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和母后的離去太過突然。鷹暉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只剩下了白思了。他走到白思面前,打斷了白思欲要行禮的身姿。
“白思,父王和母后……”鷹暉竟然無法開口說出來。
白思何等聰明,雖然不知道國王和王后究竟怎么了,卻從鷹暉的狀態(tài)中察覺一二。她做了一件大膽的事,這是她從鷹暉的眼神中判斷出的機會——她握住了鷹暉的手,想要給他力量和溫暖。他們從新婚之日起,沒有過任何肢體接觸,鷹暉以戰(zhàn)爭即將來臨為由從不留宿寢殿中。白思從沒有過挽留,而且每日都做好點心送給夜里召開秘密會議的鷹暉和臣子們。
但這一次,白思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白思想要告訴他,你還有我。果然,鷹暉沒有躲開。他現(xiàn)在太需要一個人的溫暖,來讓他感覺自己沒有那么孤單。他很想脆弱一下,就一下下,不當國王,不用面對戰(zhàn)爭;不用面對妹妹的犧牲;不用面對兄弟與父母間的殘殺;甚至,不用去想和薷莘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很想當一只受傷的小鳥,有人為他舔舐傷口。
當白思知道國王和王后被刺殺后,驚訝和難過一并涌了上來。她的難過是真的,畢竟在王后嵐對她是真心的好。白思偷偷地擦掉眼淚,她很怕鷹暉認為她是做戲,才剛剛建立起來的好感,要用心維護才是。而鷹暉卻看的明明白白的,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如此小心翼翼,真的會幸福嗎?
白思安排好了國王和王后的后事。對外宣稱國王凌病逝,王后嵐與國王凌伉儷情深,也因悲傷而隨他而去。白思把一切安排的妥妥當當,這讓鷹暉心生感激。
夜里,鷹暉回到了寢殿。白思已經(jīng)睡下,她從沒有等待她的丈夫回來過,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回來。
鷹暉看到白思熟睡的樣子,很安靜,很優(yōu)雅。這樣的女孩,很難讓人厭惡。就連當初鷹榮是帶著偏見面對她,都不曾真的討厭過她。
鷹暉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會不會對白思動情。他甚至想過,如果薷莘嫁給董恩,時間久了,會不會也日久生情呢。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讓白思睡得不安穩(wěn),白思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夢里才會坐在床邊的鷹暉。
“國王暉,您來了。”白思總是表現(xiàn)得滴水不漏、無可挑剔。
“嗯?!柄棔熛氲侥负笏较聠靖竿趿韪绺纾篙芬步凶约簳煾绺?,而白思卻還在稱呼自己為國王,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
白思看出了鷹暉微微皺眉,有些緊張地問道:“您怎么了?”
鷹暉沒有回到,只是靜靜地看著白思,許久開口道:“白思,你在家中父母怎么喚你?”
白思有些驚訝,隨即害羞地回答:“思思?!?p> “那我以后也叫你思思,可好?”鷹暉極力表現(xiàn)出溫柔的一面。
“好?!卑姿純?nèi)心已經(jīng)雀躍,卻也只是淡淡一笑。
“那你以后叫我……”鷹暉本想說“暉哥哥”,可這卻讓他不自覺想到薷莘,于是就頓了頓。
白思知道他的停頓一定是因為心里的那個人,雀躍的心情不免又低落下來。沒關(guān)系,慢慢來,不要急。
“榮兒霸道地給她的心上人名字前加了一個小字,那你也這樣叫我吧?!柄棔熛氲搅诵∑?,卻很快隱藏起他的悲傷。
“小暉……”白思噗嗤地笑了,這是她第一次在鷹暉面前,沒有端著,而且不由自主地、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
“怎么了?”鷹暉看到白思難得的天真爛漫的樣子,也跟著開心起來,便笑著問。
“沒什么,就是感覺怪怪的。”白思回答道,滿面的笑意和幸福。
“小暉……”鷹暉自己品了品,便說道:“的確怪怪的。”
“沒關(guān)系,叫慣了就不會怪了?!卑姿稼s緊補充道,生怕他收回這個專屬稱呼。
“好。只你一個人,我也不會覺得怪了?!柄棔熆粗_心的樣子,也不想打破這氣氛。
這一夜,兩個人促膝長聊。鷹暉問她有沒有過對這個婚姻的擔憂,白思坦言的確害怕嫁給一輩子自己都不喜歡的人,甚至萌生過逃走的想法。只是到了后來,她明白,既然老天選擇了她,必然有這個道理吧。最壞最壞,就是把這個王后當做自己的差事,做好就問心無愧了。
“那你不怕自己一輩子都得不到愛情,不會幸福嗎?”鷹暉問出了心中所想,他不明白白思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為了做好王后而做這一切。
“隨心所欲,那應(yīng)該是很難得的吧?!卑姿紱]有直接回答,而且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鷹暉這才明白,他犧牲的愛情,榮兒犧牲的性命,還有好多人的大大小小的犧牲,都不能單純地去評判值不值得,甚至是沒得選擇。
“思思,你到現(xiàn)在也不怕搭上一輩子的幸福嗎?”鷹暉心生憐惜。
“已經(jīng)不怕了?!卑姿驾笭栆恍?“小暉,我是仰慕你的。這比我之前想象你是個脾氣差又冷漠的君王的樣子,好太多了。”白思半開玩笑,這是她第一次表白自己的心意。鷹暉已經(jīng)拿她當知己,其實此時表達或許有些操之過急,但白思知道今晚將會是她這輩子最珍貴的回憶。
現(xiàn)在不是她用七竅的心思來應(yīng)對鷹暉的時候。如果不能一輩子隨心所欲,就在此刻放飛自我吧!
“思思,你放心?!柄棔煕]有做過多的承諾。他知道,白思與他,可以做知己,可以談心事。至于愛情,薷莘對他來說太過刻骨銘心,他給不了白思一丁點與愛有關(guān)的東西。
“我放心。”白思太聰明了,她總是什么都明白。她多希望自己傻一點,能把今晚和諧的氣氛誤以為是愛情該多好啊。
二人聊了一夜,翌日,白思在眾人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王后的姿態(tài)。白思是一個讓所有人都舒服的人,這對鷹暉來說很安心。他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面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