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看著海竹幫私鹽場大門上掛著的十幾顆人頭,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凝結。
尤其是他看到掛在最中間的那顆屬于林義的人頭時,他的腦子嗡的一下。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過錯,剛剛他沖動的去殺了他那偷漢子的婆娘和那姘頭,誰知道就那么一會的工夫,林義竟然死了!
“完了,這下回去該怎么交代?”魏三慌了,他看著鹽場寨墻上那些晃動的人影和明亮的火把,他知道這次他們栽了。
打鹽場?不現(xiàn)實,以他能看到人數(shù)來說,這鹽場之中至少有幾十名海竹幫弟子,鬼知道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屋子里還有沒有人。
“就這么回去嗎?”魏三緊握著刀柄的手開始冒著虛汗,如果就這么回去按照幫規(guī),他就得給林義陪葬。
忽然,他的腦子浮現(xiàn)出一個人來,他的好兄弟,那個張家的少爺,張伯陵!
“對,就去找他!”
想到這里,他轉身對身后的手下說道:“撤,回幫里!”
……
張伯陵費了好多的唇舌才算穩(wěn)住了張王氏,他再三保證馬上就讓回春堂恢復營業(yè),他的那位母親才算是稍緩怒容。
搞定了老娘,張伯陵急匆匆的向外走,他說是去找何及第疏通關系,其實他是要立刻趕回黑沙幫,看看林義他們那邊進行的是否順利。
但他還沒等出門,一個渾身血腥氣,神色慌張的男人將他攔了下來。
“三哥?你們回來了?事情都解決了?”張伯陵欣喜的問道
但當他看到魏三那一臉驚慌的臉,他的心不由的開始往下沉,他不安的問道:“怎么了三哥,你倒是說話啊?!?p> “老弟救我!”魏三說著倒頭便拜,這下張伯陵徹底慌了,他急忙拉起魏三問道:“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說啊。”
魏三嘆了口氣,將事情大致向張伯陵說了一遍,當他說到林義戰(zhàn)死的時候,張伯陵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魏三急忙扶住他安慰道:“兄弟挺住,現(xiàn)在哥哥可全都指望你了?!?p> 張伯陵的耳朵里就像是無數(shù)只蜜蜂在里面飛一樣,魏三之后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沒聽進去。
林義死了,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變數(shù)呢?
張伯陵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他敏銳的意識到危機,他的敵人希望的就是他自亂陣腳。
可是張伯陵還沒充分冷靜下來,另外一個人來了,那是曹彬派來的一名送信的弟子。
他送來的是第二個噩耗,海竹幫正在攻打黑沙幫的私鹽場。
魏三聽到這個噩耗之后立刻叫道:“不可能,海竹幫的主力都在駐守鹽場,他們哪里來的人手攻打我們的鹽場?”
“小,小的不知……”那名傳信的弟子面對暴怒的魏三眼中充滿了畏懼。
魏三看到他那怯懦的樣子就更加的生氣,他揪住那人的衣領就要發(fā)作,張伯陵卻阻止他道:“放開,你告訴我,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消息是一刻前傳回來的,幫主馬上命我來尋您。”那弟子急忙答道
這一次張伯陵方寸徹底亂了,一種恐懼和無力感正在他的身體里滋長。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從鹽場到城里至少需要兩刻鐘的時間也就是一個小時,等他接收到消息時,又過了半個小時。
現(xiàn)在他就是立刻調集人手,也至少需要一個時辰,等他們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這個該死的落后時代,信息傳遞的太慢了!”張伯陵第一次意識到信息傳遞的重要性。
在之前的世界,人與人之間溝通只要動動手指,瞬間就能發(fā)送到對方的手中,但現(xiàn)在這最要命的消息傳到他的手中卻已經(jīng)過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去總堂,快!”這是張伯陵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不管外面的局勢多不利,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保證總堂的安全。
……
秦海臉上的笑容無比的燦爛,雖然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需要掩飾他一下他的情緒,但他眼中喜色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太開心了,沒想到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天上竟然會掉下這么大的餡餅來。
那位季副幫主的這份禮可是太重了,不光幫他守住了幫里最關鍵的產業(yè),還順道連他一直覬覦的黑沙鹽場一并送給了他。
這可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這怎能讓他不喜出望外呢。
“幫主,現(xiàn)在高興還為時過早?!?p> 就在秦海忘乎所以的時候,梁夢齋的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
他可比秦海冷靜多了,他混跡官場這么多年,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從來就沒有,即使真的有餡餅,那后面跟著也是要命的尖刀。
“梁先生,您究竟在擔心什么?現(xiàn)在我們不僅干掉了黑沙幫的堂主林義,還奪了他們的鹽場,這可是對咱們幫大大有益的啊?!?p> “秦幫主,你的這些便宜可是季允梅送的!”梁夢齋恨不得用手中的拐杖敲醒眼前這個利令智昏的家伙。
但秦海偏偏就不開竅,他依舊問道:“那又如何?現(xiàn)在他們黑沙幫內部不合,正是我海竹幫大展拳腳的時機啊?!?p> “哎……”
“幫主,外面有人求見?!?p> “什么人?”秦海看著仆役問道
那名仆役快步上前將一張拜帖送到秦海手中,秦海接過打開一看立刻叫道:“快,快請他進來?!?p> 那張拜帖上落款上寫著季允梅三個字,這可是讓他絲毫不敢怠慢。
梁夢齋看著秦海那緊張的模樣心中猜出了幾分,他也不多問,只是緩緩起身道:“秦幫主,老朽有些累了,就先行告退了?!?p> 他這話正合秦海的心,他現(xiàn)在覺得這個老頭有些掃興,這時候走正是時候。
于是他立刻應允道:“先生慢走,回去好生歇息。”
梁夢齋再次看了秦海一眼,張了張嘴卻最終選擇一言不發(fā)的轉身向外走,他覺得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眼前這個人不值得他的輔佐,留在這里也只能讓他一生聲名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