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容麗質(zhì)更妖嬈,秋水精神瑞標。”一題記
九月的南粵,依舊還是盛夏一樣的高溫氣候。
白燦燦的陽光讓夭桃看著車窗外的眼睛暈乎。
華南干線上,越近暨南大學的校區(qū),車子越多。
哪怕坐了幾次車來去校園,也知道它的位置…
如果讓夭桃自己開車來學校,依舊不得行。
夭桃不說完全是個路癡,起碼是半個路癡。
廣州的高架橋多,分叉路也很多,很容易走岔道;
一旦要上高架橋或者要過轉(zhuǎn)盤,她就會傻傻分不清方向。
所以,夭挑雖然滿十八歲以后,就回香港考了車牌;
但是,她只能夠在非常熟悉的區(qū)域內(nèi)駕駛汽車。
此刻,夭桃看著李健開車上了高架橋,又很熟悉地下橋…
然后,她很快就看見了熟悉的環(huán)境,知道馬上就到校區(qū)。
夭桃看著李健背影的眼神帶上了崇拜。
她最佩服比她厲害的人,李健這個師兄哪方面都比她強。
這么多年下來,不管是武力還是智力方面,夭桃輸?shù)眯姆诜?p> 特別是數(shù)學,夭桃覺得難得不得了,對她來說完全像是天書…
對師兄來說卻好像是簡單得小學一年級的加減法。
這方面真是讓夭桃不服都不行。
車子緩緩進入大學教職工的宿舍區(qū)…
夭桃有這里的門卡,給李健拿著,刷卡進入。
她還有小姑媽家的鑰匙,可以自由進出姑媽家。
夭桃的小姑媽出生過后,因為祖父母那個時候覺得養(yǎng)不起;
又因為他們最主要的還想要追生一個兒子;
于是,就將剛剛滿月的女兒送給了一對未有生育的夫妻收養(yǎng)。
那對夫妻是祖父的同事,大家都是教師,知根知底。
小姑媽跟著養(yǎng)父姓彭,叫做彭念恩。
時局亂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受到波及。
因為身份過硬,又并沒有海外關(guān)系。
八十年代,祖父逝世前,大家又彼此有了聯(lián)系。
從那時起,小姑媽與夭桃的爹地就開始了正常來往。
沒有幾年,在太祖父和祖父相繼去世以后…
林志遠將他所得的遺產(chǎn)一分為五,五姐弟都是同等份額。
大的三個姐姐覺得林志遠不應(yīng)該分錢給四妹。
因為她是從小就送出去了的女兒,不再是林家人…
她們說小姑媽已經(jīng)有了新的父母,也改了姓氏。
不過,夭桃的爹地沒有聽從三個姐姐的話。
他的心里始終認為,一母同胞的五姐弟,血緣永遠割不斷。
無論是哪個在哪里長大,無論大家是否在一個家庭生活,永遠都是兄弟姐妹。
小姑媽被父母送給了他人收養(yǎng),已經(jīng)很可憐。
不管她在那個家庭過得是好還是歹…
她被親生父母送人所造成的心理傷害都在。
林志遠希望認回小姐姐,也是為了彌補父母對她的傷害;
還有,小姐姐在彭家也并沒有兄弟姐妹;
她也只有這邊的三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為此,他們彼此之間還鬧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矛盾。
不過,鬧矛盾也是夭桃的三個姑媽單方面的別扭。
夭桃的爹地_林志遠根本沒有與幾個姐姐計較。
夭桃知道,她爹地對大的三個姑媽有感激,對小姑媽有抱歉。
他總覺得是因為他,小姑媽才被迫離開了親生父母身邊。
如果不是祖父母為了要生育他,必定不會將小姑媽送人。
夭桃一直都覺得爹地太過于善良,又太過于心思敏感。
他總是將幾個姐姐的幸福重擔擔在了自己的肩上。
哪一方面都想替她們考慮到,生怕她們不幸福不快樂。
后來,因為子嗣問題,三個姑媽又與爹地別苗頭。
其實,她們不過是嫉妒媽咪過得比她們幸福罷了。
以林家的香火問題來讓媽咪難受,來插手弟弟的家庭。
夭桃知道大的三個姑媽一直挑剔她,嫌棄她,不給她好臉色…
是因為她們不過是將她與媽咪當做了一體。
可是,她們不懂,她不僅僅是與媽咪一體,與爹地也是一體…
他們一家三口天生就是一體,怎么可能因為她們而分崩離析。
唉,她們的為難不過是為難到了爹地而已…
讓他夾在妻女與姐姐們之間難過,兩邊都是他的親人…
夭桃那個時候看著爹地難過,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做。
夭桃甚至為此還勸父母再生一個孩子,對于有個弟弟也持歡迎的態(tài)度。
只是,媽咪與爹地后來未曾避孕,但是也沒有懷上。
爹地為此對媽咪和她又有諸多抱歉。
夭桃覺得太過于善良的人,愛多思多想的人,真是…
他們在身體的健康方面都不可能太好。
不論是他傷害了人,還是人傷害了他,他都會在心里難過好久。
《紅樓夢》里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多愁多病身”。
夭桃對于大的三個姑媽,沒有一絲好感。
她們管得太多,嫉妒心強,又不自尊自愛。
自己都生為了女人,知道女人的各種艱難,可她們?nèi)匀幌敕皆O(shè)法地為難媽咪。
她們自己也受了重男輕女思想的為害…
可她們對自己生的女兒依舊不好,不重視。
三個大的姑媽,個個都是三個孩子,二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她們的兒子們都是可以讀高中,讀大學…
可她們的女兒,才只是上了個初中,就沒有再升學。
三個表姐都是早早的就出來開始打工…
后來,還是在爹地的幫助下,才學了個一技之長。
她們還說這些都是潮汕那邊的規(guī)矩…
甚至女兒在父母死后,也不能繼承父母的遺產(chǎn)。
真是破規(guī)矩!誰按照這個規(guī)矩來,誰是傻瓜!
夭桃想著這些,氣恨得很,臉色沉郁…
沒有注意到車子已經(jīng)停在了停車位上…
李健已經(jīng)熄火,解了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
夭桃醒過神來,跟著下車,下車以后,她順著一個反腳后踢…
李健只聽見“崩”的一聲,車門緊緊地關(guān)上了。
李健看著夭桃的神色不對,氣勢也不對,好奇地問道:
“你怎么啦?”
他不明白誰惹了這個脾氣兇悍的小豹子。
先前也沒有預(yù)兆,這是想到了什么,這么生氣?
夭桃做個深呼吸,呼出一口濁氣,望望天空,答道:
“沒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破規(guī)矩,心里堵?!?p> 李健以為又是在數(shù)學方面的問題…
大學里好像是有規(guī)定,如果數(shù)學不及格,不能夠畢業(yè)。
這個規(guī)定對于夭桃來說,是有點殘忍!
他抬頭看看藍天,又看看花草行人,就是不敢看女朋友…
真怕忍不住地笑出來,會讓女朋友覺得他在幸災(zāi)樂禍!
李健去開后備箱拿行李,借此平復(fù)很想大笑的情緒。
他提出行李箱,書包,還有一大袋給小姑媽的禮物。
夭桃接過書包背上,又拖過行李箱…
然后,示意李健提那個比較重,體積也比較大的牛仔布包。
夭桃按密碼開大門,然后乘電梯上去。
小姑媽今天專門在家里等著侄女歸來。
她是附屬中學的教師,丈夫,劉援朝是大學里的教授。
夫妻倆都是學校的教師,分到了一套三居室的宿舍。
二人只有一個兒子,叫劉勇,現(xiàn)年二十四歲,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
現(xiàn)在是在讀中山大學物理系的研究生。
兒子初中開始,就多數(shù)是跟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兩家四個老人住在一個小區(qū),周末的時候,一大家子團聚。
夭桃剛摸出鑰匙,還沒有來得及開門,門就從里面打開啦。
夭桃看到小姑媽很高興,歡喜地叫道:
“姑媽,您在家呢!我還以為您去了學校?!?p> 小姑媽今年五十三歲,還有二年才會退休。
“我不是班主任,今天沒有去學校,專門在家里等你。
本來以為你昨天就會歸校,哪里知道會拖到今天!”
姑媽看了看李健,招呼他進屋里坐…
又幫著夭桃將行李箱拖進了臥室,對侄女說道:
“你以后就住這間臥室,自己要搞好房間的衛(wèi)生;
還有,你在晚上十點鐘以前必須回家?!?p> 好吧,一來到,姑媽就首先宣布規(guī)矩。
夭桃乖乖地點頭,“我知道了,姑媽。”
姑媽講完規(guī)矩,看看外面,很小聲地問夭桃:
“曉嬈,外面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
夭桃也跟著,附耳小聲地對姑媽說道:
“嗯。深圳的熟人,李伯伯的大兒子,叫李健。
媽咪做主為我定下的親事,相處著看看。
如果沒有什么問題,我大學畢業(yè),可能就會結(jié)婚。”
姑媽點點頭,心里有數(shù)了,經(jīng)過大人掌眼的男生,靠譜一些。
她也會從側(cè)面觀察觀察,為侄女掌掌眼。
姑侄二人從房間出來客廳,夭桃才為姑媽介紹男朋友。
“姑媽,這是李健,我的男朋友。”
“好好好。李健隨便坐,要喝水,自己倒。
冰箱里有飲料,當這是自己的家里自在著就好。”
姑媽又再細細打量這個很可能是侄女婿的年青小子。
見他生著一張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高鼻梁,像北方人…
不僅高大英俊,一表人材,而且,眼神清亮,舉止大方,心里滿意幾分。
李健聽了,當真不見外地自己去冰箱里拿飲料喝。
他不喜歡喝白開水,礦泉水,一般愛喝茶,沒有茶飲料湊合。
咕咚咕咚,喝完一罐王老吉,李健又自在地與姑媽聊天。
他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同事,家庭。
聊了一刻鐘,歇息了一下,李健就提出告辭。
他要趕著回去深圳,今天也不是休息時間。
夭桃也順便到系里領(lǐng)這個學期的學習資料。
姑媽送二個人出門的時候認真地叮囑:
“李健,你開車要慢一些,別爭搶那點分秒時間?!?p> 見李健應(yīng)了,又扭頭對侄女說道:
“曉嬈領(lǐng)了資料,逛一圈,到時候就回家吃午飯?!?p> 夭桃點點頭,“我知道了。領(lǐng)了東西就馬上回來?!?p> 她和李健乘電梯時見著姑媽還在門邊看著,目送他們。
夭桃和李健又看著姑媽,揮手道再見。
“小夭,你小姑媽是個明理又講規(guī)矩的老師。
你以后要乖乖地聽話,不要到處亂跑…
不然,惹得姑媽姑丈為你擔憂,生氣。
那樣,很不好!”
夭桃對李健翻個白眼,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會亂跑。
而且,她也喜歡這個小姑媽和小姑丈,怎么舍得讓他們生氣。
小姑媽夫妻都是很豁達明理的知識分子。
夭桃覺得,雖然小姑媽從小被祖父母送人,看起來可憐;
但是,她得以離開那種重男輕女的環(huán)境…
這對于小姑媽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