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東西?區(qū)區(qū)一品誥命夫人罷了!這般教訓(xùn)當(dāng)朝皇后?真是活久見!你信不信本宮…”皇后咬牙看著國公夫人,精致的五官盡是扭曲在一塊,顯得有些可怖陰森。
國公夫人只是淡淡地暼了皇后一眼,“你能怎么我?你武箐真是貴人多忘事,怎么坐上這位置的,真的忘的一干二凈?”
國公夫人一步步逼近那華服女子,氣勢更加凌人,一腳踏在那圓凳上,手隨意搭在腿上,盡是一派江湖行為,眼里閃過一絲兇光,“不要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我太了解你了!我奉勸你乖乖去解了五皇子的毒!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扳倒高貴妃?癡人說夢!”
皇后看著鎮(zhèn)國公夫人步步緊逼,竟是一個腳下不穩(wěn),摔倒了下去,跌坐在地,有些心慌地拿手捂著胸口,“你…你胡說什么!本宮乃是皇后!”
“我胡沒胡說,你自己知曉!”
皇后卻是突然放開捂住胸口的手,一聲大笑婉轉(zhuǎn)回環(huán)不止,滿頭珠翠搖的響亮可怖,“是我又如何?誰都不知道!你也沒證據(jù)!只要五皇子一死,你看看那高雪茹,這般就病了,本宮要是讓她病死,合情合理得很!”
皇后眼底癡狂漸漸加深,笑聲越發(fā)癲狂入魔似的,只是錘著地,半笑半是落淚,一席紅衣飄灑在白色狐毛地毯上。
“你真是瘋了!這就是你放著自己兒子不管,要著自己兒子活活凍死跟著她們一起嗎?”國公夫人看著面前這笑入癲狂的女子,眼底盡是厭惡之色。
“是啊!玨兒沒了,那高雪茹和她的鈺兒也沒了,本宮再生個璽兒、瑜兒的便是!”皇后臉上一抹畸形的笑意漸漸浮在臉上,眼底盡是已經(jīng)成功幻想的滿足。
“無可救藥!沒了高貴妃,還會有李貴妃、蘭貴妃、祺貴妃,你以為你就能日日拿著自己的兒子的命去斗?荒謬!”國公夫人甩袖怒目盯著面前這癲狂女子,“你會的那些個東西還都是我這個嫂嫂教你的!你不去解,怎么知道我不會去解?”
皇后眼底一絲錯愕,連忙一個向前撲倒抓住國公夫人的袖腳,放軟聲調(diào)哀求道,“林映雪…不不不…嫂嫂…我的好嫂嫂…你幫幫我…幫幫我…五皇子也挨不了多久了…你就幫幫我…”
國公夫人一腳頓開皇后的雙手,眼底厭惡滿布,“你瘋了!”便是大步朝著殿門外走去,皇后看著面前的一縷紫袍消失,收斂了情緒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著小指護(hù)甲好好的戳了戳頭發(fā)上的鳳凰金簪,扯開一抹得意滿足的笑。
國公夫人直接往著御書房走去,眼看著開始飄著一片一片雪花,國公夫人有些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里更是擔(dān)憂太子,九歲的娃娃怎么能夠受得了啊?
國公夫人走到門口,輕輕呼出氣來暖了暖自己的手,笑著對門口的公公,“還請公公通報一聲,說臣婦林映雪求見,有勞了!”
公公連忙給著國公夫人行禮,國公夫人連忙扶起那小公公,小公公哪里敢受,連忙縮了手道,“還請夫人稍等,奴才這就進(jìn)去稟報?!?p> 不一會兒,小公公便請著國公夫人進(jìn)了殿去,國公夫人直勾勾地看著面前這位“老友”,眼神絲毫不懼。
到了跟前,才緩緩行禮道,“民女林映雪參見吾皇!恭請萬安!”
皇帝臉上神色不定,只是從國公夫人一進(jìn)殿便是直直地打量面前這女子,仿佛和第一次見她那淡紫色身影重合了…
“來人,賜座?!被噬贤?yán)的聲音在這金鑾御書房更是回蕩不迭,皇帝瞇了瞇眼,明知故問道,“國公夫人今日求見,所求何事?”
國公夫人根本看都沒看旁邊公公端上來的椅子,直視皇帝道,“回稟陛下,今日我是為著自家侄兒求道旨意?!?p> 皇帝眼里滿是打量,身子前傾,手把住那龍椅的龍頭,眼里閃過一絲精光,“太子怎么了?不是正向天祈福嗎?”
“回皇上,我今日來不是以鎮(zhèn)國公夫人身份而來,而是,民女、林映雪的身份!”國公夫人說著這兒,便頓了頓,杏眼直視皇帝,毫不畏懼道,“太子殿下藝德雙馨,祈福三日已是垂達(dá)視聽,望陛下降下旨意,褒獎太子殿下這般孝義雙全之舉!”
“哦?朕御旨已下,如今不過五日而已,這般半途而廢,朝令夕改,便是國公夫人想要的?”皇帝目光如火炬一般,想要盯穿面前這人似的。
“不,我,要的是,陛下嘉獎太子,德行感動天地,遂降瑞雪,忠義兩全,情系手足,實配太子懿德風(fēng)范,遂今日起,不必祈求福至?!眹蛉瞬槐安豢旱囊蛔忠活D道。
“看來國公夫人連御旨都給朕擬好了,朕是不同意都不行了?”皇上瞇了瞇眼,面上卻是帶著笑意。
“臣婦說過,今日,我是青城門,林映雪!”國公夫人擲地有聲,全身一派威嚴(yán)氣勢。
“林映雪!你這是拿青城門壓朕?好大的膽子!”
“臣婦不敢!臣婦只是將著青城門獻(xiàn)給皇上!只求圣旨一道!”
皇帝輕笑了一聲,頭上的黃色錦帽在這金殿內(nèi)甚是晃眼,“好個林映雪!青城門不過是江湖門派罷了,何能為朕所用?”
國公夫人拱手行了一禮,低下美目,“陛下,當(dāng)年奪嫡,青城門能為之所用,今日,青城門亦能為之所用!”
皇上臉色一沉,語氣卻是故作玩笑般,“你這讓朕…有點不太放心鎮(zhèn)國公府啊…這么多年…竟是還掌著一派之力…”
林映雪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真是個貨真價實的老狐貍,卻面上不得不恭敬道,“陛下,臣婦夫君近日身體愈加不適,怕是不能再領(lǐng)著這虎成軍了,還請陛下體恤臣婦夫君!”
皇帝面上一抹稱心如意的笑意轉(zhuǎn)過,一臉和善安慰臣子家眷模樣,“唉,國公竟是身體不好,怎的不早日稟報,朕也是忽略了,既是如此,朕若是還讓國公這般操勞,倒是要天下人唾沫朕了,來人,傳朕口諭,賞一品奉恩鎮(zhèn)國公武玄清血玉一斛,千金萬戶,嫡子凜仲以三品光祿寺卿候補?!?p> “臣婦叩謝皇恩浩蕩!”國公夫人心下有些苦澀,卻是只能磕頭謝恩道。
皇帝走下御書桌臺,親自扶了國公夫人起來,臉上掩不住的有些欣喜,卻是看著窗外越來越大如鵝毛般的初雪降落,緩緩開口道,“國公夫人,朕可是從未懷疑過國公府的忠心呢,聽說,這臘梅初雪是益氣清火…”
國公夫人便是心下明白,面無表情地福身道,“臣婦今日如此莽撞,想必沖撞了龍氣,臣婦這就前去梅園!”說完便是直接扭頭就走,空余一陣凜寒氣息。
皇帝也仿佛毫不在意,依舊挺立身姿站在窗前觀雪,喚了海公公上前來,“擬圣旨吧…就照她說的些?!?p> 梅園
雪紛紛揚揚已是下了半個時辰了,這臘梅正是隱在雪里,散發(fā)著一陣陣香氣,為有暗香來…
一個女子身影正是如同這紅色臘梅一般,在這鵝毛雪里躍動,手指是被凍的通紅,卻仍是小心翼翼地往著瓶子里掃雪…
先是小心拂去了表面的雪,再是將著下面的雪一層層掃如瓷瓶里,國公夫人拿了好些瓶子,一個一個的裝滿,不顧自己手上紅腫有些蜷不起來,心下卻是咬牙暗罵那個老狐貍,“還想要老娘給你盛初雪臘梅!想得美!”
國公夫人心下是越想越氣,便是偷偷往著一個小瓷瓶里加了一些“料”,其它瓶子便是偷偷掛在自己的大氅內(nèi)側(cè),想著拿回去給國公泡泡酒,也可以存著給玨兒煮茶喝。誰不知這皇宮臘梅最是開的好,國公夫人恰了幾個紅色苞蕾,輕輕放入瓷瓶里,臘梅林映雪…
至于老狐貍,哼哼!好好喝下本夫人給你收集的臘梅初雪吧!
雪是越下越大,國公夫人的肩頭上是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這天昏黑的連什么時辰都看不出來,國公夫人手上加快,玨兒還等著自己呢!
國公夫人拿著瓷瓶進(jìn)了御書房,皇帝抬頭看了眼國公夫人腫脹的不成樣子的玉指,心下便是滿意極了,“真是辛苦國公夫人了?!?p> 國公夫人剛剛發(fā)泄完,便是心里好受多了,笑著福身,“哪有的話,為陛下分憂?!?p> 海公公忙著上前接過國公夫人手里的瓷瓶,將著瓷瓶塞入自己的衣袍里,從袖子里將著那會寫的圣旨遞給了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單手便是接下圣旨,嘴上道了句,“謝主隆恩”,便是扭頭就走,皇上也是沒有理會這般失禮,只是手上不停地翻動著自己手里的奏折。
看了小半刻,皇帝才放下折子,目無表情地看著海公公放在桌上秀氣的瓷瓶兒,“你說,朕這般為難她,她還能低頭,真是不像她年輕時那般跋扈樣子了,不過…朕不是也變了嗎?”
海公公忙著回道,“陛下哪有的話,陛下仍舊圣明如初,”
皇帝搖了搖頭,便是繼續(xù)翻著桌上堆積著的奏折,又是突然沒著頭腦地問了海公公一句,“今日可是臘月廿六?”
“回皇上的話,今日是著廿六了,老奴記得,國公夫人好似半月后的生辰?!焙9ы樀貜澲卮鸬?。
“那就還是備份禮下吧?!被实鄣卣f了句,便是一言不發(fā)地翻著自己的折子,殿內(nèi)一片暖意如春,耳邊不時傳來外面雪壓樹枝折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