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非分之想
蜻蜓繞著荷花瓣來回飛舞,池中的魚兒悠閑的游來游去,蘇云初手搖折扇環(huán)視新宅子的環(huán)境,青磚素瓦,古樸風(fēng)韻,良久,道:“布置的還算雅致,想必這家的主人也是咬文嚼字的風(fēng)雅之人吧?”
領(lǐng)著看院子的小廝和善一笑:“這回您看錯了,我們家主人的志向在武,只是略通文墨?!币驊牙锎е仄?,他的身子一直都微微欠著,恐懷里的地契因馬虎大意有個閃失。
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小廝,眼底閃過一絲狐疑,這么大的宅子,讓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廝過來交易,對方的心真大。
蘇云初繼續(xù)逛宅子,這種樸素的裝修風(fēng)格她越看越喜歡,腳步停在后花園,院子貼墻邊兒的位置,種著一片紫竹,約摸有一百來顆。
紫竹是這個時(shí)代不多見,算頂名貴的品種了,一顆能換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東珠,只供達(dá)官顯貴賞玩。
她微微瞇起眼睛:“這竹子長得蒼勁,紫的發(fā)黑,你家主子在培育的時(shí)候下了不少功夫吧?”
“是,主子最喜歡竹子的氣節(jié),常用竹子堅(jiān)韌的氣節(jié)標(biāo)榜自己。”小廝小心的瞧了一眼蘇云初的神色,掏出懷里的地契,道:“蘇小姐,沒什么問題,您看……”
她瞅著竹子撇撇嘴:“竹子栽在這種地方,若賊人半夜翻墻,剛好是個天然的掩護(hù)?!?p> 小廝玲瓏心思,立刻動了她的言外之意,道:“這個使不得,這竹子珍貴的很,是我家主子精心培育了多年才長出這些的,蘇小姐留在賞玩也賞心悅目啊?!?p> 綠瑩正替蘇云初撐著傘,聽到這話忍不住嗤笑一聲:“這位大哥?我們小姐的意思是這竹子她不要,您家主子若喜歡,可以栽到別處去?!?p> “這跟毀了它們有什么區(qū)別?”小廝急的瞪圓了眼,竹子長成茂密的模樣被刨了根,就只能被曬成竹竿子了。
“蘇小姐,這竹子價(jià)值千金,萬萬使不得啊?!?p> 蘇云初雙手抱胸,打量了竹子一番,輕道:“那就做成家具吧!正好我缺一張竹床納涼?!?p> 小廝不在言語,心里跟明鏡似的,宅子馬上是蘇云初的,一切都是人家說的算,他在多言只會討人嫌,還會辦砸了主子交代的事情。
不過……蘇小姐紈绔不化的鼎鼎大名,果然名不虛傳。用珍貴的紫竹打竹床乘涼,全天下也就她才會這么想吧。
小廝接過黛青手里的銀票,將地契交出去的那一刻,徹底松了一口氣。
蘇云初瞟了一眼臉色灰敗卻放松的小廝,笑道:“待我問你家主人的好,這個價(jià)格買到這樣的宅子,他真是個大善人?!?p> 小廝抽了抽嘴角,恭敬的作揖:“蘇小姐謬贊?!闭f完,便落荒而逃,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一般。
她眨眨眼,瞧了眼手里的地契,嚼了句:“沒意思?!?p> “小姐,這么好的竹子,真的要砍了做床嗎?”黛青歪頭問道。
“當(dāng)然。”她伸了個懶腰,大步向前,跟命比起來,竹子在貴重都不值一提,她可不想半夜睡得正香,被人神不住鬼不覺的取走性命。
碧水輕飄飄的坐在院子中,大口喘著粗氣,道:“宅子不錯,就是太大了,我在宅子周圍轉(zhuǎn)了一圈給累夠嗆?!?p> “埋暗器的事兒怎么樣了?”蘇云初坐到她身邊,問。
碧水一拍胸脯,保證道:“沒問題,我的老本行死了都不能忘了,保證連只蒼蠅都繞著走?!痹捖洌哪抗饴湓谠鹤又虚L得繁茂的竹子那,眉眼彎彎道:“聽說小姐要用紫竹打一張床?剩下的邊角料給我湊個小板凳唄?”
蘇云初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給你和白青一人一個!”
“多謝小姐?!北趟Φ谋纫屑t樓的迎賓侍者還要曖昧。
“知道這宅子是誰的嗎?”她挑眉,這宅子的主人一直不露面,給他辦事的小廝對她的態(tài)度也客客氣氣的,這很奇怪。就好像篤定她一定會買下這宅子一樣。
她搖搖頭:“這事兒你該讓白青去打聽,正好熟悉業(yè)務(wù)了。進(jìn)茶樓喝茶的人,和進(jìn)倚紅樓喝酒的人本質(zhì)上就有區(qū)別。一水茶樓打聽的江湖風(fēng)聲還算湊合,朝廷上的事兒真不行?!碑?dāng)初蘇云初花重金盤下倚紅樓,不就是為了打聽朝中消息圖方便?
“你說這宅子是朝中大臣的私宅?”蘇云初皺眉道:“這么偏僻的地方誰能瞧得上?”地契上寫的名字叫秦珍,朝中文武百官無一人叫這個名字。
她的腦子里靈光一閃,疑問道:“這秦珍,該不會是哪位大人養(yǎng)的小老婆吧?”
碧水劇烈的咳了兩聲,擺擺手道:“不可能,淮陽城壓根兒沒秦珍這一號人。”
若這解釋不通,她真的想不到背后之人是誰了。
碧水歪頭看著她這副沒心肝的模樣,疑惑道:“小姐,您這兩天沒聽外面關(guān)于您的流言嗎?”她和太子的謠言都傳出花樣兒來了,個個說的有鼻子有眼,連她都要信了那些蘇云初狐媚太子的連篇鬼話了。
“沒有?!彼p托腮:“聽了頭疼。”眼不見不煩,耳不聞清凈。
她吃了一驚:“您真要嫁給太子???”
這回輪到她不淡定了:“瞎說!太子有正妃,我干嘛上趕著給人家做小老婆?”李則顯對她的目的都寫在臉上,一點(diǎn)兒都不隱晦,他喜歡她手上的錢,討厭她這個人!
某個笑的像狐貍的人影浮現(xiàn)在腦海中,看清那人的樣子,蘇云初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對他有非分之想?
不不不,她對那張豪氣的聘禮單子有非分之想。
碧水咂舌,她家小姐心態(tài)真好!是真好??!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整個人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找個合適的時(shí)間,咱把家給搬了吧?!庇窦以僮∠氯?,她就要失去這門親戚了。
她的手搭在額頭上,仰頭面向天空,回去就把她要搬家的事情跟玉家挑明了,玉柯如今身居高位,玉家初登金殿在朝中根基不穩(wěn),加上她做拖油瓶,更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做人不能太自私。
上次玉柯找她談話,之后,她看明白一些事情,她姓蘇,不姓玉,玉家人對她再好她都不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