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李濟生準(zhǔn)備去上班，已經(jīng)穿好外套。但站在大門內(nèi)的門廳里猶豫起來，對夏華說：“那就把巴非特留下吧，留下，我下午回來帶他去轉(zhuǎn)轉(zhuǎn)。”
夏華趕緊從廚房出來，示意一下小蒙的房間，低聲說：“你這兩天早晨走的挺晚，是不是人家通知你了？”
“通知什么？”李濟生作糊涂狀。
“上次你們老板不是和你談了么？”
“嗷，是聊了次天，那就是瞎聊，不過，”李濟生穿著皮鞋要往客廳里走。夏華連忙攔?。骸鞍Π?，穿著鞋別往家里走。
“他呢，也就是隨便聊聊，當(dāng)然表面上是隨便聊聊，實際上是暗示我，我這位置該換人了，你也該到站了。就是這個意思?！崩顫鷱堥_大手掌，顯得很無所謂很看的開，但是一雙大手一直不住上下翻動著，仿佛在嘩啦眼前的灰塵。
“誒誒誒，動作小點，別把后面架子上東西打翻了?！?p> 李濟生低頭看見了昨晚買的狗糧，故作吃驚的說：“巴非特還拉?。恳苍S和狗糧有關(guān)系？”
“不會吧，狗糧沒啥問題，狗糧能有啥問題?？茨憬裉煲稽c也不著急走。我正好也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嗨，還是算了，你趕緊去上班吧，別耽誤了你上班。晚上再說?！毕娜A又往廚房里走，但李濟生今天不知怎么，一身出門上班打扮，卻極其有心情與夏華聊天。他站著說：“沒事，都快退二線了，嗨給他們賣命呢。你說什么事？”
夏華也想找人聊一下心事，于是就說：“昨天沒顧得上說，還是我媽，”說著她又吧聲音放低點。
李濟生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一聽到老人額事，一般都這樣。雙手叉腰說：“你媽怎么了，不是在余杭挺好么？而且，在你的精明策劃下，早早買了兩套房，為兩家老人養(yǎng)老做了準(zhǔn)備，小蒙也有了安靜的創(chuàng)業(yè)場所。還有啥？”李濟生平時忙起來，干脆一點不關(guān)心家里事，現(xiàn)在一但關(guān)心起來，倒是如數(shù)家珍般的一點不含糊。
“不是，我說的是，我媽三家輪流住……”夏華一說到這，馬上想剎住口。她這兩天總是這樣，矛盾的很。又想提老媽三家輪流住的事，又有點羞于說出口。有一種做違心事的感覺。而且，這這種心情，大有越來越嚴的趨勢。自己有時候還想，或許是自己年齡大了，越來越疑神疑鬼了。事實上，她有切身體會，隨著年齡增加，越來越忌諱人們習(xí)慣里常說的不吉利的事情，比如，數(shù)字等。她原來不相信，可是最近聽了秋華單位一個同事家里因為繼承房產(chǎn)大打出手后，她心里有點鬧心了。
“輪流住？嗷，這倒是應(yīng)該?！崩顫纱喽紫聛砣タ窗头翘氐墓芳Z袋子。他平時習(xí)慣這樣，每每說到家里瑣碎的事情，總是提一下，又馬上轉(zhuǎn)移話題。他這點做的極其有效果，“誒，這袋狗糧好像不是原來的牌子呀，就是不對啊，對了，也許就是因為這狗糧的原因，弄的巴非特拉肚子。那就該管就換。別啥不得。不然的話，誒，小蒙不是要去工商局么，怎么不去了？”
虧的夏華了解丈夫，故意點破他：“別轉(zhuǎn)移話題呀，一會從老媽的話題，就轉(zhuǎn)到了巴非特。從巴非特就轉(zhuǎn)到了工商局，一會還不定又轉(zhuǎn)到城管大隊呢。”
李濟生還在裝：“城管大隊干啥？快說，剛才說到啥了？你媽輪流住。我覺得可以，乘幾個兒女都還年輕，輪流住住，一家哪怕住一年半年。如果春華家離得遠，在濟南，就多住一段時間。因為來回跑的遠啊，來回跑一趟不容易，所以如果再兒子家，就時間長點。實際上也應(yīng)該，人家兒子家是主要的。而且，從小把孫女帶大，不容易。所以，你們兩姐妹就別攔著，人家春華和那誰，”李濟生好像一時忘記了春華老婆叫什么。夏華順口道：“吾若梅。小吾，若梅?！?p> “對，小吾，唉，春華家愛人不是姓吳么？怎么姓吾？哪個吾？”
夏華嘻嘻嘻笑，說：“吾，就是文言文里的我的意思，本來就姓吾，不是原來現(xiàn)在的問題。你以為是吳，口天吳？嗯本來人家就姓吾。哎對了，吾若梅人家現(xiàn)在到了上海了。誒，那天和你說過，你忘了。”
“什么？和我說過？沒有吧？沒有沒有。哪跟我說過？跟我說過，我還不記得？”李濟生擺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甚至一種被忽視的不滿，“這些事，你跟我不可能主動說，跟我說也沒用?！?p> 夏華哈哈大笑，無奈地使勁擺手：“嗨呀，真像過去老話，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那可能呢，”李濟生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住地強辨，“你別笑，根本不可能的事，我這兩天每天都是早早回家，沒有一天在外面吃飯，不過，現(xiàn)在也沒人請我吃飯了。哪聽你說過春華一家去上海的事。沒有，絕對沒有?！崩顫膹姳?，往往不是故意固執(zhí)，而是當(dāng)做一種調(diào)侃逗樂的說話的方式。他從沒把這些家里親戚的事，太當(dāng)回事。
“哎呀，我算是服了你了，哈哈哈?！毕娜A還在連喘帶笑的說。要是放平時，她笑笑也就罷了?，F(xiàn)在卻覺得，還是沒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說清楚。正在這時，小蒙從他房間出來，懵懵懂懂地走向衛(wèi)生間。夏華趕緊對李濟生說：“一句話，吾若梅現(xiàn)在在上海，而且這次去上海，不光是陪圓圓幾天，是找好了工作，準(zhǔn)備在上海工作了?！?p> 最后一句話讓李濟生記住了，他吃驚道：“在上海上班了？”
“就是呀。聽說吾若梅現(xiàn)在在上海郊區(qū)一家私立醫(yī)院里當(dāng)總護士長?！毕娜A像在說自己的事，說的有板有眼。
“總護士長？還是老本行。可以呀?！崩顫f著話時，見小蒙從衛(wèi)生間出來，說：“小蒙你不是去工商局辦事么？”
小蒙沒表情，木木地說：“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