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竹關(guān)門出去之后，張仲衡將徐芷君拉到床邊——這里距離門口最遠，隨后壓低聲音說道：“娘子說的很對，我們東溝寨地狹民弱，區(qū)區(qū)一千來人，二百來精壯，即便人人都是項羽轉(zhuǎn)世也抵擋不了蒙古大軍的進攻。秦朝丞相李斯曾經(jīng)說過，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咱們要想在這亂世之中求得生存，必須得占據(jù)更廣的土地，控制更多的人口，打造更強更犀利的兵器。現(xiàn)在西夏的形勢你也很清楚，我們東邊的肅州城由藩王李文景鎮(zhèn)守，實力雄厚，鐵板一塊，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而我們西邊的沙州地界，大大小小的豪族勢力紛亂眾多，又有西遼回鶻，吐蕃等勢力的侵擾，可以說是一盤散沙，我們要想發(fā)展，第一步就該打這里的主意，等我們控制住沙州之后，實力大增，將來就可以干很多事情，東可以影響西夏，西可以侵略西遼，南可以奪取吐蕃之地。若是這幾步都可以成功，我們就可以控制更多的人口和土地，再加上我們有鳥銃這樣的利器，足以自守以觀成敗。第二步怎么走就看未來的局勢走向，總之我們現(xiàn)在必須努力賺錢，然后秘密打造鳥銃，再陰養(yǎng)死士，等待機會。我說的你都明白了嗎？娘子?！毙燔凭菑堉俸饷髅秸⒌哪镒?，夫妻一體，而且張仲衡的發(fā)展計劃也離不開這位寨主娘子的支持，便沒有絲毫隱瞞，對她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計劃。
雖然早就感覺到自己的丈夫隱隱有大的志向，但是親耳聽到之后徐芷君還是感到一絲絲的震驚，相公還真是敢想啊，手里就一個小寨子，千八百人竟然敢圖謀天下，不過，她并沒有感覺自己嫁給了一個定時炸彈，這年頭本來就是亂世，亂世則必出英雄，當年漢高祖劉邦不就是一個區(qū)區(qū)亭長嗎，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便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妾身知道了，既然相公有如此大志，妾身自然會全心全意輔佐相公。鳥銃之事，妾身已經(jīng)安排親信去祁連山中選擇地址了，相信不久就可以找到一個秘密的地方按照相公的要求去打造?！?p> 張仲衡點了點頭，拉著徐芷君細嫩的小手，說道：“有娘子這句話，為夫就放心了。夫妻一體，在這亂世之中，則更需要我們夫妻同心，風雨同路。有道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只要我們同心同德，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依我看來，西夏朝廷已經(jīng)腐朽羸弱到積重難返，目前也就只能趁著蒙古大軍的主力進攻金國無瑕西顧的空檔來附蒙攻金換取幾年茍且偷生的日子。西夏李氏已經(jīng)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根本不足以托付，我們最多只能利用他們發(fā)展自己的實力，不能將我們的身家性命交給他們，在這亂世之中，最根本的還是要靠我們自己。鳥銃是國之利器，還望娘子謹記為夫的囑托，打造之時一定要秘密進行，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否則的話一定會引起他人的覬覦。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以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若是鎮(zhèn)守肅州的肅王知道了鳥銃之利來向我們索要，我們是無法拒絕的。再說了，那個楊守志一直想跟我們過不去，他這個人是個十足的小人，成事不足，但是敗事有余，所以我們不得不防。這一點，還望娘子一定要記在心里，千萬不要等閑視之。等我們的實力發(fā)展，羽翼豐滿之后，我們才有堂堂正正與人對戰(zhàn)的本錢，目前只能猥瑣發(fā)育，至于制造鳥銃的費用，娘子就不要擔心了，為夫來想辦法解決。茶葉蛋和雞汁豆腐你也嘗到了，應該會有比較好的市場，等我們打出名氣，我們就可以獲得更大的發(fā)展。實不相瞞，為夫還有很多好東西，足夠我們賺錢了?！?p> 徐芷君雖然不知道丈夫說的那個什么“猥瑣發(fā)育”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大概明白了丈夫的意思，那就是現(xiàn)在的西夏朝廷腐朽羸弱，自身難保，就算是投靠他們也沒有什么前途，與其這樣，還不如利用他們的庇護，悄悄地發(fā)展自己的實力，等自己的實力充足之后，將來才會有更多的選項，便淡淡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相公的話妾身懂了，相公既然有如此志向，妾身自然會全力支持相公，鳥銃的事情請你放心，妾身安排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p> 妻子的一番話讓張仲衡心里頓感踏實，不由自主地將她攬在了懷里，徐芷君也沒有反抗，二人就這樣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便各自回房間睡覺去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五夫人的房間里，依舊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陣陣琴聲，在彈完最后一個音符之后，五夫人鄭觀音將手垂放在膝蓋上，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哎。還是有些瑕疵啊，這么好的曲子，應該演奏的完美無瑕，只怪我從良之后，音律一道練的少了，沒有將老爺?shù)倪@首絕妙曲子發(fā)揮出來?！?p> 她的奴婢綠蘿給她添了一杯茶，臉帶不解地說道：“小姐，奴婢覺得你彈得已經(jīng)很好了。奴婢也聽了不少曲子了，很少有人能比過小姐的這首水調(diào)歌頭?！?p> 鄭觀音微微嘆了一口氣，拿起茶杯來抿了幾口，隨后將茶杯放下，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不懂。這首詞是東坡居士水準最高的一首詞，可以說已經(jīng)站在了詞牌的巔峰，別說是過去和從前，就算是后世想要超越它，也是難如登天。而老爺?shù)倪@首曲子也是飄逸輕靈曠達之作，二者合為一體，不是懂音律就可以彈奏好的。彈奏之人，必須得有東坡居士和老爺?shù)哪前銥⒚摰男亟蠛涂雌萍t塵的曠達情懷，否則的話，技術(shù)再高超，也只能達到形似，永遠無法達到神似。哎，可惜我的格調(diào)，還是比老爺差了一層啊，白白浪費了這么好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