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咱們丑話說在前頭。此次天榜任務(wù)之中,你們這些招募來的煉器師會觸及器殿的煉器秘法。而這些煉器秘法,只有我器殿之人才能得以傳授?!?p> “故此,在天道誓言之中,有一條便是要求你們加入器殿,終生不得叛離。你們誰若是不愿意,現(xiàn)在就可以退出?!?p> 器殿殿主此話一出,眾修反應(yīng)不一。
對方話中之意說得十分明白,接下天榜煉器師任務(wù)的前提,便是必須加入器殿。
一旦眾人定下決斷,絕無中途反悔退出的可能。
有了天道誓言的制約,眾人自此以后,生是器殿之人,死是器殿之鬼。
只看器殿殿主之意,明顯無比堅決,絕不會允許學(xué)到器殿秘法之人,逃離器殿的掌控。
在覆海宗,傳法殿代表宗門掌管本宗傳法之事,像《離火劍典》這樣的三大頂尖傳承功法,以及部分本宗獨門功法,本宗弟子想要修煉,必須發(fā)下天道誓言,終生不得背離宗門,而覆海宗也絕不容許有將之泄漏到宗門之外的絲毫漏洞。
除了修煉功法之外,宗門內(nèi)部的各殿各島,都有各自的傳承秘術(shù),不受傳法殿規(guī)矩制約,但大都也素不外傳。
正如器殿的煉器秘術(shù),乃是器殿在宗門內(nèi)部存身立命的本錢,一旦這些秘法被外人掌控,哪怕此人是本宗修士,也會削弱器殿的競爭力,這已經(jīng)算是觸動了器殿之人的根本利益。
至于如何抉擇,像鄧拓海、秦苗這種孑然一身的練氣修士,自是無需多想。
他們在宗門內(nèi)部都是孤家寡人,如何選擇根本無需顧慮其他,甚至對于秦苗這類煉器師而言,加入器殿早已被其視為畢生追求之事。
不過在這世間,凡事都有例外。
但見眾人中,走出一名筑基五層修士,朝器殿殿主一抱拳,便帶著滿臉遺憾,默然離開了此地。
有了此人帶頭,又陸續(xù)走出三名筑基修士,同樣選擇告辭離去。
在剩下的修士當(dāng)中,仍有不少面帶猶豫者,顯然心中正在掙扎著,一時難于決斷。
以前他們雖非器殿之人,卻也是常和器殿打交道的,平時只需接取一些器殿任務(wù),就能提升自己煉器之術(shù)。
對于他們而言,若是只需這般,自是人人樂意,可惜一旦需要加入器殿,就會牽涉到各自背后的諸多東西。
身為筑基修士,他們或許已有親人弟子、洞府私田,或許已在宗門別處擔(dān)任要職,這其中涉及到的各種利益不一而足,需要他們有取有舍,并非所有人都能輕易作出決斷。
半柱香時間,眾修之中又有兩人退出,然后再無一人出列。
“恭喜你們,作出最正確的選擇?!逼鞯畹钪魍O卤娙耍瑵M意地點點頭。
“本殿主可以保證,你們將來學(xué)到的煉器秘法,在整個修真界都是最為頂尖的傳承之術(shù),在外界恐怕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現(xiàn)在你們?nèi)绱诉x擇,未來必定不會后悔。”
器殿殿主說完,取出一幅卷軸,往空中一拋。
這卷軸便懸在天道石前,軸卷自行打開,其上顯出一篇靈文。
“這便是誓詞。”器殿殿主指著卷軸靈文,朝眾人說道,“你們挨個走上前來,滴一滴本命精血至天道石上,然后照此念誦誓詞,天道誓言自成?!?p> 說著,器殿殿主一步跨至天道石前,雙手打出一道冗長繁雜的法訣。
便見天道石突然毫光大放,最深處那道黑色玄奧靈紋射出一道光影,直接沒入洞頂土石中,不見了蹤跡。
緊接著,天道石竟自行顫動清鳴起來,好似與外界的什么東西,產(chǎn)生了某種玄妙不可查的聯(lián)系。
鄧拓海已非第一次見到此般情形,心知這是天道石與冥冥之中的天道之間產(chǎn)生了感應(yīng)。
這種天道感應(yīng)極其玄妙,已然超脫了鄧拓海這種低階修士的理解范疇,恐怕就連梅重山這等金丹修士都無法探查其秘。
“或許只有元嬰大能才能窺探一二吧?!编囃睾P闹邪底韵胫?,第一個走上前去。
他好似輕門熟路般,默運法力,在指尖逼出一滴心間本命精血,麻利地滴在天道石上。
隨著殷紅精血滲入天道石中,鄧拓海趕忙照著卷軸上的誓詞念誦起來。
這篇誓詞加起來共有十三條,但其中內(nèi)容歸納起來,無非三個要求。
其一,自此加入器殿,不得脫離;其二,不得對外泄露在器殿學(xué)到的煉器秘法;其三,凡是參與天榜任務(wù)過程中的所見所聞,不得對外人提及。
發(fā)下天道誓言之人,對于后兩條涉及之物,不能言說,不能留字,不能示意,更不能被外人搜魂,一旦有人觸及誓言,承載此間記憶的神魂便會自崩。
頃刻間,鄧拓海便將整篇誓詞念過一遍,盡管未曾感知出任何異樣,但他知道自己的神魂之中,肯定無形之間又多了一樣?xùn)|西。
這已是他第二次發(fā)下天道誓言,第一次是《離火劍典》功法,第二次就是這次器殿天榜任務(wù)。
器殿殿主望著鄧拓海,頗為欣慰地點頭說道:“小子,自此以后,你便是我器殿之人?!?p> “作為本殿修為最低的修士,你日后可要加把勁,平日里莫忘勤修苦練。記住,今天你以器殿為榮,明天器殿以你為榮?!?p> “本殿主看好你!”
“殿主教誨,弟子謹記!”鄧拓海躬身拜道,語氣聽來頗為激動。
之后,他便默默轉(zhuǎn)身退到一旁,同時心中有個小人猶在暗自搖頭。
器殿殿主這番鼓勵之詞,實在太過老套,鄧拓海早年在族中學(xué)堂,不知聽授課的長輩們說過多少回此類的話,早就基本無感了。
好在,自此加入器殿,他在宗門之內(nèi)也算是有了靠山,想想還是有些激動的,剛才那番表現(xiàn)倒也不全是裝出來的。
……
半個時辰之后,器殿地下石窟中。
一道傳送光柱突然亮起,包括鄧拓海在內(nèi)的上百名修士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當(dāng)鄧拓海再次站穩(wěn)身形,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一幕,已是另一處從未見過的震撼所在。
“火靈氣,化云成雨!”鄧拓海還未跨出傳送陣,就被周圍景象給驚呆了。
放眼所及,天上飄蕩著紅色云朵,竟全是由濃郁的火靈氣所化。
就連腳下近在咫尺的傳送陣,看起來都在紅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
入門之前,他常聽聞離火峰的火靈氣之濃郁,可化云成雨;入門之后,他見到自己洞府中的地火室,就以為已經(jīng)見證了以前傳聞;此時此刻,他方才明白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此地,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化云成雨。
遠處山峰上空,正被一團濃厚的紅云籠罩,那自云層往下飄落的雨幕,分明就是火靈雨。
更奇異的是,山峰上經(jīng)過火靈雨滋潤之處,并非焦蕪荒地,反而草木繁盛,盡顯一派郁郁蔥蔥景象。
不,或許用一個新詞“郁郁彤彤”,更加來得貼切。
通紅的樹木,通紅的花草……漫山遍野,紅彤彤一片。
“歡迎諸位新人來到琉璃宮第一層,這里才是我們器殿的真正核心?!睙o缺子滿腔自豪地向眾人介紹道。
無缺子,正是器殿殿主的道號。
傳聞,他在入道之前,曾有個凡俗外號“吳瘸子”;入道之后,他便借用原名之音,起了個道號“無缺子”。
無缺子一點也沒腿瘸之相,雖然長相看起來頗顯老態(tài),但走起路來仍舊虎虎生風(fēng)。他身為一名筑基九層圓滿修士,光是憑靠氣勢,就能鎮(zhèn)住在場所有修士。
“琉璃宮第一層?真正器殿?”鄧拓海嘴里念叨間,隨著眾人一起往前走,無缺子在最前面領(lǐng)路。
自從來到此地,鄧拓海早已被此間景象驚得麻木了,再聽說兩個新詞也不覺得太過驚奇。
從先前傳送過來時的短暫感覺,他知道此地應(yīng)該還位于離火峰中,只是到底身在離火峰何處,暫時還難以推斷。
這里雖然看似有山有云,但絕對是一處封閉空間,而且聽無缺子所言,此地乃是琉璃宮第一層,又不像是在離火峰中開鑿而出的地底石窟。
…
離火峰山腹,巨型巖漿湖中。
到處都是劇烈翻涌的巖漿,望之無窮無盡,仿佛置身于一片熾紅色的海洋。
就在巖漿湖深處,正有一座九層琉璃宮殿,在巖漿之中四處漂浮。
看外型,這琉璃宮殿的每層面積僅有平常酒樓大小,卻是通體晶瑩透明,從外面能看清宮殿內(nèi)部的景象。
山峰、云霧……諸般物體都顯得極為小巧,而在最底部的第一層,此時正有一群螞蟻大小的黑影在緩緩移動。
巖漿湖中,只要是琉璃宮殿所過之處,原本劇烈翻涌的巖漿,立時就會變得平靜無波,端得神奇無比。
這琉璃宮殿,竟有鎮(zhèn)壓巖漿湖之效。
…
一月之后,某間地火室中。
鄧拓海盤膝端坐在蒲團上,微閉雙目,正沉入修煉之中。
此刻,鄧拓海正處于沖擊練氣七層關(guān)卡之時。
半日前,他剛剛服用下一枚破竅靈丹——赤梅丹,丹田中的法力早已是滿溢狀態(tài),全身經(jīng)脈中的法力同樣奔流如潮。
在身體某處,突然傳來一聲如同雞卵破殼的細微脆響,無形關(guān)竅終于被沖開。
頓時,法力如潮涌般沖過此處關(guān)竅,流入一條干涸的經(jīng)脈之中。
鄧拓海終于打開了第七個小周天,成功晉級練氣七層境界。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鄧拓海收功而起,轉(zhuǎn)身推開地火室石門,朝外走去。
一出地火室,鄧拓海便站在了一片開闊之地。
天上紅云飄蕩,地下紅霧流淌,正前方是一片紅彤彤的靈果園。
這里正是鄧拓海一月前所到之地,琉璃宮第一層,真正器殿所在。
他現(xiàn)在所立之處,便是那日天降火靈雨的山峰上。
自從來到此地,身后那間面積不大的地火室,就成了他在此間的一處落腳洞府。
根據(jù)天榜任務(wù)要求,未來的十年時間,每月的前二十日,鄧拓海都要待在此地。
剩下的十天,便是他自由支配時間,既可以繼續(xù)守在此地,也可以傳送回外界,只要不離開本宗直轄地域,器殿就不會加以約束。
昨日,鄧拓海剛剛從外界重新回到此地,此前的幾天時間里,他一直四處跑動,將外界一干雜事盡數(shù)料理一遍。
在靈坊島坊市中,他將身上用不到的雜物,全部處理掉,到手了兩百多靈石。
其中的東西,主要是梅家懸賞下來的靈丹,除了先前吃掉的一部分,鄧拓海只留下十枚一階上品靈丹作為備有,其他全被他擺攤賣掉了。
然后,他又將身上所有靈石拿去內(nèi)務(wù)分殿,兌換成了三百五十貢獻值。
緊接著,他又兌換了一批靈植種子和一枚破竅丹藥赤梅丹;轉(zhuǎn)眼間,他的身份銘牌中,又回到了不足一百貢獻值的窘迫狀態(tài)。
靈植種子價格倒不算貴,十三種一階靈藥種子,五種二階靈藥種子,還有八種火系靈谷種子,合計花費了五十八貢獻值。
鄧拓海洞府之中的半畝靈田,已經(jīng)盡數(shù)播撒下了種子,而且其中一半種下的是靈谷。
至于那枚赤梅丹的價格,鄧拓?,F(xiàn)在想想還有些肉痛。
作為突破練氣七層這個中境界瓶頸的破竅靈丹,一枚赤梅丹的售價高達兩百一十貢獻值。
好在這赤梅丹效果也是名副其實,鄧拓海只服用過一枚,便在一日之內(nèi)成功突破至練氣七層。
現(xiàn)在,他鄧拓海也算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練氣后期修士了。
自七歲踏入修行,至今已過九年,以十六歲之齡,步入練氣七層。
鄧拓海這般修行速度,若是放在鄧家修士當(dāng)中,也算是蝎子粑粑獨一份。
就連爺爺鄧承乾這位雷系異靈根修士,單論筑基之前的修行速度,也是不如鄧拓海這個孫子的。
可是,若與整個覆海宗的近十萬修士相比,鄧拓海這種修行速度就算不是太出眾了。
不說旁人,單說鄧拓海身邊的熟人秦苗,如今二十三歲,便已是練氣九層修為。
秦苗成為練氣后期修士之時,更是只有十五歲,論火靈根等級,秦苗不如鄧拓海,論修行速度,秦苗卻比鄧拓海還要早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