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沖動的代價
“我知道的只有這么多了。”西米路把水杯里的最后一口水都喝完，周防沖也關(guān)掉了錄音筆。
“最后一個問題，彭和路那次你突然消失是怎么做到的?！?p> 西米路舔了舔嘴唇：“那不是我的能力?！?p> “那是誰的？”
“這個只有你們自己去查了，我說過，我只和園丁接觸過。而且所聊到的內(nèi)容，只有我跟水晶的同調(diào)性?！?p> “同調(diào)”這個詞在剛才的審訊中反復(fù)被西米路提及，周防沖也大致了解了這個詞的意義。
水晶為宿主提供強大的力量，甚至是某種能力，前提是宿主和水晶之間能達到足夠的契合度，也就是西米路所說的同調(diào)。
這是第五區(qū)唯一發(fā)現(xiàn)的一起，水晶被利用在人體身上。
根據(jù)西米路的交待，他在彭和路所造成的騷亂，就是為了測試他與水晶的同調(diào)是否足夠。
雖然外界的人都認為一個人不可能使用出那么多屬性不同的天賦，但按照周防沖的調(diào)查，西米路本身的天賦【表里不一】，實際上跟他所使用出來的那些能力有著微妙的聯(lián)系。
那就是任何他想象出來的，或者說是想要使用的物質(zhì)，他都可以變幻出來。
區(qū)別在于，西米路本來的天賦所制造出來的只是表里不一的假象，而他使用水晶之后，這種假象成為了現(xiàn)實。
雖然是還不足夠完全媲美真實的現(xiàn)實。
但周防沖覺得，一旦西米路如果真的掌握了后者，那可能會成為一個可怕的存在。
“好了，那你休息吧。”周防沖起身站了起來。
西米路忐忑地看著他：“你們會怎么處置我？”
周防沖同情地看著他：“雖然你的年紀還小，但是完全當作這件事沒發(fā)生肯定是不可能的?！?p> 為了不影響西米路的情緒，他說得已經(jīng)足夠委婉了。
西米路還以為自己在做這些事之前已經(jīng)豁出去了，但想到以后他可能要面對的，還是害怕的渾身都在發(fā)抖。
周防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靜悄悄地離開了西米路的病房。
“杜劫還在里面？”他問門口的同僚。
“恩，他這樣會不會影響病人的休息？”
周防沖笑了笑：“別擔心這些，你們負責好保安工作就可以了。”
周防沖隱隱覺得，CHAOS的那些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往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往內(nèi)看了兩眼，然后敲了敲門。
“誰啊?！倍沤俎D(zhuǎn)頭嚷嚷了一聲。
“我。”周防沖的聲音傳了進來。
杜劫郁悶地擠了擠眉頭，起身打開了病房門。
“你來干嘛?！彼麛r著周防沖，在門邊小聲嘟噥，“急什么！”
周防沖心照不宣地看著他笑了笑：“我是怕你急?！?p> 賀宵見兩人背著自己嘀嘀咕咕，立刻問周防沖：“有什么事嗎？”
“哦，沒什么，路過來看一眼。”
周防沖拍了拍杜劫的肩膀，低聲說：
“你最好不要老待在他的病房里，別忘了我們?yōu)槭裁匆心氵^來?！?p> 杜劫非常不爽地嘶了一聲，讓他來借東西的是周防沖，怎么現(xiàn)在來搗亂的也是他?。?p> 這小子不會成心拿他尋開心吧！
“我怕CHAOS的人會來?！敝芊罌_壓低眉頭，低聲說：“你還是跟其他人一起在外面守著吧，這樣我才能安心去搗那些家伙的老巢?！?p> 杜劫吃驚地看著他：“找到地方了？”
周防沖搖了搖頭：“不過很快應(yīng)該就會有消息了?！?p> 在接到杜劫的消息之后，他就讓所有可以使用的人力，對第五區(qū)可能是CHAOS老巢的工廠進行了搜索。
“那好吧?！倍沤偃』亓舜钤谫R宵床頭的衣服，對他說：“我去外面守著，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恩?！辟R宵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杜劫，躲著周防沖的視線問他：“西米路的審訊結(jié)束了？”
杜劫回頭看了周防沖一眼：“大概吧。不過西米路的情況沒你好，大概現(xiàn)在下地都還很困難，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p> 賀宵沉默了幾秒鐘，并不準備乖乖聽話：“你帶煙了吧。”
“帶了啊，你想抽？”
“把你的煙和打火機給我，等我出院了買一包還你?！?p> “拿誰當外人呢你這是。”杜劫大大方方的把口袋里的煙和打火機扔給了賀宵，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一臉認真地說：“我勸你還是別在這里抽煙比較好?！?p> “別啰嗦，我有分寸?！辟R宵把東西收了起來，開始揮手攆人。
杜劫離開病房之后，賀宵一直關(guān)注著系統(tǒng)的吸收界面，直到一個小時之后，杜劫的數(shù)據(jù)從面板中消失。
賀宵收起煙和打火機，從病床上走了下來。
長時間的靜臥讓他的腿腳一時間很難下地支撐。
賀宵在原地揉了揉小腿，直到酸麻的感覺消失才走到病房。
正對著走廊的那頭的透明玻璃窗外，夜幕下已亮起了萬家燈火，時間不知不覺地就在這棟大樓中流逝了。
“你怎么出來了？”門外的清道夫詫異地看著他，神情還有些緊張。
“我想去隔壁房看看?！辟R宵指了指西米路的房間，如實說。
“不是說他的傷勢很重嗎？”清道夫低聲問身旁的同事，不時的回頭打量賀宵。
“我也不知道啊……”同事看了看走道的那頭，“杜劫拉肚子去了，等他回來了問問。”
“我可以進去了吧？”賀宵才不管他們在談?wù)撌裁矗蛲暾泻艟统髅茁返姆块T口走過去了。
“誒，你等等，上面有命令不讓你們隨便離開病房?！?p> “我沒離開病房啊?！辟R宵狡黠地笑了笑，“只是換了一間嘛?！?p> “這個……不太好吧?！鼻宓婪蛞材貌欢ㄖ饕?，一直跟身邊的同事使眼色。
“他是我的好哥們，我就看看他的情況怎么樣。”賀宵誠懇地看著他們。
“算了，讓他進去吧，裝一個屋子里我們不也省心么?！绷硗庖幻宓婪蛘f。
“那好吧。”
賀宵松了口氣，輕輕推開了房門。
西米路的身上插著的觸目驚心的儀器和導(dǎo)管，系統(tǒng)顯示的他的二氧化碳也很低，只有19ML/S。
幾乎只是維持一個人生命的最低代謝量。
相比之下，賀宵覺得自己所受的傷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還有什么要問的？”西米路仍舊閉著眼睛，只是從開門聲辨認出有人進來了。
“是我?！?p> 聽到賀宵的聲音，西米路才睜開眼睛，把臉轉(zhuǎn)向了門邊。
“吵到你了？”賀宵笑著朝床邊走了過去。
“沒有。”西米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賀宵。
賀宵表現(xiàn)得越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西米路就越內(nèi)疚。
“你的傷沒事吧？”
“好著呢。”賀宵抬了抬手跟腳，笑著說：“不是你說的么，我有氣功護體。”
西米路終于被他逗笑了：“臭不要臉，少來了。”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笑了笑，身體就負擔不了，而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但西米路咬著牙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實在不想在賀宵面前表現(xiàn)出更多的脆弱。
“是你之前提過的系統(tǒng)吧?！蔽髅茁忿D(zhuǎn)移著賀宵的注意力說。
“恩。”賀宵走到西米路的床邊，直接挨著床沿坐了下去，“等你出院了，我們從頭再來?！?p> 西米路怔怔地看著賀宵，欲言又止——他的人生，大概已經(jīng)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了。
犯過的錯，會跟標記一樣永遠地烙在西米路的身上。
“好，到時候只能跟你混了。”西米路苦笑。
他并不想在這個時候打破賀宵心中的期待。
“誰跟誰混根本就不重要?！辟R宵嚴肅地看著他。
雖然西米路的身體瘦的只剩皮包骨，氣色也差的嚇人，但賀宵總算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從前的神情。
那雙眼睛不再是惡魔般的漆黑。
“如果我早一點想明白這一點，或許咱們倆就不用一起躺在這里了吧?！蔽髅茁窡o力地說。
他望著天花板，忽然感慨道：“哎，好像來一根?！?p> “呵呵，死性不改?！辟R宵把準備好的香煙和打火機放到西米路的枕邊，“早就跟你準備好了。”
西米路看到枕邊的煙，晦暗的目光中才有了一點光亮，“真有你的?！?p> “你還是等情況好一點再抽吧?！辟R宵說。
“少廢話?！蔽髅茁废胱饋?，但身上實在是使不出力，而且稍微動作大一點，就劇痛無比，只好向賀宵求助：“幫個忙，把我弄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被重重推開了。
杜劫一臉煞氣出現(xiàn)在了門邊：“賀宵，你小子干嘛呢！”
“靠，這么快……”賀宵趕緊給西米路使了個眼色，西米路立刻默契地跟偏癱似的把腦袋一歪，把腦袋邊的香煙和打火機給擋住了。
杜劫壓根就不準備沒給賀宵機會解釋，拎起他的耳朵就往外拽。
“給我滾床上好好養(yǎng)著。，再亂跑我也給你也剃個禿頭?！?p> 杜劫把賀宵扔回他的病房，撂下一句狠話之后，就啪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賀宵后怕地摸了摸頭頂濃密地發(fā)量，想起和杜劫剛認識時的情景，竟然有點想發(fā)笑。
他老老實實躺回到了病床上，但前后沒過一分鐘，就聽到刺耳的警報聲從門外傳了過來。
“我他媽的……”
西米路一臉懵逼地看著手里冒著黑煙的香煙，天花板上正對著他的煙霧報警器還在孜孜不倦地往下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