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人轉(zhuǎn)過頭來，疑惑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坐在樹下嗑瓜子的兩個婆子見有人沖進(jìn)來嚇得趕忙扔了手里的東西站起身。
奕青知道聞嬤嬤看不清，便快步走到她跟前，“嬤嬤，是我，我回來了！”
“哐當(dāng)”聞嬤嬤手里的木盆應(yīng)聲而落，顫著雙手伸向奕青，“小小姐？您回來了？”
奕青接過聞嬤嬤的手，看著那雙蒼老的已經(jīng)泡的白慘慘脫皮的手，鼻子一酸。年過花甲的老人見到奕青很是激動，混濁的眼里滿是淚水，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奕青上前一步摟住她，安撫地道：“嬤嬤，我來晚了，讓您受苦了！”
“不，小小姐千萬別這么說，老奴并未受苦，倒是小小姐…老奴總算把您給盼回來了…”
“嬤嬤先跟我回去，咱們慢慢說，”奕青看了眼邊上站著的兩個婆子，“嬤嬤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輕易就這么算了的！”
兩人被奕青這么一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求饒。
奕青也不再理會她們，扶著聞嬤嬤便走了出去，留下仍在地上跪著的兩個婆子面面相覷?；ハ鄬σ曇谎郏ε榔饋硗蛉嗽鹤优苋?。
聞嬤嬤年紀(jì)大走的慢，奕青與金心摻著她，再回到靜室時，已經(jīng)過去小半個時辰，一路上奕青已經(jīng)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
二夫人這幾年趁著大房沒人，把靜室的人都換了個徹底，難怪奕青初進(jìn)院子時沒看到一個認(rèn)識的。早些時候還打算讓奕蘭馨住進(jìn)去，后來不知道怎么不了了之了，聞嬤嬤被放到洗衣苑還算好的，好些靜室原來的下人被發(fā)賣了。奕青聽到這里握緊了拳頭。原想著慢慢收拾他們，既然有人這么急著作死，那便成全他們好了！
劉婆子見奕青帶著聞嬤嬤回來，略有些忐忑，不過想到自己有二夫人撐腰，便也不再害怕。這四小姐畢竟才回府來，沒有根基，還能忤逆夫人不成？
這么想著，便又底氣十足的上前一步攔住奕青，“小姐，你不能帶她進(jìn)去。我就實話實說了吧，這聞婆子手腳不干凈，原是要打出府的，二夫人看在她在府上服侍了這么長時間的份上，可憐她，這才讓她去了洗衣苑。小姐若是要把她放回靜室，還是先知會二夫人一聲的好，畢竟是影響到靜室名譽(yù)的事，免得傳出小姐包庇惡奴鬧出什么誤會。何況二夫人執(zhí)掌中饋，這府里大小事務(wù)都二夫人做主呢，您說是不…”早先她被奕青的氣勢震住了，這下想到奕青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到底年紀(jì)小，又在鄉(xiāng)下長大沒見過世面，越說越順暢。
奕青抬眼看了劉婆子一眼，“拉出去，二十板子！”
金心立刻上前，二話不說拎著還欲說話的劉婆子后衣領(lǐng)就出去了。跟小姐說話居然敢你你我我的？
劉婆子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兩個牛高馬大的護(hù)衛(wèi)按在了院外一條長凳上，“啪！”直到后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劉婆子才恍惚意識到，自己被打板子了？！
“?。。?！”后知后覺的慘叫聲傳來，劉婆子痛哭流涕，“救命?。》蛉司让?！殺人啦…”院外響起劉婆子殺豬般的叫聲。
院子里的下人們嚇得不敢作聲。有些人隱隱甚至還覺得很是痛快，劉婆子仗著有二夫人撐腰平日里沒少胡作非為，常常壓榨他們，現(xiàn)在見她挨了板子，只覺暗爽。
“這…小小姐…”聞嬤嬤不安的看向奕青，這一打，可就跟二房撕破臉了啊。
“嬤嬤放心，從今往后無人能欺辱靜室！”
聞嬤嬤拉著奕青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當(dāng)初那個病弱的小人兒如今也長成這般氣勢了，小姐泉下有知定能安心了。
接連打了十來下，劉婆子已經(jīng)叫不出聲了。
“唉喲，這是怎么了？這不是劉媽媽嗎？怎地被打成這般模樣？”二夫人身邊的張媽媽領(lǐng)著幾個人匆匆趕過來，“劉媽媽這是犯了何事要把人往死里打？你們快住手！”
金心看也不看她一眼，板子繼續(xù)。張媽媽見狀指了一個力氣大的小廝上前去拉她，被金心一腳踹出老遠(yuǎn)，直到二十下打夠，這才收了手。隨手將手里臨時拿了充當(dāng)板子的棍子扔在了張媽媽腳下。
張媽媽被嚇一大跳，看著趴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劉婆子整個后背衣裳都被血染紅了，忍不住抖了抖，這四小姐居然剛剛回府就不顧名聲公開處置下人！
原是聽說這四小姐氣勢洶洶地把聞婆子從洗衣苑帶走了她還有點不信，這不帶人來看看情況，誰曾想…
“本小姐乏了，不相干的人就都自覺的滾吧！”奕青自院內(nèi)踱步而來，“別以為仗著有人撐腰就敢不把靜室的人放在眼里，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睜大眼睛看好了，膽敢再犯，今日這劉婆子便是他們的下場！”奕青說完嫌惡的指了指劉婆子，“把人帶回去，免得臟了靜室的地方?！?p> 張媽媽見狀，哪里還敢再逗留，讓人抬起劉婆子灰溜溜的跑了。不得了了，得趕緊稟告夫人。
奕青回到內(nèi)院，讓木心把下人們都聚起來。
“現(xiàn)在你們有一個機(jī)會，若是不想留在靜室的，現(xiàn)在就可以走，我絕不為難。若是留下來，那便只能忠于靜室?！?p> 院子里站著的十來個丫鬟小廝默不作聲，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二夫人掌家十來年，積威不小，得罪了二夫人他們可沒好果子吃。而四小姐看著挺強(qiáng)勢，只是到底是個小姐，遲早要出閣的…
奕青也不著急，在一旁木心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支著額頭等待。
好一會兒后，有人下定決心站了出來：“奴婢愿留下服侍小姐！”奕青看了眼站出來的丫鬟，十六七歲的模樣，很是清秀，梳著雙丫鬢，低垂著頭。
很快又有兩丫鬟站出來，跟著陸陸續(xù)續(xù)站出來四五個人，與先前那丫頭站到一處。
“奴婢愿留下！”
“奴才愿留下！”
…
剩下的人站著不動，有些面帶猶豫。奕青對他們輕笑一聲，“好了，你們收拾東西回去吧?！鞭D(zhuǎn)頭看向另一邊的八個人，“我不管你們是從何而來，因何原因來的這里，不過既然選擇留下來，那便守我靜室的規(guī)矩，我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背叛，若有發(fā)現(xiàn)包藏禍心的，定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