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甩了甩自己的長發(fā),挑眼看著眼前只比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的身穿玄清衣袍的人,“可還合身?”
玄清錦服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色倒是不似醉酒,只是那眼底躍躍欲試的興奮倒是出賣了她。
“既然一同出宮去,便是男相妝扮好些,”太子將手放在自己的腹前全然貴氣十足,看著那頗似男子的人,太子猶豫著,還是開口試探兩三分,“可還記得你是誰?”
“阿宣?!毙禄卮鸬馈?p> 太子有些皺眉地看著站在他對面的人兒,按理這桃花涼醉了人,便是一般都不甚清醒。可是誰知曉她又是不是第二個女艾?
“那便走吧,在外也正好不知如何稱呼,阿宣倒也合適?!碧訉倓倱Q衣取下的如玉蘭一般的白玉整理了下穗子重新系在了腰間。
宣姬跟著太子前后腳,剛要邁出殿門就看見低在一旁的小路子。
小路子瞟著太子一身素白常服,也未戴著玉冠,小路子心下了然。連忙趕著上前,“爺,需要奴才帶著什么嗎?”
太子看著一臉激動的小路子,有些不忍開口,“不用,這次你不用跟著去?!?p> “爺,我得服侍您前后啊!”小路子有些心塞,以前爺出去都是帶著他的誒!
“她跟著便可?!碧佑行o奈,有些帶著安慰道,“下次帶你出去?!?p> 小路子一臉懵,這時才分了些注意看向他家爺身后還有一個身穿他家爺玄清色常服的俊俏男子。小路子心下有些疑惑,這是?哪位世家公子?
還未待小路子探究出一二,他家爺和那位玄清公子已經(jīng)走出了視線。小路子搔了搔頭,小聲嘀咕道,“這人怎么這么眼熟?許是自己忘了哪家公子?可…今日也無世家子弟拜訪?。∵€是?爺?shù)陌敌l(wèi)…好似也沒這號?”
小路子努力的搜尋自己腦袋,突然靈光一閃,小路子恨鐵不成鋼地使勁拍了拍自己腦袋,“哎喲喂,那可是玉涼殿的宣姑娘?!”
長樂門
太子帶著宣姬從來往較少的宮道至宮門時已是戌時前后,這宮道里素日這個時辰也都無宮人無事游蕩。這長樂門也是就著東宮最近的出宮城門,緊著這京都繁華夜市。
太子剛準(zhǔn)備抬腳,背后一路一言不發(fā)的宣姬突然開口,“這個時辰,可否出宮?”
太子愣了一愣,穩(wěn)下了腳步,“你說什么?”太子感到有些奇怪,莫不是酒醒了?這會能辨出禁衛(wèi)森嚴(yán)了?
太子看著那一臉嚴(yán)肅的人,突然起了個壞心思,緊了緊眉頭,帶著些委屈苦腔似的,“確實(shí)是出不了了,這可如何?”
不料,那玄衣聽了他這話反而挑動了眉毛,嘴角向上彎曲,“我就知道!他們一向如此!那什么,你去幫我引開,我趁機(jī)溜出去!”
“什么?本宮幫你引開?”太子很想伸手出去摸摸她頭熱不熱,怎么說出些胡話來。讓本宮去幫她引開,讓她一個人溜出宮去,那豈不是朝野后院天大的談資?
宣姬看了一眼面前震驚的人兒,抬腿一腳就要往太子屁股踢去,“就按照我們往常的來,你今日怎么傻了一般?”
太子眼看就要踢到自己,連忙一個側(cè)身躲過,臉上跟抹了一層鍋底灰一般,本太子何時被這般對待過?“放肆!”
太子語音未落,宣姬立刻板著一張俊秀的臉,低喝道,“放肆!”
??????
太子有些心里發(fā)堵,總不能在這跟她干一架吧?這女人酒喝多了完全無法跟她講道理的…對,是這個樣子的!
“還不快去!你今日怎么磨磨唧唧的?”
太子聽著宣姬這頤指氣使的模樣,真真是咬了咬牙??粗切迳圩酉滦揲L的腿要一動,太子立刻橫腿來擋,饒是一圈,太子理了理有些亂的素白外袍,然后…黑著一張臉,便走到長樂門口。
宣姬看著他這大搖大擺的模樣,心里更是一種無語,他家小禹子這是怎么了,簡直?直接就往宮門走?我要的是引開啊,不然,我怎么溜出去?風(fēng)姿綽約的太子殿下可不知自己在后面人眼里是這般樣子,若是知道…
那侍衛(wèi)自是認(rèn)得太子殿下的,可是看著太子殿下這般怒氣沖沖的模樣,也是不敢輕易搭話,乖乖地行了禮,生怕惹了太子爺一個不滿去。
太子爺這是?不滿??
那為首的侍衛(wèi)頭領(lǐng)硬著頭皮拜了個禮,心下嘀咕著也沒見過一向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這般氣惱,小心問道,“卑職見過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此時是要出宮嗎?”
太子正心里一口氣沒處發(fā)呢,難不成本宮這時還來巡夜么?太子臉上卻還是溫溫一笑,“是的,煩勞了。”
看著太子這副春風(fēng)笑意,侍衛(wèi)頭領(lǐng)也不敢再說什么,只是見了太子腰間玉佩便讓了行。
都給太子殿下開了門,眾人都退到宮門兩邊,等著太子殿下出行,卻不料太子殿下卻是一動不動,眾人心中有些沒底,不知今日是怎地惹著太子爺了?放著好好東宮不呆,來這宮門處尋些樂趣?
太子看著低頭侍衛(wèi)中有些閃動的眼光,太子心里更是煩躁,我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有些奇…怪…但是為什么她還不過來,難不成要本宮去請?
太子冷哼了一聲,守衛(wèi)們手心不禁微微出汗,今日犯太歲?
“還不過來?”
在轉(zhuǎn)角看著這一切的宣姬,有些迷惑:是叫我過去嗎?難不成被發(fā)現(xiàn)了?我就說那笨的直接去肯定不行!算了算了,他們也不敢把我怎地!
宣姬踱著步子,一身玄清,倒是顯得整個人更加英氣俊拔,腳步加快至太子身旁,拍了一下太子的肩頭,悄聲道,“你看你…”
還未待宣姬說完,太子便接口道,“走!”
“這就可以了?”宣姬不敢置信,什么時候那個女人對他這么松了?
“不然呢?”太子氣的一揮衣袖,便斂了另一只手端放在前,宣姬連忙喊出聲,“誒,你等等我??!”
看著太子身影遠(yuǎn)去,兩邊的守衛(wèi)一同推著那朱紅厚重的城門關(guān)閉,心下卻是有些疑惑,這?太子身邊何時跟了個關(guān)系這么好的?男子??
“喂喂喂…你等下我,怎么走這么快?你今日是怎么說服他們的?小禹?”宣姬快步趕上那白衣偏偏少年,拿著不知道何時搜刮出來的一把上好的黑色折扇拍了拍太子肩頭。
太子剛開始不怎么理她,但聽著她喚自己“小禹”?太子危險的瞇了瞇眼,一把奪過肩頭那把黑色折扇,腕部發(fā)力狠絕,合著的扇骨便抵住了宣姬脖子,“說!我是誰?”
“你?不是?小禹…”宣姬有些疑惑,卻是未加抵抗,太子聽著這句臉色剛要好些,以為她已經(jīng)認(rèn)清人來,卻不料她又蹦出一字,“嗎?”
太子殿下真的很想吐血,手勁更是加大了些,“你給本宮看清楚些!本宮是誰!本宮是秦玨!”
玄衣輕佻一笑,眼底有些迷惑又是努力辨了辨,“秦?玨?”
太子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認(rèn)得了?”
“秦玨?也對,好像小禹沒你這么高…”
太子氣的撤回手中的折扇,一個轉(zhuǎn)身便把那把折扇扔回給了玄衣。玄衣輕輕側(cè)了一下便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
太子順著尚德道走了幾步,才想起是后面那人吵著鬧著要出來,自己這漫無目的的…真是。既然這么喜歡宮外,真不明白當(dāng)時讓她選擇,她還非得要留在宮中,真是搞不懂!
太子稍微理了理自己表情,轉(zhuǎn)過頭帶了一絲微笑看著宣姬,“你可想去哪?”
“自是瓦肆勾欄?!毙^回復(fù)道。
太子不置可否,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出了尚德道。這尚德道是官道,平日里也就大臣及其女眷進(jìn)宮走走,到了這夕陽落時,也就更是無人冷寂。
兩人走著便是并排了,寬闊平齊的官道前恰也是朱門一道,太子便將腰間玉佩示意守衛(wèi),那守衛(wèi)連忙行禮讓行。
剛剛還是冷寂的官道,朱門一啟耳邊便傳來了不絕于縷,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太子也是覺得有些新奇,自己雖然也曾偷偷出過宮,不過也僅是去了母后母家鎮(zhèn)國公府。白日里出來,未曾見到這般彩紅燈籠,未曾聽過抑揚(yáng)的叫賣…
太子瞟了瞟旁邊站著的英氣的人兒,若是不說,怕是無人認(rèn)為她是個女子吧,可是,為什么所有見過的她的人,明明挺突兀的卻是讓人奇怪不起來?
正兀自想著,突然一張俊臉逼近,太子有些適應(yīng)不了,“秦玨,你也就比我高一點(diǎn),怎么走的那么快?”
太子后退了一步,打量了她一番,不禁打趣起來,“許是本…我腿要長些,至于修長相差無幾,許是你上身頸也長?!?p> 宣姬白了太子一眼,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太子卻是開口,“勿呼本宮名諱,既是出宮,本…我就稱你?阿宣?”
“那我稱呼你什么?”宣姬搖了搖扇子,迷離的眼看著眼前人姣好的臉龐,癡癡笑道,“叫你?阿涼?”
“阿涼?算了,隨你。反正也不過一晚夜市游罷了。”
兩人邊聊邊走著,宣姬有意無意的搖著黑色折扇,一身玄衣和身旁男子的白袍飄逸輕飛。兩人容貌本就非同一般,這般和諧而自然的并頭走著,引得一群女子回頭駐足。
宣姬倒是不介意,可是太子卻是被盯得有些發(fā)毛,總感覺自己像是北夏進(jìn)貢的什么稀罕物件兒似的,頗具苦惱。
宣姬看著兩邊掛著的稀奇物件兒,眉目眼光盡是在這其中穿梭。突然,仿佛是被什么給吸引住了,死死地盯著一個小攤。目光落下,臉上卻是一點(diǎn)表情都沒有,不似剛剛那副略帶興奮的樣子。
“阿涼,我想買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