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凜仲發(fā)出了一聲長長地嘆氣聲。
“師父…嗯…不對,應(yīng)該叫君孑,對不對?師父,你看我記性好不好?!”凜仲一臉得意地翹起嘴角,叉腰看向面前那身著一襲白衣袍的女子。
而面前的沂宣,正是隨意地坐在一旁,看著凜仲這副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記得又如何?你還不是天天喚我?guī)煾???p> “那可不一樣!師父,我跟你說,這個吧,我記得和我怎么來喚你是兩碼事?!眲C仲湊近沂宣,一臉欠扁的笑意浮上臉,秀氣挺直的眉毛動了動,“師父,君孑是有什么特別意義嗎?”
沂宣的笑意凝固了半刻,隨即眼里的那抹凝固笑意像是被化開,“因為…我稱我的師父…”沂宣的思緒仿佛被拉開了許久之前,聲音頓時低沉了許多,掩著一抹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失落,“也叫做‘君’…我們的習(xí)俗罷了…”
“哇!師父也有師父?那豈不是師父的師父更是絕世高人?!”凜仲瞬時提了興致,活脫脫一個小孩子似的,上前就抓住沂宣的袖子,亮著眼睛等著沂宣說下去。
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見著這小子為什么會覺得他是個老實巴交、不愛說話的孩子?
呵!這家伙分明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沂宣伸手彈了彈沂宣的腦門,沒好氣地回了句,“我當然有師父了!而且他吧…確實很厲害…”
凜仲卻是老實巴交地挨了沂宣一個栗子,一聽著沂宣說自己師父很是厲害,眼里的光愈加光亮。
這滿京都誰人不知,武家小少爺,獨獨青睞于三樣?xùn)|西,奇門異物、高人絕學(xué),還有嘛,就是那…平陽候世子衛(wèi)南昭??!
“那師父,你的師父,我可以拜會拜會嗎?”
沂宣看著凜仲這閃閃發(fā)光的眸子,竟是有些忍不住有些躲閃,垂下了眸子,微微闔眼道,“要是他在…”
凜仲聽著這話,心頭有些微顫,一抹不好的預(yù)感上頭——莫不是師爺…已經(jīng)不…那我豈不是…戳著師父的傷口后…還撒了把鹽?
凜仲暗戳戳地收回了自己拉著沂宣的衣角的手,有些心虛地悄摸摸地搓了幾下手指關(guān)節(jié)。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家?guī)煾敢粋€跳腳起身,伸出他那纖長玉指蜷了起來,狠狠地朝著凜仲頭頂敲了下來,還帶著一絲特別不爭氣的目光嫌棄地看向凜仲,嘴里氣呼呼直吼道,“他要是真能護住我,我還至于成這樣?!”
沂宣一個暴栗敲下,干咳了兩聲,斂了斂自己的白色衣裙袖口,瀟灑利落地重新落了座。
沂宣一臉正色,仿佛剛剛那一下暴跳起來的不是自己,傲嬌地甩了甩自己有些漂亂的玉珠釵子,面上夾著一絲不屑地瞟了那一臉痛苦的捂著頭的凜仲。
凜仲很想呼呼自己的頭啊…欲哭無淚…
果然!師父就是師父!連暴栗這樣的小動作,都是這般快準狠,躲都躲不開!心下狠狠下了決定,要好好跟著自己的君孑師父學(xué)招式!
要是沂宣知曉凜仲在想些什么,估計就要被這貨神奇的想法給驚呆了!簡直是個愛找虐受的!
“師父,啊不!那我從今也要叫你君孑!”凜仲放下自己有些肉肉的手,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簡直話里話外、里里外外都透著一股傻里傻氣。
沂宣朝著凜仲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面前這個有些神經(jīng)兮兮的小少爺,自己又是愜意地隨意朝著剛剛坐過的樹樁上躺了下去。
凜仲卻是把頭伸了過來,賊兮兮地提溜著靈動的眼,壓低聲音悄悄道,“君孑師父,你穿女裝真好看!”
沂宣豁然抬眼,眼底一抹詫異拂過,瞬間臉上有一絲粉嫩紅色拂過,右手抬起,忍不住干咳了兩聲,“小子!你…”
凜仲完全不顧沂宣的表情,繼續(xù)湊近道,“你放心!太子表哥跟我親哥似的,他讓我閉嘴我自然是乖乖閉嘴!不過…”
“不過什么?”沂宣身上白色衣袍有著女裝特有的較男子著裝的寬大袖袍,帶了些不快地睥睨著凜仲道。
還親哥似的?怕是凜仲真不知道自己被腹黑的親哥給賣了!真是傻里傻氣的!
凜仲看著自家?guī)煾敢桓薄坝衅旆拧钡牟凰砬?,又朝著沂宣挪了一屁股,拿著右手遮了自己半邊臉,賤兮兮道,“君孑師父,你這…女裝給我一套唄…”
?。。。。?!
沂宣真的有點不想理面前這個人,什么特殊癖好?可不可以現(xiàn)在放棄收這個人為徒?
沂宣腦袋里瞬時浮現(xiàn)出那日太子跟他穿的那一身桃粉和鵝黃衣裙…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著平時凜仲也不是個那么“妖艷詭異”的路子??!
沂宣憋著一口老血,狠狠壓下去那口不順的氣,蹙眉,“你要…干嘛?”
凜仲看著自家?guī)煾赣酉訔壍纳裆?,簡直自己沒有絲毫地收到影響,繼續(xù)往著沂宣身旁挪了又挪,沂宣卻是伸出手臂,給了凜仲一掌,“你離我遠點!”
“哎呀呀,君孑師父!我就是覺著你這些都挺好看的…”凜仲頓了頓,隨即立刻減小聲音湊近沂宣賊笑道,“我想穿給衛(wèi)南昭看…”
??給衛(wèi)南昭看?沂宣頓時臉色變化的有些精彩,這小子?
“那小子,肯定嚇死,哈哈哈哈,讓他一年半載都沒心思相親去!”凜仲完全沒注意道旁邊自家?guī)煾改蔷式^倫的臉色,自顧自己地想著,想到衛(wèi)南昭那一張黑臉跟跌進水溝的表情,簡直忍不住想著趕快試試了。
沂宣看著面前笑得花枝亂顫的少年,擰著眉頭,手上忍不住直顫,最終還是只拍了拍凜仲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嘆了一聲,“好…為師給你,你…加油!”
凜仲自然以為自家?guī)煾父约合氲南嗖顭o幾,不過就是好生捉弄捉弄是衛(wèi)南昭罷了,開心得一把回拉住沂宣的手,眉飛色舞地軟聲道,“謝謝師父,師父真好,我自然會努力的!”
沂宣悄無痕跡地輕輕推開凜仲的手,和藹地朝著凜仲笑了笑,“你繼續(xù)蹲著馬步扎吧,我還有點事!”
“誒,師父!不蹲了吧?!我爹娘才昨日才狠狠揍了我一頓,真的!剛剛已經(jīng)蹲的夠久了!”凜仲一頓哀嚎,這都蹲了一下午了,真的屁股超痛的啊…
沂宣卻是腳下加快,頭也不回,灑脫地揮了揮白袖,道,“加半時辰!”
“????…君孑師父!不要吧?”凜仲哀嚎不斷,一臉苦大仇深,也不知道自己師父是哪來的一套扎馬步法,看似與平常馬步一般,實則要著全身氣力調(diào)控。
不然,這么幾個時辰馬步對凜仲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可自己師父那套,每次蹲個兩個時辰都恨不得狠狠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尸啊…
前面的沂宣聽著背后人的哀嚎,慢慢轉(zhuǎn)過頭“溫柔”地伸出自己纖細的指頭比劃了個“一”,笑道,“一個時辰?!?p> “???”凜仲只能癟著嘴老高地嘴,看著自家?guī)煾甘种格R上要從一比劃成二了,趕緊老老實實地蹲了下去。
沂宣大步走向自己的寢殿,腦袋里有些一片混亂——這凜仲?記得今年應(yīng)是十四了…
尋常公子早已親事已定…可他和那衛(wèi)小公子天天不務(wù)正業(yè)似的?現(xiàn)在還說這種話??
算了算了!雖然太子那般…可凜仲畢竟算是自己的徒弟…還是得跟太子好生說道說道!
秦鈺卻是在一旁看著那形貌昳麗的女子,銀色面具下的睫毛微微閃爍,小路子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站著這兒靜靜看向宣姬的五皇子,只是默默彎腰躬身在一旁。
“那可是武家公子?”五皇子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小路子心下不得不感慨這五皇子果真天資聰穎過人,常日居住在辰瑜殿閉門不出,還能依稀辨得出幾年前瞥過的武家少爺,趕緊答道,“回五殿下,是的,這正是國公府的武凜仲武小公子,這不,正是在咱東宮做禁衛(wèi)歷練歷練,太子殿下讓著武小公子跟著宣姬姑娘學(xué)武呢?!?p> “哦?跟著剛剛那個女子學(xué)武?”秦鈺饒有興趣地看向那雖是叫苦連天的武家少爺,扎起馬步來卻是一派認真極了,即使那女子已是離開了半刻。
小路子看著五皇子這般感興趣,又連忙補道,“五殿下,這宣姑娘不單單是通舞技,這武學(xué)方面造詣更是非同一般?!?p> “哦,皇兄安排一向得當?!碧岬教?,秦鈺便是極其溫柔地笑了一笑,抬眼看了看有些墜墜欲落的日頭,道,“此刻已是有些晚了,回去等著皇兄吧?!?p> “嗻”小路子行了個禮,便是退到一旁,等著五皇子轉(zhuǎn)身后,才兩步跟上皇子。
秦鈺順著來時的彎彎繞繞地路,輕松地走到了太子寢殿,這對東宮的熟稔程度簡直讓小路子懷疑五皇子殿下是常來東宮做客的!根本不似一年半載不進東宮的人!
秦鈺掃視了正殿一番,也是簡單的裝飾罷了,想著大皇兄日常白袍素衣加身,這毓慶宮的擺設(shè)果真跟著皇兄這個人的氣質(zhì)一模一樣呢!
秦鈺手指輕輕劃過那墻上的八個行云流水般卻又筆力磅礴大氣有力的大字——“懿德承物,萬達氓愿”,秦鈺嘴里不禁喃喃念叨起,嘴角抹開一絲笑意。
“哦~五皇弟對這個感興趣?”太子看見秦鈺正是看著自己那日從御書房后回來寫下的八個大字,穩(wěn)步走到秦鈺身旁。
“懿德承物,萬達氓愿!”秦鈺又喃昵了一遍,便是轉(zhuǎn)頭暖笑地看向自己那白衣翩飛在余暉中的皇兄,連忙喚了一聲,“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