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第一個問題,鄧拓海不好回答,但第二個問題,吃了多少靈丹,鄧拓海選擇如實相告。
只見其撓撓頭,豎起三根手指。
“三十枚?”梅玄清詫異,鄧拓海點頭。
“簡直胡鬧?!笨粗约盒⊥鈱O一副無辜樣,梅玄清有些恨鐵不成鋼。
梅玄清是老派修士,一向奉行道法自然,他這輩子純靠丹青入道,境界領(lǐng)悟到了,修為自然水到渠成。
梅家不缺資源,但他極少服用靈丹,就連他兒子梅方青,也被他教導成同樣性子。
在梅玄清看來,自己小外孫肯定是太過年少,身邊又缺人盯著,這才走了岔路。
接下來的時間,梅玄清板起臉,把鄧拓海好一番訓導。
其中有訓斥,更多還是勸解,鄧拓海作恭敬狀,豎耳在旁聽著。
鄧拓海心中自有主意,絕不會為外公三言兩語,就否定自己選擇。
不過,他和外公所走修行路雖不同,但萬法相通,一個筑基修士的見解,足夠他受益匪淺。
這一轉(zhuǎn)眼,便到了掌燈時分。
直到后廚那邊派人來通知開宴了,梅玄清才領(lǐng)著鄧拓海出門而去。
潮音洞中,不論白天黑夜,照明法陣常年不熄,本不用再掌燈,但今時不同往日。
今天乃是上元佳節(jié),外公府上各處,早早便掛起了彩色花燈。
鄧拓海走在路上,抬頭四顧,不得不說,今夜此地景色甚美。
這整片府邸建筑,從他腳下山巔,一直延綿至山腳。
頭頂百丈,便是一道巨大的避水靈光罩,將內(nèi)外分割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靈光罩外,向上三千丈,可直通海面。
即使正當月圓之夜,也不見一絲月光余暉照射進來。
反倒是,有大批的魚兒被光芒吸引,在靈光罩外游來游去。
靈光罩內(nèi),此時已然千家燈火。
潮音洞乃是梅家一處緊要之地,派駐練氣修士不下三千,筑基修士也有十幾位。
筑基七層的梅玄清,則是負責鎮(zhèn)守此地的大統(tǒng)領(lǐng)。
正堂之中,晚宴已經(jīng)擺好。
鄧拓海剛一進門,外婆就扯住他,心疼的埋怨起來:“你這小子,不聲不響的,一閉關(guān)就是二十多日,可把老身擔心壞了??纯茨氵@小臉,又黑又瘦,肯定是熬苦了吧?!?p> “老身去洞外瞧了你幾次,見你總不醒,想進去叫你出關(guān)?!蓖馄耪f著,白了外公梅玄清一眼,“可是這死老頭子,還埋怨老身是個婦道人家,不懂……”
“咳咳?!泵沸逶谝慌愿煽绕饋?。
外婆被外公咳嗽聲制止住了,旁邊李靈兒眨眨眼,又插了一嘴:“可不是呢,少爺,老夫人幾乎天天都去瞧你呢?!?p> 鄧拓海心中暖洋洋的,只是嘿嘿干笑著,撓頭不語。
家宴開啟,滿座歡顏。
桌上菜肴頗豐,各種難得一見的魚蝦蟹貝,都是入了靈級的妖獸,其中有幾道還是四五級的妖魚,那滿桌的香氣極為勾人,饞得鄧拓海直流口水。
他已近月未曾進食,口中寡淡乏味,在座的又都是近身親人,沒什么好客套的,于是,他便放開了手腳,大快朵頤。
酒過三巡,菜肴也換了一輪,外公在自斟自飲,小舅拉著鄧拓海非要拼酒。
外婆在一邊笑看著,不時還拉住李靈兒嘀嘀咕咕,低聲說些什么,直把李靈兒羞得滿臉通紅,也不知是醉意上頭,還是其他緣故。
“咚咚咚……”
外面不知何處,突然響起陣陣渾厚鐘聲,頃刻間傳遍整個潮音洞。
梅玄清放下酒杯,起身鄭重說道:“妖獸闖網(wǎng)的時辰,馬上又要到了?!?p> “今日正逢月圓之夜,海上月華濃郁,恐怕就連金丹級別妖獸,都會耐不住誘惑,從無底淵沖上來闖網(wǎng)?!?p> 鄧拓海愣在一旁,聽外公梅玄清說話還未完畢,就見外婆去而復歸,匆匆從后房捧出一件黑漆鎧甲。
外婆上前,親自為外公穿上鎧甲,一邊熟練的系上后背繩帶,一邊語氣擔憂的囑咐著外公,上陣要小心。
“方青,你磨蹭什么,還不速速歸陣?”梅玄清拿眼一瞪自家兒子。
小舅梅方青剛從婢女手中接過鎧甲,正要當場讓婢女服侍著披掛上,聞聽他老子一聲呵斥,嚇得拎起鎧甲,急急奪門而去。
“小海?!泵沸逵挚聪蜞囃睾?,只是說話語氣比起對自己兒子要和緩許多,“你也別干閑著,隨老夫出去見識一下獸潮?!?p> “小海這孩子才多大,你就狠心讓他上陣?”外婆瞪了外公梅玄清一眼,“獸潮這么危險,今夜肯定還有七級以上妖獸,萬一孩子出了事怎么辦?”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梅玄清回道,“不磨礪不成器。這孩子修行心浮氣躁,欠缺磨練,今夜他正好趕上獸潮闖網(wǎng),有老夫在一旁看護,這對他打磨根基是個大好機會。”
“你,去把老夫那件舊鎧甲取來?!泵沸迮ゎ^,對身旁一個雙髻丫鬟吩咐道。
那丫鬟進了后房,頃刻出來,手里捧著一件鎧甲,走到鄧拓海近前。
這鎧甲一看,就和梅玄清身上那件,顏色紋飾相同,只是略小了一圈,品級也低了兩等,只有下品靈器級別。
鄧拓海對于出去走一趟,內(nèi)心并無排斥,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
轉(zhuǎn)眼間,那丫鬟幫著鄧拓海披掛好鎧甲,整個流程熟稔如同流水,想來以前沒少服侍過梅玄清。
鄧拓海身披炫黑鎧甲,抬手晃腿活動幾下,感覺極為合身。
當他筆挺立定,神色顧盼間,李靈兒在一旁已然瞧直了眼,身邊那雙髻丫鬟也低下頭,臉頰微紅。
“不錯不錯,真是人靠衣裝。我外孫這鎧甲往身上一披,誰見了都得道一聲:少年英材,俊朗非凡。”外婆也一臉笑意,口中直夸贊道。
“乍一看,是有老夫當年七八分模樣?!泵沸妩c點頭道,不過接著又話音一轉(zhuǎn),“光好看可不行,頂不頂用,只有上陣殺敵,方能見分曉?!?p> 鄧拓海聞聽訝然,他自家容貌和外公梅玄清確實有些肖似,但絕不會超過兩分,反倒是遺傳了爺爺鄧承乾更多,能達到三四分。至于親身父母那邊,他更像哪個,唉,可憐他也記不起父母長得如何模樣。
“老不知羞,還和年輕人……”
外婆的吐槽還未說完,外公梅玄清已經(jīng)一拉鄧拓海,化作一道藍色遁光,沖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