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世間第一碗紅燒肉
錢寧和劉二在院子里鼓搗了好一陣,劉二負(fù)責(zé)洗肉切肉,錢寧負(fù)責(zé)調(diào)配香料。
小半個時辰后,錢寧問廚房的廚娘借了一處灶臺,這就正式開始了。劉二侯在一邊,對錢寧的這種做法充滿了好奇,這炒肉怎么就跟燉藥似的,八角桂皮都往里扔,還能吃嗎?
這也讓一旁忙著準(zhǔn)備午飯的廚娘時不時投來詫異的目光。
讀書人不常說君子遠(yuǎn)庖丁嗎,為何這位曾經(jīng)的蘇州秀才公出身的文錄,帶著衙門捕頭過來煮肉?
而這豬肉的手法,實在耐人尋味,不過也是,讀書人名堂多,但愿不要吃出個好歹。
隨著調(diào)料和豬肉以及專門調(diào)配的香油下鍋,蓋上鍋蓋,大致一刻鐘后,一股獨特的肉香味從鍋里飄了出來,散發(fā)在整個廚房中。
一旁的劉二直接從小板凳上拔地而起,“紅燒肉成了?”
廚娘也將頭湊了過來,指著鍋問道:“這是個啥子咧?”
看著香氣四溢的紅燒肉,劉二和廚娘不約而同咽了口唾沫,錢寧也很滿意的點著頭,賣相雖然差了點,只要口感做出來了,這就是生財?shù)拈T路。
無論在哪個朝代,最值錢的永遠(yuǎn)都不是東西,而是秘方,只要秘方在手,東西想要多少有多少。
劉二轉(zhuǎn)身去街頭買酒去了,錢寧將鍋里的肉裝在甕里,也出了廚房門在井邊凈手,準(zhǔn)備等劉二回來讓他點評點評。
殊不知,廚房里的廚娘見到錢寧和劉二相繼離去,盯著灶臺上的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
錢寧房外的屋檐下,錢寧看著抱著一壇酒大飲特飲的劉二,不禁打了個哆嗦,真是不忍直視。
真不知道這劉二是個什么品味,喝什么不好,偏偏對這馬尿情有獨鐘。
看來等寫完菜譜,這釀酒技術(shù)也要提上日程了,到時候讓劉二知道什么叫衡水76度老白干,就他這連馬尿都能灌醉的酒品,一杯就能讓他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以前劉二給錢寧的印象是,在飯菜上沒多大追求,唯一好的就是一口酒。
現(xiàn)在他算是真正看清楚了劉二的真面目,滿滿一甕的紅燒肉,自己就瞅了兩筷子,剩下的全部讓這狗娘養(yǎng)的牲口連甕一起端跑了,吃完了還不算,湯汁都用饅頭蘸著吃,最后摸著渾圓的肚皮,一下緊接一下打著飽嗝,還一臉回味的砸著舌頭,像是再給他一甕都能撐有地兒撐的下。
吃飽喝足了,接來下也該談?wù)務(wù)铝?,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險些將肚皮撐炸的紅燒肉。
錢寧搬了個小板凳在劉二的面前安頓了下來,問道:“劉捕頭,這紅燒肉可還行?”
劉二一怔,神情有些不瞞,辯道:“什么叫還行,不瞞你說,這鍋肉是我這輩子吃過最舒坦的一頓肉,你要管這頓紅燒肉叫還行,那我以前吃的叫什么?泔水還是豬食?”
劉二的情緒有些亢奮,仿佛這頓紅燒肉已經(jīng)成了他心底的信仰,深深陶醉了他的靈魂,取代了至高無上的大西天如來佛祖,也代替了天堂極樂的耶和華上帝。
一切都是縹緲浮云,紅燒肉才是世間真諦。
劉二的詢問讓錢寧對他投去一個詫異的眼神,難道你以前吃的不是泔水和豬食?
只是礙于顏面,有些話意思到了就行了,沒必要點破,不然還真擔(dān)心劉二一頭臊死在褲襠里。
紅燒肉得到了劉二的肯定,這是個很好的開頭,并且很理想,對下一步工作也有不少的幫助。
于是這位姓錢貌似君子的衙門文錄拋出了利益的魚鉤,“咱們談筆買賣咋樣?”
“買賣?”劉二瞬間沒能明白,好好的吃肉怎么就跟買賣扯上了,問道:“什么買賣?”
“你瞧,紅燒肉的秘方只有你跟我知道,如果將這秘方兜售給城中的某一家酒樓,你說這得該值多少銀子?”錢寧不緊不慢的掀開了這件事的最終目的。
肉不肉的并不重要,前世紅燒肉這玩意兒是個人都會拿得出手,早就吃膩了。
如今來了這個陌生的時代,錢……銀子是生存的王道,嬌妻美妾,高人一等是理想與追求。
劉二眼前一亮,拍著大腿從小凳上站了起來,臉上漲紅,“對呀,紅燒肉的配方只要露出一絲風(fēng)聲,蘇州城里的大戶還不擠破腦袋來搶它。”
錢寧連忙追問道:“那劉捕頭覺得這秘方能值多少銀子?”
“一千兩?!眲⒍胍矝]想就給出了評估,隨后又覺得不妥,立即改口道:“兩千兩,少一個子都不賣。”
兩千兩?錢寧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劉二給出的價格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一碗紅燒肉就值兩千兩,那佛跳墻,西湖醋魚,飛龍湯,東坡肘子,辣子雞呢?
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刻錢寧覺得古代人的錢實在太好掙了。
民以食為天,吃是天下人的生活基礎(chǔ),更是人類的本性,無論貧窮與富裕,都離不開一日三餐。
錢寧對著劉二探出三根手指,沒做猶豫又拋出一記重量性的誘餌,“明日我再做上一鍋,你將它分到各大酒樓與城中的商賈大戶,然后再稍微透點風(fēng)聲,事成之后,銀子你我三七開?!?p> 劉二看著錢寧的三根手指當(dāng)場就愣住了,許久才緩過神,連忙擺手推脫:“錢兄弟,這可使不得,無功不受祿,配方是出自你手,我何德收你三成銀子?!?p> 錢寧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劉捕頭在蘇州城怎么說也是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想要盡快打出名氣非你不可,倒時候出售這配方也還的靠你出面,你拿三成也于情于理?!?p> ……
就在劉二一個勁的推脫分給他的三成利益之際,高府一家人圍在飯桌也正式開飯了。
高府從知縣高進(jìn)算到二小姐高晴,一共也才四個人,各自一方坐在八仙桌前,而目光相繼匯聚在六菜最中間的那碟盤子上。
肉里帶著紅潤,紅潤中又帶著鮮嫩,一股獨特的肉香更是勾起了四人的食欲。
侯在一旁的廚娘生的一手眼色活,老爺和夫人尚未開口就主動解釋道:“老爺,這道菜名為紅燒肉,肉質(zhì)鮮美而滑嫩,相信老爺夫人以及兩位小姐一定喜歡?!?p> 高進(jìn)挑起筷子,在高夫人和高靜高晴的注視下,一塊沾滿肉汁的肉塊被送入嘴里,接著這位高知縣的面部表情變的多姿多彩。
驚訝中帶著享受,享受中洋溢著幸福,幸福的眼角掛著兩滴晶瑩剔透的眼淚,感動都快哭了……
高夫人和高晴食指大動,相繼挑起筷子,高靜性子溫和,哪怕面前的這件事她再感興趣,也不會露出半分急切。
高進(jìn)大為贊嘆的點著頭,隨后對著廚娘夸獎道:“這肉很不錯,月娘你有心了,晚上可以多做一些?!?p> 廚娘卻是道:“回老爺話,這肉……”
“怎么了?有問題?”
“這紅燒肉并非出自奴婢之手,是衙門里的錢文錄琢磨出來的?!?p> 高進(jìn)詫然,“你說這紅……紅燒肉是錢寧炒出來的?”
廚娘如實的點著頭。
旋即,剛將筷子伸出去的高晴聞言猛然將筷子縮了回來,撅著小嘴,輕哼一聲,“什么嘛,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幾塊肉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