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刺羽崖
到了后方,君曦衍才知道這里為什么叫刺羽崖。
原是這崖上遍布著一種植物,形如荊棘,卻沒有木質(zhì)的枝條,而是柔軟的白羽狀物,其中藏刺,墨緋說這叫刺羽,整個勝境也只有這崖上才有,所以妖獸們都將這崖喚做刺羽崖。
她輕笑:“雖說比不上人族各種文雅風(fēng)趣的名字,但我覺得比烏鷲一族的磯石山好多了。”
君曦衍深以為然。
刺羽崖并不是只長刺羽,還生有其他的高大林木,墨鵬一族的巢穴便建在這些林木之間。
因著他們的獸型大小可變,而為了方便起見,平日在族中多以鳥雀大小的獸型或者人形活動。
巢穴并非是君曦衍印象中的鳥巢,而是一座座連在一起的樹屋,離地很遠,因為來往的都是飛禽,都會飛,所以也無需階梯什么的。
而走獸除了像墨緋這般馱在背上載上來外,是上不來刺羽崖的,更別說進到樹屋里了。
路上嘰嘰喳喳的有不少墨鵬和“人”給墨緋打招呼,墨緋嘰里咕嚕地說著君曦衍聽不懂的語言,在她聽來就是咕嘰咕嘰的鳥叫聲,調(diào)調(diào)相同,頻率也相同。
墨緋將她帶到了深處建得最大最豪華的一座樹屋里——連著上百棵樹,用的是銀白色的木料,建了好大一片,奢華得緊。
這就是墨緋家了。
她帶她去的應(yīng)該是大廳,里面已經(jīng)坐了不少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容貌上佳,統(tǒng)一都是黑色的長袍或者長裙,不過華麗程度不同,也就是其上鎏金的程度不同,有的深些多些,有的淺些少些,其中以墨緋的最為絢麗出彩。
君曦衍想應(yīng)該是他們血脈的純度不同,羽化成衣后的顏色才有了差異。
墨緋帶著君曦衍直接走到了大廳中間,向著周圍的“人”行禮后,才帶著哭腔向最上方坐著的中年男子道:“阿爹,我回來了!你差點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墨燓一愣,話說前些天他就收到了墨緋的傳信,說是遭到了烏鷲族烏伺的攻擊,多虧了一位人族救了她,此次回家會帶著這人族一起。
其中大篇幅在說那人族如何如何英勇,她如何如何仰慕,他和她娘一邊想莫不是墨緋情竇初開,一邊又擔(dān)心人妖殊途,提心吊膽了好幾天。
這會一看,原來是個人族的女娃!
虧他這幾天都沒睡好,毛都掉了不少。
她談起烏伺時輕描淡寫,他還以為并無大礙,可這會再看她圣力波動微弱,周身氣息孱弱,分明是受了嚴(yán)重的內(nèi)傷!
看著寶貝女兒淚眼汪汪地瞅著他,心都要碎了,忙起身拉住她,道:“緋緋莫哭,先讓這位客人坐下,我已將你各位叔伯嬸娘都請了過來,你再細細說說那烏伺一事?!?p> 墨緋便請了君曦衍入座,這才將她帶蠻蒼找血桴子,然后烏伺欲搶那血桴子,還趁她施法之時出手傷了她,害她遭受反噬,之后還想殺她滅口,蠻蒼為她擋了烏伺的殺招奄奄一息,最后多虧了君曦衍出手,不僅打退了烏伺他們,還救了蠻蒼一條命這些事娓娓道來,還把握語速,設(shè)置懸念,跌宕起伏,聽得眾人心里七上八下,揪心不已。
蠻蒼糾纏墨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些年他們還要罵幾句蠻蒼不知羞恥,后來時間長了,連說都不想說,故而眾人聽到這二人在一起,也沒有什么多奇怪的,反而墨緋出門要是不和他在一起他們才覺得奇怪呢。
墨燓這才知道當(dāng)時情況何等兇險,而且君曦衍能在那一眾烏鷲當(dāng)中救下墨緋,定然實力強大,即使還有諸多疑問,也少了些懷疑。
他起身,深深地看了君曦衍一眼,對著她一拜,“多謝貴客出手救了緋緋一命,您的大恩我族定然相報!”
君曦衍側(cè)身讓過了他的禮,畢竟是誅邪出的手,她受不起這禮。
其他人交換了個眼神,也多開口道謝。
“貴客且先安心在我刺羽崖住下,讓我等好好招待一番。”
“是啊,多虧了貴客出手,這才保住了緋緋的性命,大恩不言謝,此后您便是我族的上賓,有何需要盡管開口!”
“……”
“墨緋這個皮猴!往日里我就讓她少往出跑,這次好了,吃這么大虧,萬幸有貴客出手,不然看你怎么辦!”
最后出聲的女子說著便伸手揪住了墨緋的耳朵,狠狠地擰了一把。
墨緋一陣鬼哭狼嚎,疼得直喊爹:“阿爹阿爹!你快管管阿娘!我的耳朵要掉了!阿娘饒命啊!”
原來是墨緋的娘,君曦衍看去,這位的人形容貌與墨緋有五六分相似,但要成熟得多,不過那氣韻姿態(tài),與墨緋當(dāng)真是如出一轍。
墨燓將墨緋擋在身后,討好地向那女子道:“阿茹,緋緋知道錯了,你可饒了她吧?!?p> 那女子冷哼一聲,“都是你平日里慣得她無法無天,這次才出了這么大的事!回去再收拾你!”
墨燓擦汗,尷尬不已。
其他人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的相處模式,見怪不怪。
有人這才說起烏鷲一族,“族長,那烏伺膽大包天,竟敢對緋緋出手,還想滅口,莫不真是欺我墨鵬一族無人!族長,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眾人附和,“不錯!族長,此次是緋緋運氣好,不然……那烏伺幾個絕不可輕饒!”
“近些年來烏鷲一族也越發(fā)囂張,越不把我族看在眼里,也是時候給他們點教訓(xùn),讓他們知道這勝境飛禽究竟尊誰為主!”
“是啊,族長,您脾氣好,往日里對他們的僭越睜只眼閉只眼,這次緋緋都差點出事,您還要大事化小嗎?”
墨燓抬抬手,瞅了那些人一眼,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才有了點一族之長的威嚴(yán)。
他起身向君曦衍拱了拱手,“貴客見笑了,您一路勞累,讓緋緋先送您去她的屋里休息,明日我設(shè)宴為貴客洗塵,還請貴客一定要來?!苯又o墨緋使了個眼神。
墨緋多瞧了她爹幾眼,心里有些興奮!
阿爹還有叔伯們態(tài)度這么奇怪,雖說——
她很喜歡君曦衍,但她可是人族啊,就算她救了她,他們竟然一口一個貴客,是不是有些太熱情了?
她記得小時候勝境來人的時候他們更多是恭敬,不是熱情啊……
看來他們也有與她類似的感覺,那她的想法定然差不多了……
墨燓又瞪了她一眼,墨緋這才將君曦衍帶了出去。
墨緋一出門,眾人的神色這才激動了起來。
“族長,這氣息……”
墨燓點頭,“是,能讓我族有這般強烈的親近感,定然是外界的大人物,她又救了緋緋,看來的確是那人出現(xiàn)了。”
“那族長,可要做少族長離開的準(zhǔn)備?”
“先不急,待緋緋回來,再問問她的看法?!?p> 其余人明顯很激動,只有墨緋的母親神色有些黯淡,墨燓瞧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卻并未說什么。
不多時墨緋一回來,看到叔伯們瞧著自己眼神仿佛是瞧著后山的食物一般,綠油油的,她打了個寒顫,要不是看到阿爹阿娘在里頭,她都不敢進去了。
墨燓招招手,待墨緋走到眼前才道:“好了,現(xiàn)在可以仔細些說了。”
墨緋嬌笑著道:“阿爹真是了解我,就知道瞞不過您!”
墨燓笑了笑。
墨緋雖然有些嬌蠻,但她頭腦清醒,心思縝密,自從察覺她對君曦衍有莫名其妙的信任與依賴后,雖然裝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內(nèi)心卻很冷靜,在烏伺面前的叫囂未嘗不是對君曦衍的試探,否則這墨鵬族的小公主這么容易就會被殺嗎?
當(dāng)然不會!
就算君曦衍那時不出手她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
墨緋輕蹙眉頭,只是她沒想到蠻蒼竟然真的沒有讓開,生生受了一擊。
不管他當(dāng)時是下意識的行動,還是知道那一掌殺不了他而演的苦肉計,這情分她都記下了。
她收斂心神,開口第一句便是:“我覺得她就是我在等的人?!?