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果琢磨了一會兒,試探著問:“神仙丹的效果究竟是什么?”
“暫時提高修為,最多持續(xù)十天。”
南果心道果然:“沒有副作用嗎?”
“有,一年半載動不了靈力而已。”
“那為什么坊間傳說可以終身有效?”
吳彬面無表情看著她:“因為他們蠢,以為拿錢可以買到一切。”
南果無話可說,她以為她自己已經(jīng)夠不要臉了,這位比她有過之無不及。
“你吃,我要看你會不會死。”
南果沒動作,現(xiàn)在這情況很微妙。
四個六雖然沒想殺人,但也不會在乎她的命,這藥已經(jīng)弄死了四個人,再多她一個也不是沒可能。但是四個六同樣是一個很難講通的人,如果強硬拒絕,后果只會更嚴重。
她打開油紙包,剛才找老板打包了四個紅果子,那顆神仙丹就靜靜地躺在一邊。
吳彬突然轉頭,他覺得這味道不太對。
因為包的很緊,紅果子的一部分內(nèi)陷沾在了藥丸的表面,他拿起來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突然咳嗽起來。
南果反應很快,“該不會是……”
吳彬瞬間不見了。
南果扶著墻慢慢站起來,劫后余生的脫力感讓她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月光下傳來一聲清晰的笑,然后屋頂上便飄下一片黑色的羽毛。
南果苦笑:“老三,跟你約的是酉時,現(xiàn)在是酉時半了?!?p> “我是個大路癡,再說我一睡醒就到了個陌生的地方,能跟著你的味道找過來,已經(jīng)十分對得起你了?!?p> 南果抬手朝屋頂上丟了一塊石頭,發(fā)出哐當?shù)穆曇簟?p> “少來,你那身上的羽毛有自動尋路功能,當我不知道,若不是我運氣好早就成一片灰了?!?p> 對方咯咯地笑,毫不留情地嘲諷:“丟了觀瀾山,跑到凡世來做樂姬,還差點把自己搞死,小南果,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p> 南果就知道她會這樣說。
玉音宗七個弟子,是按照年齡來排序的,唯有老三,是個例外。
她是靜心撿來的一只烏鴉,據(jù)說真實年齡大約三千多歲了,當時她堅持要留在觀瀾山,但不肯按年齡排位,她說太大的弟子責任重,太小的弟子又容易被人欺負,所以就選了中間的位置。
她當初受傷很重,雖然修養(yǎng)了五六年,但是對于她的傷勢,基本沒什么太大作用,所以為了維持人形她多數(shù)時候都在睡覺。
從觀瀾山走的時候她一直是小二背著,南果知道她每三個月必會在十五月圓之日醒來,便留了玉牌解釋前因后果,這才放心獨自一個人涉險查案。
畢竟老三就算是個廢人,逃跑的功夫還是有的。
屋頂上的女孩子跳了下來,她個子嬌小,只到南果肩頭,一對黑的發(fā)亮的大眼睛,好像動漫里的二次元娃娃,看著十分可愛。
“手給我,帶你回樂坊。”
南果卻搖頭,“神仙丹的事情查到這個份上,我要是走了豈不是可惜?你剛才一路跟著也看出端倪了,這吳姓樂師和那小攤老板是黑吃黑,不管誰說的是真話,我們得去看個究竟?!?p> 老三聳肩:“隨便你,反正我只管送你回去,至于是活人還是尸體就不在我的管轄范圍內(nèi)了?!?p> 南果也不示弱,緩緩整理好衣裳又恢復了平時冷靜的模樣。
“沒事,反正死了也就不必管靜心的爛賬,還有那一攤子小豆丁,我在黃泉想必會非常清凈?!?p> 老三被掐住了七寸,嘴巴也不利索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化了原型,落在南果肩膀上跟著她追蹤吳彬去了。
小吃攤上沒了客人,吳彬和老板面對面坐在桌子的兩邊,各自品著茶。
南果很謹慎,這樣子怎么看都不正常,只好抬了一下肩膀請教:“他們干什么呢?”
烏鴉打了個哈欠,“斗法唄?!?p> “斗法?看誰會喝茶嗎?”
“我雖然不太清楚這兩個的修為,但能隱約感覺到那個人類應該是金丹后期或者更高,而那個妖,嘿嘿,就是個渣渣。”
她撲騰一下翅膀,調整到更舒服的姿勢,“這種程度的人要是放開了打,這里的城主還能不知道?估計是誰放出了幻術空間,兩個人看著正常其實已經(jīng)是元神出竅,到那邊廝殺去了。”
南果恍然,難怪她看不見老板頭上的藍條,她原本以為他就是個凡人,沒想到跟老三一樣是個妖。
她蹲在墻角,耐心等著。小吃攤生意一般,偶爾來個人要東西,見老板不理睬便也不耐煩地走了,誰都想不到坐在這里的兩人是在做生死相搏。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兩人手里的茶杯同時爆裂,陳舊的木桌在一瞬間化作了飛灰。
吳彬擦掉嘴角的血,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妖界的人,不過如此。”
老板也站起來,卻踉蹌了兩步,撐在灶臺上啞聲笑道:“早知道你不簡單,沒想到這般厲害,你究竟是誰,三宗里的年輕高手根本沒有你這號人物?!?p> 吳彬的死魚眼勉強動了動:“我是個賣假藥的樂師。”
南果豎起大拇指,精辟!
“你們要做什么本與我不相干,但是你害死了人妨礙了我的生意,就不行?!?p> 老板仰天大笑,“有趣有趣,今日老朽栽在你手里,死的不冤,你動手吧?!?p> 吳彬咳嗽得厲害,半晌接不上一句話,好久之后才問:“你的命能賣錢嗎?多少錢一條?”
老板不明白:“你不殺我來找我打架干什么?”
“讓你不要再壞神仙丹的名聲,我還要繼續(xù)做生意?!?p> “就這樣?”
“就這樣?!?p> 這時候巷子深處隱約傳來一陣歌聲,飄渺如霧,從遠方飄蕩而來,那聲音不似人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月宮仙音,落不到凡塵。
吳彬咳的更厲害,竟一下跌坐在地上,身體里的靈氣極速流逝,完全不受控制。而老板的情況比他更糟糕,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氣勢在暗中窺視,堵得他心里發(fā)慌。
月光下走出一名少女,高挑纖細的身材,若即若離的笑容,她的肩膀上站著一直漆黑如夜的烏鴉,一對血紅的眼睛冰冷地看著地上兩人。
“不好意思,你們兩人談妥了,我的還沒有,只能請二位跟我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