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城的天空是那般的天高云淡,陸離看著窗外那一團一團的云海,心里總算平靜下來,昨夜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他也淡然地拋諸腦后,機長和漂亮乘務長相繼過來問候,乘務小姐送來了他喜歡的飲料和餐點,他不是很有食欲,勉強吃了一點便開始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乘務小姐甜美的叫醒服務,陸離這才知道此刻已到了衛(wèi)慶,手機上有信息提示嚴珂已經在要客出口處等著了。
到了出口處才知道,不但嚴珂開了車來接他,還有小王載了嚴信禮和宋君蘭過來,陸離知道嚴信禮很想見到立力,但他同時也知道,這次去華源接立力恐怕不會那么順利,這是首次去李思源家,她的父母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態(tài)度,他不愿意父親受到難堪,只能待到李思源的父母能夠稍微接納他再見也不遲。
陸離最終讓嚴珂也回去了,只他一人開了車去華源,有些事很難,但只能一個人面對。從機場到華源的路是最早的108省道,此刻路上沒什么車輛,只空氣中那些微微的露氣讓人生了涼意,陸離心緒難以平復,一路提著車速趕向華源。
李思源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想來是假日里關了機,幸好他帶的電腦里還存有李思源的個人簡歷,要找到她家應該不是難事。
華源縣華南鎮(zhèn)譚井村,通過定位很快就找到了,李思源肯定不如她的父親李先木那樣大眾皆知,陸離相繼問了幾位過路的村民之后很快就找到了李先木的家。陸離撥了李思源的電話,還是關機狀態(tài),無奈之下他只得下了車。
李思源家門口有一池大荷塘,早上的荷塘冒著霧氣,一切仿佛還在蘇醒之中,偶有幾聲雞鳴狗吠打破了這清晨的寧靜。
她家是一幢兩層小樓,有足夠大的前院和后院,門前是開闊的大平臺,可以停車,也可以聚坐,陸離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敲門的時候,卻聽得有聲音從后院的那邊傳來:“外婆,我還要一個大葫蘆?!薄昂?,外婆給你摘!”
那聲音不是立力是誰?陸離順著聲音走了過去,圍墻下,一個小小的人兒手里拿了七八個葫蘆,活脫脫一個葫蘆娃,“立力!”陸離抑制不住內心的歡欣,一下就喊了出來。
立力扭過了頭,先是一愣,馬上喊道:“爸爸!”隨即扔了手中的葫蘆,一骨溜兒跑到了陸離的身邊,陸離一下抱住了立力,立力也緊緊抱著陸離的脖子,這村子所有的寧靜皆因為一聲“爸爸”而變得沸騰起來,仿佛前一刻還在睡夢之中,后一刻馬上就醒了過來。
從立力那一聲“爸爸”的呼喊聲中關萍便知道了陸離,不同于上一次在醫(yī)院見面,那時的他還是李思源的領導,關萍對他是千感萬謝,而現(xiàn)在呢,自是天上地下兩種態(tài)度,關萍冷冷地撿了地下的葫蘆徑直從陸離身邊而過,陸離趕忙招呼道:“阿姨您好!”
他本來還要正式的自我介紹,但見關萍連看都未看他一眼便直接往回家的路上走,準備說出口的話沉入腹底。陸離好不尷尬,好在事先已有心理建設,這還在預料之中。
不得不說這立力就是個機靈鬼兒,他一見外婆并不理會爸爸,馬上說道:“爸爸,我們回去吧,我?guī)闳タ纯次业募摇!边@個梯放得好,陸離順勢就被立力帶回了家。
推開大門立力就迫不及待地向著樓上喊道:“媽媽,媽媽,爸爸回來了!”二樓沒有回復,立力蹬蹬蹬地跑上了樓,不過幾步又又回來說道:“爸爸,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媽媽!”陸離這心啊,硬是叫立力融化得不行!
關萍進了廚房,陸離站不能站,坐不能坐,十分難堪地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進門的左手是院子的前面,是一排花園,園子里開著各色花朵,花園的旁邊有一張石桌,右手是廚房,前面是正屋,正在尷尬間,大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上次在醫(yī)院里兩老對他是千言萬謝,但這一次,有了剛才在關萍那里的吃癟,陸離的內心非?;炭帧?p> 李先木雖已六十有八,卻常年從事基層文職工作仍未退離,是以雖然身著布衣土衫,卻掩蓋不住身上的那股書卷氣息,對視之間,眼神里自有一股清冽和傲氣,饒是陸離見得人多識廣,也不免有些心虛,不過從他的眉眼間還是看得出李思源的長相是隨了父親,他連忙喊道:“叔叔您好!”
李先木點了點頭,卻也不作聲,只看著陸離,陸離連忙說道:“叔叔,我是陸離,初次來訪,有些冒昧,還請您見諒!”
李先木不算對陸離有很深的成見,但心里終究是耿耿于懷,這樣一想,就淡淡地說道:“坐吧!”
“好的,謝謝叔叔!”李先木也不理會,徑直回了里屋。
回想那一次在醫(yī)院的見面,陸離當時一直記得在哪里見過關萍和李先木,但當時一直沒能記起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可不是關培靜的錢包照嗎?那是一家四口很多年的照片,關培靜不過才讀高中,而李思源還在讀初中,兩老更是年輕,所以他當時很努力地想卻沒有結果,原來所有的一切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李思源絕對不曾想到陸離這么快就來了華源,雖然之前陸離和她說過,但她琢磨著最快也要到10月3日或4日陸離才會過來吧,哪知道,這國慶節(jié)的當日他便過來了,被立力拉下床的時候,李思源還有些懵,她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下了樓看到陸離,這才有些不可置否地說道:“你怎么來了?”
李思源的本意是想表達你怎么這么快就到了華源,陸離卻理解成為你為什么要來華源?原本那滿腔的期許突然就變成了失望,自己竟是這樣讓人生厭,從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甚至連一餐正經飯也沒吃過,一門心思只想著趕回來看立力和她,可是她竟說出這樣的話,當下猶如當頭一棒,渾身竟提不起一絲精神,只得低沉著說道:“我想盡快看到立力。”
他本想說立力和你,可是那兩個字最終咽了回去,從來自信滿滿的他,此刻心里似亂箭穿心一般難受,他能理解李思源父母對他的萬般刁難,可是他沒法預料李思源竟是這樣的想法,之前想問的那么多話竟讓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好在還有立力,這份感情讓他心中一暖,兒子對他始終如一,陸離強打起精神說道:“國慶期間我能不能把立力帶回衛(wèi)慶?”
李思源有些不解地看著陸離,為什么他突然像沒魂的人一樣眼神暗淡無光,她從樓下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分明是有光的,是充滿希望的,然而僅僅一兩句話間,她就只看到他的眼里只有了立力,好吧,人家說好的過來看立力,“立力吃完早餐就和你回去吧!”“好!”
“立力,源源,老李,準備吃早飯了!”關萍端了早餐上來,李思源看著老媽拿了四副碗筷,她知道媽媽是故意的,遂瞟了一眼陸離,陸離顯得很平靜,蹲下了身子對立力說道:“寶貝,你先好好吃飯,爸爸待會兒進來接你?!?p> “爸爸,你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爸爸吃過了,你乖乖吃飯?!标戨x站了起來,還是非常有禮貌地說道:“思源,我先在外面等立力,叔叔阿姨,不打擾您們了!”
李思源站了過去,關萍一下攔住了她,“源源你去盛飯!”
“媽!”
“還不快去!”李思源知道老媽的脾氣,此刻若是跟著老媽對干,那老媽更加有恃無恐,當下只能先順著媽媽的心意。
“外婆……”,立力有些撒嬌地說道。
“立力也去吃飯!”關萍口氣嚴厲了起來。
立力從來沒有看到外婆這樣,在他的眼里,外婆和藹可親,對他是千依百順,可是他能夠感覺到,外婆不喜歡爸爸,想了想,還是乖乖地坐在了石桌前。
李先木走了過來,李思源趁機說道:“爸”,關萍看出了李思源的小九九,不由得說道:“喊你爸也沒用!”
李思源望了望李先木,李先木平時倒是很公正,此刻竟說道:“聽你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