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面見齊王
清晨的陽光透過濃厚的海霧照耀著整個海島,王城中的街道上早已是熙熙攘攘,車轔轔,馬蕭蕭,從碼頭上運來的貨物開始散布于大街小巷。
燕子伋在齊國宮人的引領(lǐng)下緩緩向王城行進。
看著路上來往的行人,忙碌而富足。想到燕國百姓此時正在艱難度日,身上的擔(dān)子又沉重了幾分。
齊王宮地勢甚高,自宮門而入,逐級而上,宮殿如同修在山間,一路蜿蜒直至主殿。
燕子伋被安排在一處偏殿,宮人進奉一些茶點后便只留下他一個人在殿中。
直過了一個時辰,才有人匆匆而來,請燕子伋往主殿見齊王。
入得殿來,眾人的目光全都注視著這位燕國公子,每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樣,讓人十分不自在。
但燕子伋并為顯露出任何異樣,徑直走入殿中,對著高居坐上的齊王躬身一拜,說道:“子伋見過王上?!?p> 齊王倒是表現(xiàn)得頗為和善,開口說道:“燕王孫一路辛苦了,燕王安好否?”
燕子伋回答道:“王祖父安好。”
齊王讓人在左近置座,燕子伋慢慢坐下,環(huán)視朝堂眾人,略作示意,然后對著齊王恭賀道:“還要恭賀王上破關(guān)而出,修為更近一層?!?p> 齊王微微笑道:“燕王孫有心了。說是閉關(guān),不過是寡人想躲幾日清凈而已,這國事繁多,寡人也是深為所累,倒是讓燕王孫等待了多日?!?p> 燕子伋回道:“豈敢。一國臣民俱托付于王上,政務(wù)繁多,都需要王上操持,實在是勞累,王上還需要保重身體才是。幸好齊國人才眾多,朝堂諸卿皆是賢良之人,深知理政治國之道,可為王上臂膀?!?p> 齊王點點頭,對著朝堂眾臣笑道:“此言有理,寡人閉關(guān)之時,確實有賴諸位卿家,輔佐朝政,治理國家?!?p> “臣等愿為王上效勞?!北姵箭R呼,聲勢浩大。
“燕王孫想要求學(xué)于稷下學(xué)宮,求學(xué)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恐怕燕王孫要在我齊國多留些日子里?!饼R王接著開口問道。
燕子伋回答道:“子伋確實對稷下學(xué)宮中的諸多賢能之士十分敬仰,希望能夠得到這些賢能之人指教一二。只是,只是......”
齊王問道:“只是什么?燕王孫但講無妨。”
燕子伋面露掙扎之色,猶豫再三,然后才說道:“只是齊國王城之內(nèi)似乎頗為兇險,齊國國人對子伋十分不喜,之前甚至包圍館驛,子伋實在不知有何錯處,竟使得,竟使得齊國國人如此相對。而且,子伋來到王城不過幾日,便已經(jīng)遭到兩次刺殺,實在是,子伋實在是有些恐懼了。”
齊王聞言十分震驚,一臉的不相信,對著朝堂眾臣問道:“果有此等事?”
朝堂之上眾臣皆是沉默不語,一個個低著頭像是要從地上看出點什么東西出來。
鮑伯左右看看,苦笑一聲站出身來回答道:“啟稟王上,臣確實有所耳聞。一些百姓受人煽動教唆,在館驛之外聚在一起鬧騰了兩句,不過很快就被驅(qū)散了,并未鬧出什么事情來。”
鮑伯稍稍側(cè)身,對著燕子伋說道:“百姓愚昧無知,燕王孫殿下不必太過介懷。王上當(dāng)面,我齊國絕無針對殿下、針對燕國之事?!?p> 齊王順勢說道:“正是,齊國與燕國乃是并立之國,寡人和燕王當(dāng)年會面之時也曾共同約定為兄弟之國,燕王孫盡管放寬心就是了。”
鮑伯笑了笑接著說道:“至于刺殺之事嘛,燕王孫出城晚歸,半路上被受到探丸郎的刺殺,紅丸劍手姚不疑帶近二十人出動刺殺,幸好燕王孫修為高深,洪福齊天,未曾受到什么嚴(yán)重的傷勢。”
“探丸郎?”齊王眼神陰鷙,語氣飄忽的問道。
鮑伯一臉氣憤,狠厲的說道:“這些暗夜中的老鼠,竟然敢出現(xiàn)在我齊國王城,實在是不知死活。”
“刺客可都抓到了?”齊王再問。
站在最后面的陳發(fā)站出身來,放開嗓子回答道:“啟稟王上,還不曾抓到。那些刺客像是消失了一樣,臣等率兵搜查了整個王城,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而且臣已經(jīng)下令在各個碼頭暗中嚴(yán)查,防止他們外逃?!?p> 齊王覺得還比較滿意,點點頭吩咐道:“務(wù)必抓到刺客,若是任由他們往來我齊國王城,那我齊國顏面何在啊?!?p> “是?!标惏l(fā)應(yīng)令退下。
鮑伯接著說道:“探丸郎龜縮中邑,遇金而動,此次出手行刺燕王孫,只怕背后是那些中邑之人在背后操控,妄圖挑起齊燕兩國的事端。所以臣以為,王上應(yīng)當(dāng)下令對在我齊國的中邑商賈等一干人等進行查問?!?p> 齊王面露沉思,沒有太著急的下達命令。
而朝堂諸臣之中幾個人急忙站出身來進言道:“不可,王上這萬萬不可啊。我齊國仰仗魚鹽之利而富足百姓,而商賈乃是其中往來運輸之重要之人,若是對其大加盤查,必然造成商賈們的恐慌,此舉對我國商業(yè)極為不利啊。”
“是啊,臣以為,雖然探丸郎如今在中邑之內(nèi),但既然是遇金而動,也未必就是中邑的這些商賈做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不可以此推論。當(dāng)然也不可不查,王上可命人暗中調(diào)查,勿要大動干戈啊?!?p> 齊王深為所動,點點頭道:“如此,便令巡城衛(wèi)暗中查訪?!?p> “說道巡城衛(wèi),”燕子伋突然站出來說道:“昨日子伋受德安君相邀前去府上赴宴,不想竟然被同去赴宴的齊國巡城衛(wèi)將領(lǐng)田羽將軍當(dāng)堂行刺,還請王上主持公道。”
齊王還沒有過問,朝臣中走出一人,上軍將田橫開口說道:“燕王孫殿下言重了吧,昨日宴會之上,田羽不過是多喝了幾杯酒,在與燕王孫切磋武道之時,一時沒有收住手,出手重了些而已,何來行刺一說啊。況且燕王孫殿下又不曾受傷,玩鬧而已,何必當(dāng)真呢?!?p> “玩鬧?”燕子伋氣急而笑的說道:“田大人,昨日德安君府上賓客眾多,眾目睽睽之下,原本切磋已然停手,田羽卻突然出手以鐵槍行刺,若非我懷中正好有東西擋住了,只怕昨日已經(jīng)被鐵槍穿胸而死?!?p> 田橫笑著說道:“交手切磋,也沒明說什么時候停手嘛。田羽以為還沒有分出勝負,便不算是結(jié)束,所以繼續(xù)出手,而王孫殿下反應(yīng)不及,何來今日一說啊?!?p> 田橫說完之后對著燕子伋輕輕拱手一拜,再說道:“這件事也算是田羽飲酒過多,行為不當(dāng),等他回去之后我定會重重責(zé)罰他,燕王孫殿下就不必如此介懷了?!?p> 燕子伋心中氣憤非常,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聽到上面齊王問道:“田羽何在???”
田橫躬身回答道:“啟稟王上,昨日田羽赴德安君之宴,飲酒過多,此刻還留在德安君府上昏睡未醒呢?!?p> 齊王道:“叫醒他,讓他立刻領(lǐng)著巡城衛(wèi)去辦差,算是對他的懲罰?!?p> “臣領(lǐng)命?!碧餀M立刻回答道。
燕子伋面色難看,心中不平,雙手握緊又松開,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面色又重新恢復(fù)平靜。
齊王笑著轉(zhuǎn)向燕子伋,然后開口問道:“既是求學(xué),不知燕王孫想要在稷下學(xué)宮哪位賢者門下聽講呢?”
燕子伋回答道:“子伋雖久聞稷下學(xué)宮之名,但對于其中大賢卻了解甚少,還請王上指教。”
齊王呵呵笑道:“燕王孫在燕國可曾治學(xué)?”
“燕國也有許多名士,只是子伋愚魯,未能跟隨侍奉,只得了一些微末學(xué)識,不值得一提。”燕子伋有些慚愧地說道。
此時右側(cè)一人突然出聲,說道:“燕王孫既然未曾治學(xué),想來是修行所累,不知燕國封空術(shù),燕王孫如今練到何等境界了?”
燕子伋站起身來拱手問道:“子伋初來齊國,不識諸君,敢問將軍是?”
齊王在上代為解答道:“此乃我齊國下軍將,田籌?!?p> 燕子伋點點頭,重新施一禮,說道:“原來是下軍將,子伋失禮了。”
燕子伋繼續(xù)說道:“封空術(shù)乃是燕國至高之神術(shù),子伋雖得以修煉,日夜不輟,但至今也只是初窺門徑,以棋子作伐,能控者不過十子而已?!?p> 田籌冷笑道:“四神術(shù)向來只傳王儲,燕王孫乃是未來王儲,身份早定,神術(shù)早傳,至今不過控十子,想來是封空術(shù)太過玄妙,修煉不易,難有所成啊?!?p> 燕子伋微笑著走到堂中,對著田籌說道:“子伋愚鈍,修行緩慢自是應(yīng)該,比不得王祖父和父親,家父如今可控子八十,王祖父更是可控子過百,空封千里,利劍難破。不過子伋年紀(jì)尚輕,以勤補拙,也還來得及?!?p> 齊王點點頭,笑道:“燕王之能,寡人也曾見識過,確實修為高深。既然是神術(shù),修煉艱難也是正常,燕王孫不必急切,可安心修煉,步步為營才是上策啊?!?p> “多謝王上教導(dǎo)。”
田籌看看齊王,又看看堂中的燕子伋,輕哼一聲不再出言。
燕子伋剛想回去坐下,又有一人開口說道:“吾聽聞,去歲戎人南下,侵擾燕國北地,燕國應(yīng)對艱難,軍卒死傷甚多,燕王更是親臨薊北行宮,至今未曾返回薊都?”
燕子伋抬眼看去,只見那人大馬金刀端坐右首,滿目兇煞之氣,雖未著甲胄,但應(yīng)當(dāng)是行伍之人。
“可是中軍將大人?”燕子伋拱手問道。
中軍將微笑不語,輕輕點點頭。
燕子伋深施一禮,然后開口說道:“戎人時常南下侵擾,燕國百姓苦其久矣。我燕國軍卒與戎人廝殺幾十年,早有應(yīng)對之術(shù),只是戎人久居荒原,部落散亂,又善于在冰原之上馳騁,行蹤難以追尋,所以歷代先王雖幾次北出清剿,終也不能盡除其患?!?p> 此段歷史眾人早有所知,戎人久居荒原,物產(chǎn)匱乏,每年南下劫掠,燕國飽受其害。
燕子伋繼續(xù)說道:“去歲秋冬之時,戎人再次南下,聲勢浩大,兵馬眾多,趁我守軍不備直入北地,大肆劫掠,焚毀良田。但幸好我王及時出戰(zhàn),將戎人趕了出去。我王統(tǒng)兵有方,面對兇殘戎人,合軍破之,軍卒雖有死傷,卻并不慘烈。只是北地受了兵災(zāi),百姓困苦,我王心痛不已,于是坐鎮(zhèn)薊北行宮,親自處理戰(zhàn)后事宜。薊北行宮在我燕國如齊國之臨海城一般,先莊王曾長居八年之久,宮內(nèi)一切齊全,可安居也。”
一旁中大夫站起身來,說道:“燕國與戎人時常交戰(zhàn),此次不過是一時不備,讓戎人闖進了家門而已,所幸傷亡不大,只損失些許財務(wù)而已。這也有賴燕王統(tǒng)御有方,燕軍臨戰(zhàn)勇武,讓那戎人嘗到了苦頭?!?p> 齊王在上點點頭,說道:“久聞燕國軍卒勇武,尤其御風(fēng)軍更是精銳,人人修煉封空術(shù)的衍生功法,不知燕王孫此行是否有御風(fēng)軍卒隨行,讓寡人也開開眼界?!?p> 燕子伋躬身說道:“王上過譽了。子伋此行恰好有幾位御風(fēng)軍卒隨行,只是此刻他們正在館驛之內(nèi),無法拜見王上?!?p> 齊王笑著說道:“無妨,寡人可將他們召來,也讓寡人和我齊國眾臣一睹御風(fēng)軍之風(fēng)采?!?p> 說著便差遣宮人前去館驛,燕子伋將身上一塊玉玦交給宮人,讓他帶著前去傳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