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枝頭,少有綠葉襯托,接近明亮之地,抬首望,一如既往。
姜繁落身那一根龐大樹枝上,目光靜靜的盯著四周一切。這里已有光亮從上空探出,顯然是因接近那外界之故。
看清一切,少年更是大喜,腳下增風(fēng),速度更快,只能身入重重霧澤后,天光忽而大作,明亮四海,光耀九州。
直到這里,他方才可以望見一些巨大樹葉,零零散散扎在樹上。那些樹葉,紋路清晰,繁復(fù)多變,竟不是一種模樣。
懷中驚異目光,姜繁細細觀望后,更感新奇。來到這里,那無形中一股驚駭之氣,倏然消失,只余奇香飄散,撲入姜繁鼻中。
這香味濃郁至極,仿佛自亙古傳出一般,蕩漾著一股恒遠之意,沁入肺腑,好似龍馬齊奔一般,令人心曠神怡,好不歡快瀟灑。
只是這突如其來之異香,姜繁不僅沒能感覺欣喜,相反,他更是全身心都在緊張起來。這古樹一路走來,均無甚么變化存在,何以快到外界之時,突來一片異香?
只怕香飄往來溢,落個人離到生別。
尤記起那噬靈古卉之事,尚還歷歷在目,由不得姜繁不心生驚詫與警惕。
四周,古老枝干延伸天外,使人看不見盡頭,在那四方延長之巨大枝葉間,姜繁竟忽而瞧見了許多白色的花。
那些花,生來便有一拳之大,此番爛漫于無邊古樹之上,卻顯得極為渺小。只是花雖渺小,那股怒放之異香,卻更是驚人。
百花齊放,艷冠群芳,雖身微而志向遠大,只嗅那異香撲鼻,叫人身心一震,縱有百般疲累,都可一朝化去,使之聞?wù)呷莨鉄òl(fā),精神抖擻。
“這是何花?”
姜繁忍不住驚異出聲,心中防備時刻不曾消減。那天魔尊不見現(xiàn)身,卻又有聲音傳出,顯得冰冷無情,卻仿佛還有一絲不明意味。
只聽牠來道:“此花潔白如雪,渾身似玉,又有異香撲鼻,傳播極遠,定不是凡類之種也?!?p> 聆牠這話,姜繁心中一怔,遂道:“莫非你也不知?”
幽幽間,一股黑氣自少年內(nèi)天飄出,聚到半空之中,現(xiàn)身在了眼簾。只看牠黑煙纏繞,循環(huán)滾動,雖不見五官樣貌,卻有聲音接著而出:“便是這古樹,我也不識得,更遑論是這樹上之花了?!?p> 語罷,天魔尊近身而去,到了一朵白花之側(cè),興起一道黑風(fēng),朝那白花吹去。只看風(fēng)長嘯,黑煙裊裊。此風(fēng)若吹山石土木,則土木必斷,山石更無。
然而驚動了那白花,卻見其聞風(fēng)不動,見勢不搖,好似根本就無懼大風(fēng)摧殺一般,任爾如何,牠亦如斯。
天魔尊驚奇不已,連連稱贊道:“果然奇哉,神哉。”
見牠如此行為,姜繁有些詫異,正待問詢之際,陡然間,一道驚天鳳鳴自那天外傳出,少年大驚,急忙抬眼望去,卻只見無盡樹桿直通上方,沒了盡頭,根本就不得其余之物。
只是這鳳鳴一出,姜繁哪里還能靜下心來,一時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冰天雪地內(nèi),一道巨大青影沖天而飛之景。
莫非,方才這鳳鳴,乃是那神秘靈獸之鳴聲?
一想到這個,姜繁就遍體生寒,難忍心中悸動。那百丈青色影子,展翅高起,便有狂風(fēng)大作,瞬息間可化堅冰頑石于粉塵,這等大威力之天地奇物,實在非姜繁如今可以招惹。
面對那等無力絕望,姜繁也一時猶豫,是否繼續(xù)前行。方才聞聽那鳳鳴之聲,其聲音之主必在那上空巨樹之上,此番若繼續(xù)朝前行走,必然會與之相逢,在這途中,一旦生出意外來,他自身極有可能于此交代,絕無可活之路來選。
在那前方,天魔尊化作黑風(fēng),重回了他內(nèi)天之中,仿佛能夠感受他內(nèi)心掙扎一般,只聆天魔尊道:“天尊大人大可不必?fù)?dān)憂,如那般天地靈獸,吞云吐霧,四海納服,平日里根本不會主動招惹凡俗生靈,只因在牠眼里,世間萬物,皆是螻蟻之流,根本就不會引起牠的注意。”
姜繁聽出天魔尊話中的取笑之意,知牠是在譏諷自己渺小不堪,自作想象。不過姜繁雖明牠意,卻也不生氣,反之得牠如此言說,這才完全放心下來。
如此便好,牠能無視我的存在,自己更得方便,至于甚么渺小龐大之比較,在這天地間,他們都是一樣,難道那怪物,還能比天地高大尊貴不成?
因而姜繁才不會生氣,也因在他看來,這二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至于天魔尊的冷嘲熱諷,他也不說不在意,只是并無完全放于心上罷了。想到這里,姜繁便再次啟程,朝那上空繼續(xù)攀去。
內(nèi)天之中,眼見姜繁并不搭理牠,那天魔尊也就不再開口,他二人一旦安靜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完全摒棄了聲音一般。
姜繁以極速前進,越到后面,越見白花密集,枝葉更多。只是行止期間,卻再無那驚駭之氣傳出,空氣中,只剩下那無處不在的白花異香。
在這期間,那天色暗了又明,顯然是過去一夜,姜繁休整之后,再度朝那上空而去。這日晨曦,微光初現(xiàn),透過重重白霧,降來這片寂滅世界。
走到這里,其中再也不聞鳳鳴之聲傳出,姜繁以為那青影靈獸,顯然早去極遠之地,不再此處。
這叫他實在欣喜,此刻再無擔(dān)憂,便覺整個人,都顯得極為輕快不少。
有朝上行了數(shù)十里后,姜繁伸手抹了抹額間細汗,心中大致估摸著,這古樹恐有千丈,或者萬丈之巨,否則的話,以他化氣境中期之修為,極速前進之下,竟還是走了那么久,都還不見外面世界的蹤跡。
正自計算間,一道清影流連在那上方一根巨大枝條上,姜繁心底驚異,連忙會神一看,只見那枝條之上,白花之間,正緩緩落身一道神秘影子。
那影子立于花中,修長之身姿幾近七尺,完全靜靜不動,好似與四周一切,都融為一體般,令人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