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其中一名老者,身穿綠色直裰,寬大的臉盤上,兩腮凹陷,黑黃的面孔上布滿歲月痕跡,笑瞇瞇緩步走來,手里拿著一面銅鏡。
銅鏡古樸恢弘,上面雕飾著龍、日、月、星辰、華蟲、山、海馬、蜼、黼、黻浮雕,不知歷經(jīng)了多少年歲。
來人正是茶水鋪的掌柜,時長者。
之前用摻雜法力的聲音,讓李文吃了暗虧。
李文隱隱察覺,對方能在霧中自由穿行,也許靠的就是那方銅鏡。
好一個時長者,竟然將所有奪寶的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茶水鋪并不是湊巧出現(xiàn)在涿光山,山中君也不被普法偶然進入白霧,那些廝殺喊叫聲也不是什么為減少競爭,自相殘殺。
無形的大網(wǎng)張開,而進入網(wǎng)內(nèi)的昆蟲卻絲毫不知。
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謀劃,至于目的,也許是為了減少競爭,一網(wǎng)打盡,也許是為了別的。
“真不知你們躲在這里是幸運,還是不幸啊?!?p> 時長者發(fā)出老人特有的嘶啞聲音,嘴角詭異的咧到耳根,露出一張駭人的大嘴,伸出修長的舌頭舔起嘴唇。
隨著時長者出聲,四人的速度陡然加快,瞬間圍了過來。
不對,并不是對方快了,而是他們本就是那個速度,說話只是在拖延時間。
普法的獅子吼被破掉了。
獅子吼雖然對李文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但就對方的表現(xiàn)來看,受到的影響更大,連步伐都跟著晦澀。
時長者佝僂腰身,探起探腦看向崇石虎,捋了下胡須,呵呵一笑。
“崇石虎,我十分公道,你殺了我伙計,現(xiàn)在該償命了?!?p> 李文聽到這里,看向時長者,面容平靜,笑著嘲,“就算崇石虎沒動你伙計,恐怕今天也不會放過我們吧?!?p> 時長者和藹一笑,對著李文緩緩點頭,似乎在夸獎,“說的好?!?p> 瞇縫著眼鏡,祥和笑道,“該死!”
李文目光掃過其余兩人,一人穿著麻黃長袍,仙風道骨,頭上有兩只分叉長角,看上去像是鹿角。
另一人穿著黑衣,頭戴斗笠,腰間掛著兩把短刀,將全身隱藏在斗篷底下,看不清真容。
對方四人,給李文的壓迫感,以最開始的蛇瞳男人為最,時長者次之,最后兩人又次之。
蛇瞳男人給李文的感覺極其危險,好像有一條毒蛇正趴在自己脖頸,生命隨時受到威脅。
上次面對這種感覺,還是和赤烏道人交手。
對方是地仙!
李文瞬間做出判斷。
“想不到連大名鼎鼎的梅山圣君也來了?!?p> 普法雙手合十,對著手拿扇子的蛇瞳男人低頭行禮,無喜無悲道,“常先生的神通比以往更加高明,無跡可尋,山中君連神魂都未能逃走,想必是您親自出手?!?p> 梅山圣君,梅山……
李文知道這是普法故意故意傳遞的信息,眼睛凝視看向?qū)Ψ健?p> 又是梅山,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聽見梅山了,第一次是在茶水鋪里,從別人口中聽說的梅山大圣袁洪。
李文腦海里逐漸想起一個詞——梅山七怪。
梅山七怪分別是白猿、水牛、狗、野豬、蜈蚣、白蛇和山羊這七種動物修煉而成的精怪。
其中以袁洪修為最高,精通八九玄功,憑肉身就能和楊戩不相上下。
神魂又直穿周軍大營,出竅殺人,防不勝防。
錯不了,常先生就是梅山七怪中的蛇妖常昊,善用黑色毒霧攻擊敵人。
那些腐爛的妖物,八成是中了毒氣。
“多說無益,動手吧?!?p> 崇石虎筆直看向悠悠然站在遠處的常昊,手上紅光猶如絲線,纏在手腕上,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沖出,絲毫不做退讓。
只見遠方的常昊輕笑幾聲,陰騭中帶著淡然,穩(wěn)如青松明月,用陰森森的聲音道。
“你們一個是截教門人,一個是西方教弟子,我也不難為你們,你們現(xiàn)在離去,我就當什么也沒看到?!?p> 攻心之計!
沒想到對方身為地仙,占盡優(yōu)勢,也會用計。
可以說這個梅山圣君和李文以前遇到的妖怪都不一樣,即使已經(jīng)合圍,仍然用計在瓦解眾人防備。
這個時候
法寶就在眼前,早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
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不過,對方貌似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李文心中道了一聲正好,越是不受注意,一會脫身的機會就越大。
“依我看來,幾位施主不若讓開道路,大家各憑機緣,豈不更好?!?p> 普法神色堅決,搖頭說道,并沒有因為對方是地仙就輕易動搖,轉(zhuǎn)而拋出建議。
常昊站在遠處,只是輕笑,周身散發(fā)出黑霧,彌漫在自己身邊,如同書生一般彬彬有禮道。
“道友說笑了,我們幾個千辛萬苦,謀劃半載,才探清霧中情況?!?p> 梅山圣君搖頭道,“你們直接漁利,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p> 愁云靄靄,冷氣森森
只聽時長者呵呵一笑,拿著古鏡慈眉善目道,“該死。”
將全身藏在斗篷里的刀客也前邁一步,“殺!”
黃袍鹿角修士冷淡說道:“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就不算殺人?!?p> 黑霧圍住空地,草木山石遇到黑霧盡皆枯死腐爛,變成黑水。
枯葉飄零落地,截教和西方教的聲名此時變成了催命符。
兩教勢大,一旦消息流出,恐怕就算得到那件法寶,也捂不熱乎。
其他消失在霧中的人,恐怕就是這么死的,李文心下想到。
不過,絕境之下也未必沒有生機。
李文早就注意到,對方本可以驟然突襲,卻圍了過來。
被他和普法發(fā)現(xiàn)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對方的關(guān)系并不如自己三人這樣穩(wěn)固,彼此也在互相防備。
山中君的死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山中君可能本來也是對方一伙,但中途不知出了什么變故,被踢出了隊伍。
對方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除了互相防備外,也如同狩獵,在挑選自己的獵物。
“上。”
常昊輕輕揮手,聲音中不帶一絲情感,冰冷的如同石頭,更像一個冷血軍師。
其余三人分別祭出手段,驟然向三人襲來。
李文看著身上手持雙刀的斗笠男和黃衣修士同時發(fā)出遁光,目光中帶著輕蔑、冷笑還有玩味,向自己這邊飛來。
我靠!
直到這時,他才下意識想起一句話,柿子撿軟的捏。
不受關(guān)注并不是一種保護,而是頭上寫著好欺負的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