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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姝

第八十一章 次第別離 輪流冷戰(zhàn)

兩世姝 荷葉未老 4462 2020-01-27 08:00:00

  好不容易熬到久久過百天,姝眉終于出了“監(jiān)獄”。

  精神百倍的招待道賀的親朋好友。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只剩下王氏對姝眉囑咐一些日后怎么保養(yǎng)的事。

  這時在外院待客的楊毅也回來了。

  王氏起身要走,六六卻膩著她說弟弟久久的趣事。

  姝眉忽然想起一事,問楊毅:

  “聽外祖母說小蓮表妹許人了?”

  楊毅甕聲嗯,就沒了下文。

  姝眉撇撇嘴,壓低聲:

  “你不是想讓她當(dāng)六六和久久的后娘么?”

  楊毅……:媳婦!咱能不能不翻黑歷史?

  實際上楊毅屁也沒敢放一個。

  剛安置好了六六的王氏聽了個正著,看到姑爺被擠兌的可憐,低聲嗔姝眉:

  “你還好意思擠兌他?當(dāng)時這么多人都叫不醒你,偏被那句話醋醒,說出去不被人笑話死!那話還不趕緊咽到肚子里!”

  姝眉臊了:娘親!咱能不能不翻黑歷史?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看媳婦被丈母娘數(shù)落,好夫君楊毅挺身:

  “娘!那天確實是我不好,她都那樣了,還故意氣她?!?p>  楊毅從那天后,私底下對王氏叫娘倒是叫得個順溜。

  王氏:得!我倒是枉作小人了!要說閨女是醋缸,姑爺就是那樂呵呵泡里的酸菜。

  懶得操她們的心。

  于是王氏哼了聲,不理閨女姝眉的撒嬌,揚長而去。

  久久六個月大的時候,黃衫突然向姝眉辭行,說是想出去游歷一番。

  姝眉雖然早有心里準備,還是非常擔(dān)心不舍。

  黃衫都25歲了,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很難婚配到適齡的人,還要出去游歷,難道要孤獨終老?

  黃衫知道姝眉的關(guān)懷和憂心,灑脫的一笑:

  “主子放心!我是萬事隨緣,全憑自心。再不濟還可以回來找您呢!”

  姝眉很敬慕她的這份灑脫,無論哪個時代,能做到不被羈絆,行止隨心的人都是極少。也就由著她了。

  在她要離開時,姝眉還是沒忍住問她:

  “黃衫!我很想知道,當(dāng)日你是怎么請來的陳御醫(yī)?”

  黃衫坦然看著姝眉:

  “請主子原諒我自作主張,那日情況緊急,我就去找了七王爺?!?p>  姝眉一閉眼,這件事她一直忍著沒問,當(dāng)日的事都有官方說辭,她不敢深究。

  因黃衫離去,她不想糊涂一輩子才問了。

  果然那天離魂時,看到李佑熙在繁花塢門口的事是真的。

  黃衫看到姝眉的表情,小心翼翼的:

  “主子別惱,原在舊都咱家別院,您命我伺候過他,我才想到的,當(dāng)時除了他沒人能那么快請到……”

  姝眉睜開眼,止住了她的話:

  “是你和他救了我和久久,我怎么會怪你和他?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大恩無以回報……”

  說到后面,姝眉的聲音轉(zhuǎn)低,幾不可聞。

  黃衫似也心有所感,二人一時均默默發(fā)怔。

  晚上楊毅回來察覺姝眉的情緒低落,忙問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姝眉搖頭,只說黃衫走了,她心里不舍。

  楊毅一聽松了口氣,便沒再說什么。

  姝眉歪頭看他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忽然冒出一股子氣。

  陰陽怪氣的:

  “黃衫走了,你挺高興?。靠粗枷袼闪丝跉獍??”

  楊毅哭笑不得:

  “她走不走的,我有啥高不高興的?”

  姝眉脫口而出:

  “她不就是你轟走的么?”

  楊毅奇怪的看向姝眉:

  “你的人,我干嘛要轟她?”

  姝眉越發(fā)不經(jīng)腦子:

  “你吃醋??!怪她找了李佑熙請御醫(yī)?!?p>  楊毅臉色一正,過來伸手要抱姝眉。

  姝眉往后一撤。

  楊毅還是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極其認真:

  “眉眉!不管那天她找到誰,我都從心里感激她和他一輩子!沒有她和他救了你和孩子,我不知道余生該怎么過?!?p>  姝眉驀的心里一軟,就被他順勢撈到懷里,暫時咽下去接著要問的那句:

  你既然那么感激她,為什么事后還重重懲罰了她?

  這是姝眉臥床休養(yǎng)時,聽麥香無意透露的。

  那時因為有幾天沒看到黃衫,她問起麥香時,被告知好像因事被爺罰了。

  后來問黃衫,卻被她輕描淡寫的敷衍過去。

  現(xiàn)在想想有點蹊蹺,楊毅身邊從不用丫頭伺候,繁花塢的丫頭都是姝眉的人,

  楊毅極少和她們有交集,獨獨和黃衫有過,而且他們之間似乎透著那么一股子熟稔。

  女人對上自己在意的人的男人時,幾乎都會變成福爾摩斯。

  姝眉也不例外,原來忽略的一些枝末細節(jié)都連在一起。

  她腦子里靈光一閃,推開楊毅,盯著他的眼睛,肯定的說:

  “你和翠羽黃衫早就認識!”

  楊毅愣了愣,張張嘴想說什么,對上姝眉的明眸,終于沒說出口。

  兩人沉默的對視一會兒,姝眉忽然轉(zhuǎn)身就走。

  楊毅有些慌,一把又把她拉到懷里,急急的:

  “眉眉!你聽我解釋!”

  接下來楊毅簡單說了說翠羽黃衫和他舅舅陳峰及他的舊事。

  姝眉恍然,幾乎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

  原來那么久以前,楊毅就派人監(jiān)視她的一切,她的生活在他那里幾乎等于透明。

  姝眉心里咯吱吱咬牙:

  好你個楊毅!什么都知道,還跟我裝!

  尤其是李佑熙的事,那些在山莊時的所有交集,他定是通過翠羽黃衫知道的一清二楚啦!

  姝眉現(xiàn)代人最突出的重視隱私權(quán)的特質(zhì)爆發(fā)了,腦子轉(zhuǎn)得格外快,語氣冷冷的:

  “現(xiàn)在走了翠羽黃衫,那紫衣、青衫就是替補吧?”

  句子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口氣里掩不住的冷意。

  楊毅忙又要拉她,這次姝眉閃得更遠了。

  楊毅近一步,她就退一步。

  楊毅無奈的:

  “紫衣她們兩個是舅舅的營地訓(xùn)練出來的,但是之前我都不認識,找她們就是為了保護你。翠羽黃衫兩個……她們兩個自然也是為了保護你,只是那時你我沒有成親,我又念你念的緊,唯恐有失,所以有時就……眉眉!我受不了你不在我的保護范圍之內(nèi)!”

  姝眉看他目光坦然的說著這些,在他看來這是對她的愛和保護。絕不會認為這是侵犯了姝眉的隱私權(quán)。

  這是跨越時空的深深代溝。

  姝眉心里的火氣熄了大半,剩下的無奈和小別扭讓她木著臉,沒有回應(yīng)。

  任楊毅再怎的哄,姝眉都沒再搭腔,單方與楊毅陷入冷戰(zhàn)。

  姝眉是有點矯情了,可她也是讓楊毅記住她的底線。

  怕他以后變本加厲,暫時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所以她帶著兩個兒子住娘家去了。

  可憐楊毅,被丟在府中反省了。

  四月花正開,卻是次第的離別,黃衫走后不久,姝眉的小弟周霽在考上舉人后,真的揚帆遠航了。

  而且是效仿他二哥周霆當(dāng)年之舉,只和老爹周紀秋和姐姐姝眉偷偷道了別,瞞著其他人偷跑的。

  最疼小兒子的王氏都要哭瞎了眼。

  后來心疼媳婦的周紀秋忍不住說了實情,拿出了小兒子給娘親留的信,這是周霽專門讓他老爹在扛不住時拿出來,安慰娘親王氏的。

  還是小兒子更體貼,雖然不告而別,卻做好對娘親最大限度的慰籍。

  看著兒子信里情真意切的安慰,還有方方面面的安排,更信誓旦旦,保證三年后還她一個完完整整的小兒子。

  王氏對小兒子沒脾氣了,卻對知情不報的周三爺大發(fā)脾氣。

  完事兒以照顧女兒外孫為由,包袱款款的帶著女兒外孫搬回女兒家住。

  這回楊毅和周紀秋調(diào)了個個兒,原來是姑爺訕訕顛顛跑丈人家,現(xiàn)在換丈人訕訕顛顛跑姑爺家,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p>  只是不久,楊毅居然也要離開了。

  原來有了周霖海運那塊提供更充足的財力,更有趙云飛、李佑熙、周霆這三大軍事奇才,攻打韃靼清叛逆余部的戰(zhàn)事打得很順利,三部齊頭并進,沿北部乃至東北邊境穩(wěn)步推進。

  弘治帝想把韃靼人直打到漠海以北,利用大漠制造一個隔離帶。

  這樣韃靼人再想進犯大明,就得先通過漫漫漠海,到達時軍隊缺水疲累,哪里還有戰(zhàn)斗力?豈不是等著被大明官兵輕松切瓜?

  一旦目的達到,功在千秋。

  不過凡事總有人喜歡攪渾水,趁火打劫。

  西北的瓦刺部看大明和韃靼打得熱鬧,也跳出來要分一杯羹。

  先是幫著韃靼搶大明,現(xiàn)在看大明勢壯,又跟大明軍隊屁股后面,搶勝利果實。

  大明戰(zhàn)線拉得太長,對西北角上的瓦刺這只蒼蠅,還真有點騰不出手。

  胸懷大略的弘治帝拍案而起,既然老虎都打了,順勢再拍死個蒼蠅也就是了!

  其實他不僅是為了拍瓦刺這只蒼蠅,他還要在西北開一條路上的絲綢之路,和海運相輔相成,如果成功,強國強民指日可待。

  此舉讓朝中大臣眾說紛紜,有相當(dāng)一部分人提出,朝廷正在北、東邊境大舉用兵,此時不適合再用,糧草物資不說,得力干將幾乎都在戰(zhàn)場,再打瓦刺誰帶兵呢?

  弘治帝高坐龍椅不緊不慌,很快朝臣們就知道他們這位偉大的帝王為什么這么胸有成竹了。

  京衛(wèi)指揮使一品將軍楊毅越眾而出,聲如洪鐘:

  “臣愿領(lǐng)兵出戰(zhàn)!不破瓦刺,絕不回還!”

  弘治帝聞言立即龍顏大悅。

  眾臣恍然大悟:我去!忘了還有這個大殺器呢!

  可是保衛(wèi)皇帝最穩(wěn)妥的他一走,這京師離邊境那么近,萬一有危險……

  聽到這些進言,弘治帝從龍椅上站起,朗聲道:

  “不說我大明人才濟濟,就說朕遷都為何?天子守國門!朕親自守這京師又如何?!”

  如此氣勢恢宏,眾臣齊齊拜服,山呼:“萬歲!萬歲!萬歲!”

  朝堂上熱血沸騰的楊毅,一回到自己府上就有點英雄氣短了,

  媳婦的身體剛恢復(fù)些,小兒子還七個月大,這一別至少三年。

  因為他知道收拾瓦刺不是太難,戰(zhàn)爭不會太久,慢得是皇帝的下一步,開設(shè)絲綢之路,這需要相當(dāng)?shù)臅r間。

  這段時間必須保證那里的邊境絕對安穩(wěn),所以戰(zhàn)后他要鎮(zhèn)守在哪里做保障。

  這么久見不到她們,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以媳婦的性子八成會非得跟他去,可她這次生產(chǎn)身子損傷太重,沒個三年五年養(yǎng)不過來。

  西北條件惡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許她隨軍的,那么別離就勢必了。

  她一連送走了黃衫和小弟,再和自己分開,不知道心里得難過多久?

  還得日日為他們懸心,嫁給他這么多年,安安穩(wěn)穩(wěn)在一起過日子的時候還真不多。

  楊毅成了拉磨的驢,在繁花塢院門口來回轉(zhuǎn)圈。

  忽然一聲嬌柔的:

  “夫君!怎么還不進屋?我和孩子們都等你好半天了!”

  楊毅抬頭,瞬間傻眼,自己媳婦明艷如花,俏生生的就在眼前。

  平時只喜淡妝的她,今天格外打扮了下,二十剛出頭的少婦風(fēng)姿妖嬈,還隱隱透著些許少女的清純,如枝頭的水蜜桃鮮嫩的讓人垂涎。

  楊毅也真的咽了咽口水。

  看著他的豬哥樣兒,姝眉忍不住美眸瀲滟,笑靨如花。

  伸手拉起他趕緊牽回屋,別在外面丟臉了。

  楊毅乖乖被媳婦牽著,機械的跟著走,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媳婦。

  快到正屋時,就看到六六正巴巴等在門口,姝眉招招手,六六小鳥一樣飛過來,拉著姝眉的另一只手,和楊毅一邊一個。

  姝眉仰頭與那個直勾勾看著她的大男人對視,送了他一個白眼。

  在楊毅眼里等同媚眼如鉤。

  再低頭看向正仰頭看她的小男人,給他一個微笑。

  六六回她一個更燦爛的。

  大小男人都很滿意。

  姝眉帶著她的大小男人剛進屋,就見金桔抱著的久久正蹬腿揮胳膊,嘴里啊啊大叫,好像在指責(zé):

  都干嘛去了?干嘛不帶我玩?

  姝眉忙放開兩人,伸手把久久抱過來。

  小家伙立刻不叫了,改成撒嬌似的哼哼唧唧,用大腦袋在娘親懷里拱來拱去。

  金桔趕緊稟道:

  “給哥兒喂奶了,就是還沒喂輔食。”

  姝眉吩咐擺飯,同時把久久的輔食也拿上來,指派楊毅喂久久。

  她特意培訓(xùn)過楊毅這點,這是難得的親子活動。

  吃過晚飯,夫妻問問六六功課,逗逗胖小子久久。

  久久這小子比六六還像姝眉,對著酷似媳婦的小一號,楊毅完全沒有免疫力,最初的遷怒早就沒影了。

  今天姝眉不僅把給九九喂飯的事派給楊毅,還把給六六講睡前故事的任務(wù)也交給他。

  而她自己呢?

  舒舒服服洗了個花瓣浴,散著一頭青絲,素顏只涂了玫瑰色口脂,穿上一件改良過的性感寢衣,依在窗前的塌上淺酌。

  這是大哥周霖從海外弄來的葡萄酒,剛?cè)肟诠勇栋阕涛叮皇呛苡泻髣艃骸?p>  姝眉是想讓自己醉一場。

  朝堂上的事她已經(jīng)知道,散朝后楊毅留下和弘治帝商量有關(guān)事宜,回來的晚。

  愛女心切的周紀秋一下朝就跑過來說了此事。

  三爺和王氏一起勸慰女兒,并堅決反對她要隨軍的決定,這一點別說他們,楊毅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姝眉心里很難受,原來接二連三的別離就讓她心情有些沉郁,現(xiàn)在更是雪上加霜。

  可她不忍讓父母跟著憂心,尤其是娘親,因為小弟的遠行,白發(fā)都多添了不少。

  所以姝眉強顏歡笑反倒寬慰父母。

  當(dāng)父母的哪有看不出的,只能在心里疼惜嘆息。

  然后夫妻相攜而去,讓姝眉自己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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