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章
“這對我而言很重要！”
賭氣的話已經(jīng)堆在了喉嚨，成安素忍了又忍，終于是咽下了這口氣，輕咳了一聲，皺著眉頭將目光轉(zhuǎn)向臨著走廊的大門：“我在書房，我是…”頓了一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成安素最后還是扯了謊，“我出來接個電話，怎么了？”
杜航皺著的眉頭越來越狠，現(xiàn)在有兩件事兒惹得他頭大，第一，成安素說自己在書房，可是他剛剛路過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書房里有人；第二，她說自己是出來接電話，可生冷的語氣怎么聽都顯得奇怪。
甩了甩腦袋和腦袋上的落雪，杜航暫且把第二個可以討論的問題拋到了腦后：“書房？我剛剛?cè)タ戳?，沒看到你。”
外面的煙花似乎停止了，電話那頭有好幾秒的靜默，緊接著是一聲推門的聲響，老舊的木門發(fā)出“吱扭、吱扭”的聲音，“就在，這是書房吧？”成安素自己也有些摸不清楚，“有張以前的老桌子，還是木頭門，外面，”她抻著腦袋往里面又看了一眼，“好幾個書架…”
“喂？你知道在哪兒嗎？”
“喂？”
電話那頭，長時間的靜默，讓成安素的內(nèi)心瑟縮了一下，不過她并不是害怕，只是擔(dān)心會不會來了什么不該來的地方，畢竟這種老宅子，有一兩個不能明說的禁忌，也十分正常。
在她開始腦補(bǔ)第二個恐怖故事的檔口，手機(jī)突然“滋啦”了一聲，就像是突然被電流擊中似的，杜航的聲音這才斷斷續(xù)續(xù)地又傳了進(jìn)來。
“…在、哪兒？我聽不清…”
成安素耐著性子，又把剛才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她在背后攏上了門，靠在了上面，“你知道在哪兒……”
話還沒說完，拐彎的地方突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緊接著闖進(jìn)耳朵的是杜航的聲音：“我在往書房去的路上，老宅子里只有一……”
顯然，他也看到了站在門外歪著腦袋看向他的成安素，杜航心里不明所以地暗自松了口氣，“剛過這兒了，”他收了手機(jī)，有些困惑地打量了一下成安素的臉，沒有看到特殊的神情才覺得放心下來，“怎么沒看到你?！?p> “可能，因為我在里邊吧?！背砂菜爻谅晳?yīng)到，還沒等杜航走到自己身邊兒，率先轉(zhuǎn)了頭，先一步往喧鬧的前廳走過去，“走吧，回去吧，快跨年了。”
進(jìn)了暖融融的客廳，成安素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都被吹僵了，見她進(jìn)來，杜燕清第一個站了起來：“你來跑哪兒去了，讓人出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p> 成安素有些不想說話，神情也顯得有些低落，杜航看了她一眼，緊趕了兩步越過她，擋在了成安素前面：“去洗了把臉，她有點(diǎn)兒困，又看了會兒煙花，太吵了，”杜航抬手像模像樣地揉了揉耳朵，“可能沒聽見。”
不管怎么說，在過零點(diǎn)前回來了就行，原本有些冷清的客廳重新熱鬧了起來，好像嚷嚷著還有分餃子吃的習(xí)慣，成安素坐在角落里，就好像周圍的一切跟她都沒有關(guān)系似的。
她雙手攥著手機(jī)，突然有點(diǎn)兒想念家里的新年，大家聚在一起，低聲聊著天，親戚們的奉承和夸獎聽起來讓人哭笑不得。
沒有餃子，也沒有羊肉味的銅鍋涮，沒有人會讓她在這一天不高興。
“成安素啊，”杜燕清轉(zhuǎn)了好幾圈，才終于在人群深處捕捉到了成安素的身影，她同樣也端著一個小碗，另一只還攥著一雙筷子，“怎么躲在這兒，是不是困了？”
杜燕清將筷子架在碗上用拇指摁住，空出來的手正準(zhǔn)備去試試成安素的額頭，還沒碰到，竟然被她抬手擋開了：“我沒事兒，”成安素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冷漠，還帶著些許的不悅，“我沒事?！彼林曇粲种貜?fù)了一遍，干脆站了起來，讓自己的額頭遠(yuǎn)離杜燕清的手，“可能就是有點(diǎn)兒困了，起得早，昨天又睡得晚?！?p> 這個小小的插曲自然只有找不到老婆也找不到老媽的杜航注意到，在氣氛變得更為奇怪之前，他越過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急忙趕了過來：“媽，你不是給成安素拿餃子，”說著，他干脆自己從杜燕清手里接過了放著兩個餃子的碗，遞給成安素“給，守歲呢，好歹要吃兩個?！?p> 成安素是不想吃的，但杜航都把餃子遞到她面前，再不接，就說不過去了。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不情愿，成安素接過餃子，沖杜燕清道了謝。
敲過零點(diǎn)的鐘，外面的煙花和鞭炮聲到達(dá)了鼎沸，屋里的人都需要懟在對方的耳朵邊兒才能說清楚話。放下空了的小碗，成安素站起身再次離開了熱鬧的客廳。
后面小天井的雪也被踩得不成樣子。
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這次成安素記得披上了大衣，她的手機(jī)“嗡…嗡…”個不停，一直有短信闖進(jìn)來，看了這一條還有更多的在下面等著她。成安素隨便翻了幾條，懶得繼續(xù)看，干脆摁滅了手機(jī)屏幕。
從手機(jī)里抬頭的一瞬間，成安素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個身著旗袍的女子。不是現(xiàn)代機(jī)器立體剪裁后的樣子貨，是真正的，屬于很久很久之前的女子才會穿的格子旗袍。
但等她轉(zhuǎn)過頭再去時，卻發(fā)現(xiàn)目之所及只有臟臟的雪地，和冰冷的圍墻。
“嗡…”信息的提示音再次傳來，成安素抬起手本意是掃一眼便放下，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倒是讓她動作頓住，【季堂祎】三個字，此時此刻顯得格外讓她舒心。
【新的一年，希望你，平安，快樂?！?p> 特別簡單的一句話，相比較于別的人長篇大論一般的祝福，這樣剪短但真摯的情感自然讓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也是，新的一年，祝你平安。】
回了短信，成安素已經(jīng)將先前看到的那個女子的身影忘到了腦后，百無聊賴地點(diǎn)著手機(jī)，她正想再回幾條必要的祝福時，后面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嚇得成安素一個哆嗦轉(zhuǎn)過頭去，卻把后面的杜燕清也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步。
“阿…”字已經(jīng)冒到了喉嚨，成安素連忙又咽了回去，“媽，你怎么出來了？”
“看你不在，”杜燕清和她保持著略為親近的禮貌距離，抱著手，看向外面的雪，“出來看看你，是不是不太習(xí)慣這個樣子過年？”
她忍不住點(diǎn)了一下頭，喧囂的一晚上，足以讓成安素一個腦袋兩個大，她實在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粉飾太平。
杜燕清也不覺得奇怪，輕笑了一聲：“以前，悠悠也是這個樣子，有什么說什么，我記得有一年過年，初三的時候她來老宅子找我玩，說得第一句話就是：你家過年過節(jié)都這么多人的嗎？”
想起以前的舊事兒，杜燕清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她想繼續(xù)往下說，卻被緊跟出來的杜航打斷了話頭：“媽，成安素，我還找你呢，”他錯身把自己擋在了成安素和杜燕清的中間，“媽，她困了，我先帶她上去休息，一會兒下來再找你?！?p> 道了新年又道了晚安，成安素跟在杜航后面，亦步亦趨地拐過長廊，爬上二樓，終于到了一扇門前。
“看來，今天咱倆只能睡一間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