的景象了。嗚嗚。”鷹榮并不單單是嚇唬他,說的也是事實。就算王室不對利躍下手,怕是鷹風遲早也不會放過他的。間諜的立場,說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除了他自己,誰又知道呢?
“你快閉嘴!不要再說下去了!”利躍徹底被激怒了!
“難道是······”鷹榮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利躍大人,有人監(jiān)視咱們,您怎么不早說??!也怪榮兒愚笨,您一開始就在跟我裝傻,我硬是沒明白?!柄棙s故意壓低了聲音,而鷹煦仍然聽得一清二楚。
“你你你!”利躍被氣得語無倫次。
“大膽利躍,事已至此,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鷹榮話鋒一轉,還對利躍擠眉弄眼。
利躍又怎會不明白她此舉意欲何為?只是,若真的有人在監(jiān)視他們,這一切,自己早就無能為力。利躍在朝多年,盡管一直都處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也算不上愚笨之人。當初雖然花了點錢財買官做,卻也是讀過詩書,一步一步從底層官員走上朝堂之上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被鷹風收買了,利躍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鷹風對自己說了很多看好自己的話,讓他誤以為自己是有才干之人,只不過郁郁不得志。加之,鷹風給了他那么多好處,人心的貪婪就是這樣一點點變得越來越可怕的。直到今天利躍才明白,只不過鷹風是看準了自己意志不堅定這一點。自己的愚蠢,導致自己今天這樣的處境,妻兒受挾持,自己又危在旦夕。
二人又是長時間尷尬地沉默,只聽見一下子不易察覺的聲音,像是什么人離開了。榮兒松了一口氣,看著利躍。
“公主榮會確保我妻兒的安全嗎?”利躍索性孤注一擲,在他看來,王室終究比不得風心狠手辣。
“那是自然!”鷹榮說的很堅定。
當初是萍師父親自接利躍妻兒進宮的,萍師父對他們說,利躍被敵人抓去做了人質(zhì),王室念在利躍多年衷心的份上,特意保護他們孤兒寡母。利躍夫人美則美矣,一看便是無頭腦之輩,絲毫沒有懷疑鷹萍的話是真是假,反而是感激涕零。在宮中吃好喝好,住的甚是開心,都不曾問及夫婿現(xiàn)在的情況。許是因為夫人貌美,利躍十分喜愛,更或許是利躍內(nèi)心深處所有的柔情都用在了妻兒身上吧??蠢S夫人錦衣羅緞的樣子,便知利躍所貪之財,無一例外都花在了這漂亮的妻子身上。
鷹榮答應利躍保護妻兒,一方面,鷹榮知道鷹煦離開時候留下的聲音是故意為之,一定還有什么人仍然在暗中監(jiān)視。另一方面,利躍的兒子實在是年紀小,鷹榮的確動了惻隱之心。
“那我便沒什么顧慮了?!崩S說這話,有多少無奈,榮兒看得見,卻體會不到。一個人可能貪心,可能很壞,他自私不計后果,卻對愛人一往情深,對家人真心實意。然而盡管如此,也改變不了他曾經(jīng)賣國求榮的事實。
鷹榮有時候在想,這些事情想來也是奇妙。當他們進化成了人,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文化,便牽扯出了很多的事。史書上記載過他們僅僅是鷹,是獸的時候,也有部落和族群的爭端,生活卻簡單的多。究竟誰是第一個羽化成人的鷹王,史料慢慢都變成傳說,傳說流傳著,就變遙遠的神話。人們說著,笑著,卻未曾深想和在意過。
聽到鷹煦所描述的情況,鷹風對利躍的懷疑更深了。當然,鷹榮故意為之的成分不可否認,但當鷹煦走后二人的對話,才更讓風深信利躍的不可信。鷹風不知道的是,榮兒就是要讓他懷疑,他懷疑利躍,懷疑自己,懷疑一切,懷疑的越多,他所顧慮的便也越多。至于利躍,榮兒利用他,卻沒想到以妻兒相要挾還真的有用。
“你們都退下。”鷹風說完,除了鷹煦所有人都離開了,包括鷹銘。
“煦兒,你還記得利躍說過鷹榮給鷹暉一點點輸血的事嗎?”鷹風問他的兒子。只有鷹煦,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記得。您是從那時就懷疑利躍了?”
“那時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不是沒有公主給王子一點點續(xù)血的失敗經(jīng)驗,現(xiàn)在王室內(nèi)憂外患,那王后不可能選擇在此時冒險?!柄楋L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現(xiàn)在想來,利躍那話更像是故意說給我們,讓我們亂了陣腳?!?p> “看來利躍早有二心。只是,王室與其說保護,還不如說把利躍的妻兒禁足在宮中作為人質(zhì),利躍又怎會心甘情愿為王室所用?”鷹煦說出自己的困惑。
“怕是兩邊他都曲意迎合。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這利躍告訴了王室多少我們的底細,不過那都沒關系,只是這人留不得了。”在鷹風眼中,用不著的人就要消滅掉,以免后患。
“是?!边@種事,交待給誰都能做,但現(xiàn)在無論是誰,都不能夠讓鷹風放心,只有鷹煦,是他的唯一。
而鷹風不知道的是,真正在兩邊左右周旋的人,是鷹銘。鷹銘有多聰明,讓疑心這樣重的鷹風都絲毫未察覺。若不是上次救榮兒,怕是連王室那邊,也不會察覺到什么。鷹銘知道當初救榮兒有多危險,自己很容易在兩邊都暴露。只是,鷹銘看著鷹風的樣子,越來越深切地感受到,鷹風過于自負,很難成一代君王,并且即使他僥幸成功了,自己在他手下,又能多活及時?
鷹銘想到利躍,心里不免感慨,這些年,過的雖然孤單,但是沒有家眷便就沒有了后患。他雖說是名門之后,在此斷了后代實屬不該,但這動亂的年代,與其讓家人成為任人宰殺的棋子,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樣活的痛快。鷹銘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些事,不免覺得凄涼。鷹暉心善,自己本應該一心一意輔佐他度過難關,但鷹銘更明白,人時刻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就像是即便花都莯苾女王不屑于和鷹風合作,自己也要跟花都保持著聯(lián)系。什么人能夠用得上,誰又能預料呢?
走著想著,突然聽到有人叫他,鷹銘轉頭,竟是鷹七。
“銘師兄,榮兒是不是又被他們抓過來了?”鷹七一臉焦急。
鷹銘看著他,這個已經(jīng)幾乎喪失了利用價值的毛頭小子,此刻還在關心那個恨他入骨的心愛之人。有時候,即便你經(jīng)歷了多少這世間的殘酷,在愛情面前,那赤子之心都是最美好的。
“銘師兄,你想什么呢?你快說話?。 柄椘呖此蛔髀?,更是著急了。
“師兄帶你去見榮兒吧?!柄椼懻f了一句自己都沒想到的話。以鷹銘謹慎的性格,此事做這種事,無異于給自己找麻煩??墒强吹晋椘叩哪且凰查g,鷹銘竟然有點羨慕這有些幼稚的愛情。
“太好了,我就知道,師兄是這里唯一的好人。”鷹七很激動。
鷹銘沒有說話,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便帶鷹七去了榮兒被關押的地方。
“就在那邊,師兄就不過去了,也不要告訴榮兒是我?guī)銇淼摹T趺春涂词氐闹苄?,你心里應該有?shù)?!柄椼懡淮?。
“七明白,多謝師兄。”鷹七簡單道謝后,便迫不及待去看他的榮兒。
鷹銘著實有些疲憊了,硬撐著周旋在這些人之間,鷹銘有時候想,快打起來吧,死一個算一個。自己苦苦支撐是為了什么?不過就是為了能夠茍延殘喘活在這世上??蛇@樣的日子即便是挨過去了,以后的日子又有多痛快呢?鷹銘知道,無論自己心思多縝密,有的事情,也早晚會敗露的。與其這樣,還不如選擇一方,就算死,也算是死得明白。就在這時,鷹銘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便瞬間飛走去尋他。
與此同時,鷹七已經(jīng)到了鷹榮被關押的地方。
“堡主讓我來問話。”鷹七十分有氣勢地說道。即便他心里已然明白,自己在這里幾乎沒什么地位,師父就連他的請安有時也免了。但這些人不知道,在這些人眼里,鷹七是王子,是高高在上的。
“可堡主沒有下命令?!笨词刂擞行┖ε拢幢泮椘吒吒咴谏?,鷹風卻是這里不可動搖的存在,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
“我就是來下達命令的?!柄椘邭鈩莶粶p。
“這······”看守之人有些猶豫。
“一切后果,我來承擔?!柄椘咧肋@話,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是有用的。生活在底層的人,最怕的便是承擔責任。
“是?!惫?,那人很爽快地放鷹七進去。
“我與公主榮有密談,你們都退下?!柄椘哒f道。
“我們奉堡主之命,無論如何不能離開這里?!狈湃诉M去事小,自己擅離職守便大罪。
鷹七知道多說無益,便不再多言。鷹七此番來找榮兒,是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備,所以即便是鷹風知道了什么,也無所謂了。
好像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把生命看得很淡,都以為自己可以坦然赴死了。
“榮兒,你怎么樣?”鷹七看到鷹榮虛弱的樣子,十分心疼。
“你來做什么?”鷹榮很是冷淡。
“榮兒,你還怪我嗎?”鷹七有些難過。
“你與我,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血液的糾纏,沒有任何瓜葛?!柄棙s這話明顯是在否定他們的感情。
“榮兒,不管你怎么說,我都要留在這里陪你?!闭f罷,鷹七便坐在鷹榮身邊。
“你說什么?”鷹榮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