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長年輕相貌,神色間微著幾點青澀,顯是入門不久之人。
此刻被他一攔,定眼一瞧卻見是一白袍少年,著裝打扮也并非觀中道士昆仲,便有些不耐生出,微怒說道:“攔我作甚,我等自要去習(xí)早課,快快讓路,倘若叫我去得晚了,必被道尊懲處!”
一言甫畢,他自繞過姜繁即走,竟果真不敢有絲毫逗留。姜繁見他離去,也不再阻攔,遂抬手放到眉間,目光往那山中絢爛朝陽處一看,只見那地群宇四立;青煙裊繞,鐘鳴鼎沸。
姜繁隨即也起步跟隨,徑直朝著前方走去,只是方走兩步,便見左邊行來二童,二童望他要走,不經(jīng)連忙跑來,嘴里大喊:“客人留步,客人留步……”
少年聞聲,遂轉(zhuǎn)眼一看,卻見昨夜里那兩位小道長,正徒步小跑,朝他叫喊。姜繁見狀,這便停下,待到二童來到,方問:“二位好早,不知何以叫住在下?”
二童年歲均在八九上下,因而小臉稚嫩,此時跑步而來,只見額間細(xì)汗密集,喘氣也粗。
只看他兩個來到姜繁身前,微微平息一下呼吸后,這般說道:“我們奉道尊之命,前來等候多時,只待客人起身,便讓我二人領(lǐng)你行過早飯,這便下山去!”
此話一出,姜繁眸子精光一閃,有覺詫異,不知那八位真人,何以這般急切送他下山,莫非,此地將有大事要生,卻不容外人打擾?
想到此處,少年暗自點頭,卻也不露聲色,依舊望這二童笑道:“那便有勞兩位,替在下向八位真人道別了,此去也不煩你二人領(lǐng),我自下山便可,告辭!”
說著,也學(xué)著豎掌于胸,行了個道家之禮后,這便轉(zhuǎn)身想去。只是緊接著,那二童卻又阻下了他來,只聆他二人同聲說道:“客人留步,道尊下旨,尤其吩囑叫我二人親自領(lǐng)你下山,不得延誤,因此請你隨在身后,我們與你同下青屏才是!”
語畢,在姜繁詫異目光中,只見兩童起步走在前頭,向那清風(fēng)觀大門走去。姜繁原地靜立,隨即也只得跟著他們走去。
待到與他二人同步,姜繁目中青光一閃,這才再度笑道:“這青屏山風(fēng)景如畫,可謂人間仙境,在下初來乍到,這便要走,卻也感心中不舍……”
二童一聆,只覺他說得極對,青屏山本就植被繁茂,四季如春,因而便自仰著兩張小臉,很是得意,隨后一童回道:“你也不必難舍,只須往后我等登臨仙……”
這話未完,卻被另一童子急忙扯他一下,使之立即回神,把嘴一閉,不敢再說。
望其臉上一副說漏嘴之神情,姜繁暗自稱奇,心道可惜,只是望見他二人不再言語,便知沒了探查機(jī)會,也就不再說話,隨著他們腳步,朝著青屏山下走去。
此間世界,蒼穹云彩繽紛,霞光萬道,氣破長霄,好似一條五色巨龍,盤踞乾坤,俯瞰人間山河。
這時觀中,鐘聲止去,隱隱間傳到之音,卻是陣陣誦讀道經(jīng)之語。四方八面,鳥鳴千言,一派和諧圣景。
耳畔聆得那些道文經(jīng)典,姜繁心底好奇,遂望二童問道:“兩位小道長,不知這每日早課,可都有哪些計劃?”
二童對視一眼,本不想繼續(xù)搭話,卻也不好無視了他,又覺這早課內(nèi)容無人不知,也不是甚么秘辛要務(wù),便告知他去也無不可。
“這早課內(nèi)容,便是每日卯時,到四刻左右,起鐘聲做準(zhǔn),各房各脈弟子,都將攜帶寶劍竹書,一同去往上清廣場聆經(jīng)作誦,再到辰時三刻,起劍習(xí)練武藝,增強(qiáng)體魄!”
這般說來,那余下一童好似想起平日里,他們上的諸多早課,也是思來滿臉乏味,十分不喜。顯然,面對那早課,他二人是深受其害一般,無比恐懼。
姜繁見狀,陡然間便有些同情他們,只說他二人小小年紀(jì),便要枯坐一兩個時辰來誦讀道書,隨后又是舞劍習(xí)武,做了這諸般無聊之事。
也不知走了多遠(yuǎn),姜繁再度抬頭時,卻已見一座高墻大門屹立在那不遠(yuǎn)處,少年打眼一瞧,只見這門外有三兩道士,在那石階前打掃收拾。
二童領(lǐng)著他去,徑直來到石階上,路過那些道士時,具都豎掌行禮,道了一聲“師兄好”。
那些道士也同樣豎掌,回了一句“師弟好”,遂有一人望見他二人背后姜繁,不經(jīng)奇道:“師弟,你二人領(lǐng)這公子是要去哪?”
一童笑道:“奉道尊旨意,送客人下山,這便先去了!”
語畢,二童自先走去,姜繁隨后,也同諸位道長拱手笑道:“在下告辭!”
只看他三人走去,年輕道士們這才互相望了一眼,具都不知清風(fēng)觀何時來了這么一位少年客人!
山澗中溪水潺潺,青石裸露,不時可見萬丈崖壁間,有一兩棵古老青松,高挺而生,扎根在那石山之上。
出了清風(fēng)觀后,一路行來,姜繁也覺此地山勢之險,陡峻之危,當(dāng)真是難以想象。若換做常人來走,只怕要不得幾步,便會掉進(jìn)那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由此可見,這青屏山之險峻,果真是名副其實。
只是他一身修為,跋涉這等地界卻也不是多難,然令他驚訝之事,乃是那兩位小童。只看他二人輕身快步,每每跳躍走動間,均能穩(wěn)定落腳,絲毫不慌,這叫姜繁立時心生佩服,直嘆這清風(fēng)觀果真教導(dǎo)有方,如此年歲之子,皆能有這般不俗技藝。
三人同走,一路也不再言說,待往下徒步不知多遠(yuǎn)后,二童到了一處石坡上,拿眼看他,豎掌于胸道:“我等便送至這地了,剩余路程便要客人自行去走,你只須繼續(xù)下行,不出兩個時辰便可抵達(dá)山下!”
語罷,二童朝姜繁一躬身,道了句“告辭”后,這便同返程而去,一轉(zhuǎn)眼,身影便已完全融進(jìn)這青山綠水間。
姜繁見他二人離去,遂獨自笑了笑,這才緩緩坐在身下石坡上,準(zhǔn)備閉目享受一下這青屏山的美景微風(fēng)時,卻感數(shù)道虹光由自天邊而來,瞬間落在了頭頂青屏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