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玄清兩策
兩個人一番協(xié)商，終于還是決定必須得見，顯然這次登門拜訪，是凌皓和王玄清早就協(xié)商好的結(jié)果，如果不見客，也許會被外人說閑話。
于是，商璃和姬青這一主一仆一個高坐在上位，還是上次的老規(guī)矩，正裝出席，掃榻相迎，一個跪坐在下位，時至今日，姬青總算也習慣了這種跪坐著見人的方式。
雖然一開始膝蓋又酸又麻，但隨著自己身體越來越結(jié)實，現(xiàn)在即便是跪坐上幾個時辰姬青也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凌家主簿，玄清拜見孟商姬，見過姬青公子?！?p> “凌家二公子，凌皓冒昧前來拜訪孟商姬，還請海涵?！?p> “來者是客，來人，看座，上茶?！鄙塘б槐菊?jīng)地吩咐著。
說是看座，其實也就是發(fā)兩個坐墊而已，這個世界里可還沒有椅子凳子這種東西。
所以基本上大家接客，見人，作客都是跪坐著的。
坐下來之后，自然又少不得一番互相客套幾句，這個時代的禮儀就是如此，越是高門大戶，就越是講究這些東西，不然是要被人笑話沒有禮貌的。
“凌公子，王姑娘不知這次一起前來商府要見姬君是為了何事？”商璃直接進入主題了。
“這次，是玄清提出來要見姬青兄弟的，某今日只是做個陪客而已。”凌皓倒是很隨意地笑了笑，畢竟他是從來不把這種禮儀放在眼里的。
“玄清此次冒昧前來，是想告知告知商府一些凌府收集到的消息，希望能夠?qū)γ仙碳Ш图Ч佑兴砸??！蓖跣宓故呛艽蠓降叵蛏塘Ш图嘈卸Y了，并且直接頭點地了，她不能像凌皓這樣直接行禮，而是要做出跪伏的姿勢來，并且若是沒有主人家的允許，她是不能抬起頭來的。
“你到底是想要說什么？我好像也沒什么事情需要你幫忙的吧？”姬青皺了皺眉。
“哈哈，怎么會沒有呢？我們這次之所以上門，自然就是要來給商小姐，姬青兄弟一個滿意交代的?！绷桊┻@時候打了個哈哈。
“也是，王姑娘之前做了那樣的事情，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商府一趟，且聽她把話說完吧?！?p> “你且抬起頭來?！鄙塘н@下子總算是讓王玄清抬起頭來了，大概是看她一個弱女子一直保持著這種姿態(tài)估計會很辛苦。
“玄清謝過孟商姬?！蓖跣暹@時候才終于把頭抬起來了。
不得不說，王玄清今日不論服裝還是禮儀都很到位，想來也是，凌皓家里又不缺錢，自然也不會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玄清自知先前有虧于姬青公子，但玄清亦是逼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若是玄清當時不如此做，恐怕我等二人將盡皆橫死當場……但姬青公子既能逢兇化吉，玄清自然是要親自前來商府一趟，給姬青公子道歉賠罪的?！蓖跣逭f著又是毫不猶豫地向姬青一拜。
“即便在驛站之時，在公子的協(xié)商之下，姬青公子已經(jīng)和凌家盡釋前嫌，但玄清心中仍有愧疚。”
“因此……玄清欠下的債，日后都會一一還給姬青公子的?！?p> “哦？那你打算……怎么去還？”商璃難得有了點興致，雖然不能肯定王玄清這番話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的，但人家的姿態(tài)和態(tài)度很端正很低調(diào)，這已經(jīng)足夠了。
“孟商姬想必也已經(jīng)知曉，世家豪門皆有收集別家頭面人物事跡，通過這些事來揣測琢磨對方性情的習慣?！?p> “玄清今日獲得公子首肯，前來向孟商姬透露一些關(guān)于繆府公子玉的記錄和文件，越是揣摩，便越是覺得……公子玉此人自視甚高，唯我獨尊，掌控欲極為強烈，而且……已然發(fā)展到了一個極為變態(tài)的程度。”
“就目前姬青公子在雍城例祭之上大放異彩一事來看，恐怕，會在暗地里對姬青公子動手，試問雍城之中，還有哪個世家豪門能夠比繆家更強勢的呢？”
商璃的面色一變，又看了看一邊的凌皓，凌皓也是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看來兩個人是共同探討過這個問題的，不然今日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地跑過來告訴商府這種事情，看來是真的把商府當合作伙伴在看待的。
“實話告訴商小姐，我們在雍城之中巡查自家商鋪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江敬之帶著繆家的食客們在跟蹤我們……”這時候王玄清又順勢拋出了一個炸彈。
江敬之在繆府的地位，就相當于衛(wèi)白啟在商府之中的地位，他居然會親自帶人來跟蹤凌皓和王玄清？想來，凌皓這段時日的變化太大，已經(jīng)引起了繆家的注意了吧？
在凌皓的遙控運作下，凌府正在不斷地侵吞雍城之中比凌家和商家弱小的小世家豪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或者利益拉攏，在這種暗箱操作之下，雍城之中以凌氏為首的商鋪、當鋪、醫(yī)館幾乎是遍地開花，如果不是顧忌著凌府的實力，恐怕早就有其他家族借著這個由頭對凌家實施打擊了，但他們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了，這才找上了繆家這個雍城之中最大的代言人出手干預凌皓的布置。
但凌皓這么做顯然也不是為了搶雍城各大家族的生意，他需要的只是別人的合作態(tài)度，何況態(tài)度積極的小世家都跟著凌府一起賺了錢，自然是會選擇繼續(xù)跟凌府合作的，針對繆家的調(diào)查報告里顯示，繆玉這次之所以會派江敬之出來跟蹤凌皓，一是警告凌皓，二是趁機談談凌府的底細。
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繆家的人找上門去凌家探底了，估計后院的那些設施也逃不過人家的搜查，所以……凌皓只能先叫停連弩甲胄這類軍事裝備的生產(chǎn)，并且將這些東西全部堆放到密室里藏了起來，順便把胡椒，花椒這種東西擺在明面上，送給繆家做見面禮，盡量把姿態(tài)放得更低一些，以免引起繆家的懷疑，這也是他此次趁著繆家派人跟蹤自己時做出的戰(zhàn)略調(diào)整。
“不想繆玉這么快就注意到我們兩家的合作了，想必……我們兩家之中可能會有繆家安插的眼線?！绷桊┏烈髦f道。
“看來繆玉還挺敏銳的?！鄙塘У哪樕膊惶每?。
“貴族公子雖然都喜歡一言決斷，不容反駁，但很少有人，會苛刻到像公子玉這般吹毛求疵的地步。”
“哪怕再細微的瑣碎小事，也不能夠有人自作主張，違背他意，這已經(jīng)不能算是正常的貴族公子，用我家公子的原話來說，這繆玉，就是一個心理變態(tài)。”王玄清說這話時悄悄看了一眼凌皓。
“心理變態(tài)？倒是個很貼切的稱謂呢，關(guān)于凌二公子這段時日做出的謀劃，我也聽說了一些，沒想到凌二公子的膽子竟然真的這么大?！鄙塘н@回倒是對凌皓的觀感更好了。
“對他而言，聯(lián)姻對象是否養(yǎng)面首，他是不在乎的?！?p> “也不會去關(guān)心一位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食客?！?p> “但若是將來孟商姬嫁入繆家，想必姬青公子也同樣會作為侍衛(wèi)，隨嫁而去繆家?！?p> “到時候，不論姬青公子如此防范，也不過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姬青越是表現(xiàn)出自己優(yōu)秀，忠義的一面，便越會引起公子玉的厭惡和忌憚。”
“除非姬青公子能夠急流勇退，或是歸順繆家，或是趁早離開商家，否則早晚都將招來殺身之禍?！?p> “玄清自知姬青公子定然不會離開，眼下已有兩策供姬青公子抉擇：一則藏拙，如遇比試挑戰(zhàn)，輸上幾場，避免名聲太盛。”
“二則請孟商姬故意疏遠姬青公子，如此方才能避禍?！?p> “嗯……不想王姑娘竟能夠有如此見地，想來跟著凌二公子，也學會了不少東西吧？”商璃沉吟良久，終于開口了。
“但，我商府恐怕要讓王姑娘和凌二公子失望了……”
“且慢，如果商小姐此時還不動心的話，我這里還有一點小意思，還請商小姐收下來?！绷桊┱f著又拿出了幾個卷軸，一股腦地全部塞給了姬青，隨即便拉起了王玄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商府。
“綠衣，去送送客吧?！鄙塘б宦暳钕隆?p> “是，小姐。”綠衣得令，便立馬跟上了凌皓和王玄清的步伐。
“看來……這王玄清在這位凌二公子那里過得還是挺不錯的，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鄙塘粲兴嫉乜粗鴥扇耸譅渴纸Y(jié)伴而行的背影。
“對了，大黃，他先前塞給你的那些東西，咱們這就拆開來看看吧?！鄙塘н@時候也不用端著主人的架子了，很自然地離座，把姬青懷里幾個卷軸抽走了。
“小姐，他這是……？”
“你還不懂嗎？王姑娘今日這番說辭，想必還有所保留，她和凌公子這是故意在向我們賣破綻呢，如果今日的出行不整出點事情來，想必他們今日秘密前來商府的行動也會被繆家所懷疑吧？”
“呃……我是不太懂你們這些道道的，不過繆玉是個很變態(tài)的家伙，對吧？”姬青撓了撓頭。
“嗯，沒錯?！?p> “那小姐真的打算嫁給這樣的一個變態(tài)嗎？”
“……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呢？我是要嫁，但還不是現(xiàn)在?！?p> “小姐，凌公子和王姑娘剛出門便不見了?！本G衣回來了，臉上一陣大驚。
“果然……他們現(xiàn)在想必應該是趕回凌府了。”商璃笑了笑。
看見商璃這副意味深長的笑容，姬青越來越迷惑了。
不就是兩個女人之間說了點事情嗎？怎么搞得好像打了一仗一樣？這個時代的人莫非都跟老凌一樣工于心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